第 11 章

  //第十一章,流言四起//

  舒淺鈺坐在奢華的華蓋馬車上,手裏拿著一個輕羅小扇把玩。


  其中一個坐在舒淺鈺旁邊的人名叫落琉,她甚是好奇今日在紫江苑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彈撥琵琶弦的手指不由得停了下來。


  她抬眸看著舒淺鈺,饒有興趣的笑著問道,“小六師叔,方才與你那位英俊的未婚夫相見,心中作何感想?”


  舒淺鈺沉吟許久才淡淡的道,“還好。”


  落琉愈加不明白,便又好奇的問她,“小六師叔,可否再具體些?”


  “也就那樣。”舒淺鈺敷衍過去。


  落琉見問不出什麽,便不再繼續追問,挑了下眉,轉了話鋒,“小六師叔,今日為何要這般浩浩蕩蕩的露麵,你就不怕給你的未婚夫留下不好的印象嗎?”


  “不該問的別問。”舒淺鈺用手中小扇敲了敲落琉的腦門。


  落琉委屈巴巴的白了她一眼。


  舒淺鈺似想起了什麽,轉而說道,“呆會兒經過北市時,我會換乘鎮南將軍府的馬車,你記得把這些找來的侍女給牙婆送去。”


  落琉道,“直接收進將軍府多省事,還回去作甚?”


  “將軍府用不著這麽多侍女。”


  “我記得之前隻付了一半銀兩給牙婆子……”


  不等落琉說完,舒淺鈺直接從懷中取出銀票遞給她,“除去給牙婆子的那一半銀兩,剩餘的錢銀都給你。”


  “得嘞~”落琉喜滋滋的笑了。


  舒淺鈺在湛和坊的北市下了奢華的華蓋馬車,換乘鎮南將軍府的馬車,領著從將軍府帶出來的二十來個府兵回舒家。


  抵達舒家,舒淺鈺從馬車上下來時,不再是一襲緋紅的曳地長裙,而是一身素色淡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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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這禮部尚書的嫡長子劉小滿,自紫江苑出來後,便乘著馬車回了劉家。


  他對這位舒家女的印象真的非常不好。


  初次露麵就那般聲勢驚人,跟從的侍女侍衛加起來不少於一百人。


  她有時看似有禮,但大多時候絲毫沒有一點火涇城女子的得體端莊,如一個粗使丫鬟。


  不是他說,連他們家的丫鬟都不及她莽撞,她坐在坐凳欄杆上嗑五香瓜子時,豪邁的舉止宛如一個地痞無賴。


  她的言語間透露著不言而喻的心高氣傲和蠻不講理。


  舒大將軍怎麽會有這樣一個毫不端莊的女兒?


  莫不是他劉小滿上輩子與舒家結下了什麽梁子,所以這輩子才要讓這個女子來禍害他。


  從紫江苑的庭院門前至劉家,劉小滿全程沉著張臉,每個人看見他,感覺他的臉上仿若寫著“你欠本公子五百萬銀兩”。


  一回到劉家,劉小滿便被他的父親叫去了書房。


  劉小滿穩了穩憤懣的情緒後才走進父親的書房中。


  禮部尚書劉大人問道,“今日見了舒家小女,感覺她怎麽樣?”


  劉小滿心中本就有氣,這會兒又被父親刺到了痛處,如同雪上加霜,心肝脾肺腎暗搓搓的難受。


  劉小滿沒好氣的說道,“爹,兒子不同意這門婚事!”


  劉大人好奇的睨著他,“可是因為她的模樣生得不夠貌美?”


  “對。”劉小滿直接脫口而出。


  一想到她那身火紅搖曳的拖地長裙,再配上她那張膚色焦黃的臉,劉小滿頓時心情都不好了。


  更何況,豈止是容貌不美的問題,分明是已經上升到了人品的問題。


  劉大人蹙眉,徑自說道,“不應該呀,我記得舒家小女幼年時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不是你爹我自損家女,那時舒家小女的模樣比你那兩個血親妹妹還要生得好看。”


  劉小滿對兒時的舒淺鈺長什麽樣子早就沒了印象,如今也絲毫不關心。


  他淡淡的道,“爹,那是她小時候,今時已不同往日,她現在長大了,還長殘了。”


  “哦?有多醜陋?膀大腿粗,臼頭深目,支離臃腫?還是百拙千醜?”


  “不至於如此不堪入目。”


  劉大人安慰兒子,“那便無妨,容貌不是最重要的,娶妻需娶賢。”


  賢?

  她和“賢”絲毫不沾邊,應該是“閑”才對。


  劉小滿悶著一口氣,“爹,您是不知道,她除了其貌不揚,還飛揚跋扈,橫行霸道,言談舉止粗俗,一點都不賢淑。”


  劉大人半晌未語,沉思良久。


  劉小滿靜靜的站著,等待父親同意退親。


  過了好一會兒,劉大人繼續語重心長的勸慰兒子,“她自小在外,是在外麵野大的,有些鄉土氣息在所難免。”


  “爹,你是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囂張,今日去紫江苑帶了……”


  不等劉小滿說完,劉大人沉了臉,直接打斷他的話,“她本就出生將門,再說,她爹和她大哥都把她寵上天了,所以她的性子跋扈了些實屬正常。退親之事,茲事體大,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影響深遠,退了這門婚事之後,她的名譽受損,會被人指著脊背唾罵,一輩子都沒辦法抬頭做人,日後她怕是也嫁不出去……等你將她娶進門之後,你再多納幾個妾室。”


  劉小滿錯愕,所以就要讓那個囂張跋扈的粗野女子來禍禍他是嗎?


  劉小滿顯然對這個決定不滿意,“爹,她……”


  劉大人的臉色又一沉,語氣冷硬了下來,“好了,此事就這麽決定了,你什麽都不必再說。”


  劉小滿忍著不耐,不得不作罷。


  ********

  世人們常言: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鎮南大將軍的小女舒淺鈺聲勢浩大的前去武安侯的紫江苑與未婚夫劉小滿會過麵的事情在火涇城不脛而走,當天就傳得火涇城大街小巷人人皆知,鬧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


  有小道消息稱,在紫江苑中,飛揚跋扈的舒淺鈺把未婚夫劉小滿氣得拂袖離去,兩人不歡而散。


  有人說舒淺鈺裝腔作勢。有人說舒淺鈺趾高氣昂、盛氣淩人。有人說舒淺鈺目中無人、氣焰囂張。


  有人說舒淺鈺貌醜無顏,還有人說舒淺鈺言行粗鄙。


  接連幾日,南國帝都火涇城之中流言四起,皆是在議論舒淺鈺的不是之處。


  ********

  黃昏時分,覓香樓,二樓。


  花梨木製成的紗隔,紗隔的木板上裱著精致的樹木字畫。


  一塊塊紗隔將一個個雅座隔開,一個個雅座上的客人來了又走,換了一波又一波,絡繹不絕。


  像酒樓、茶館等等這些休閑的地方,往往聚集著各類人物,客官們總愛在喝酒吃茶之餘閑聊幾句,聊著天南地北的話題。


  最近,酒樓、茶館裏的客官們議論得最多的人當屬將軍家的嫡小姐舒淺鈺和他的未婚夫劉小滿。


  人們對此津津樂道的原因多半是由於鎮南大將軍和禮部尚書在火涇城的身份較為顯赫,畢竟往往位高權重者總是很受人們的關注。


  雅座上的客官們覺得這個話題比擺在桌上的烈酒或者名茶都還要香上幾分。


  客官們話題的矛頭依然還是指向舒淺鈺。


  人們覺得軍功卓絕的舒家出了這麽個粗鄙的女子,真是家門不幸,談語中夾雜著同情劉小滿的言詞。


  舒淺鈺被罵得一無是處,得了一身罵名。


  某一扇紗隔內,雅座上坐著一位年輕公子,身穿淺淡的月白色華服,他的身後站著一位偉岸的黑衣男子。


  年輕公子用茶蓋拂去茶沫,緩緩的飲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


  “隨流,你對此事怎麽看?”溫潤的聲音,聲線平緩。


  隨流說,“王爺,屬下覺得舒小姐的性子很是古怪。”


  “哦?說來聽聽。”宣王沈昭熙饒有興趣的道。


  隨流淡然一笑,“依著屬下對舒小姐的印象,在餘州餘樵縣和豐城遇見的舒小姐不似這般囂張跋扈之人,她應當是溫婉端莊、遇事沉穩之人才對,但到了火涇城,她一到紫江苑露麵就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倒像是故意為之,就是不知她究竟意欲何為。”


  沈昭熙微勾了下嘴角,“她無心這門親事,不過,毀人名聲,他的未婚夫還真能做得出來。”


  隨流驚訝,“王爺的意思是,這些有損她名譽的傳聞都是她那個未婚夫放出去的?”


  “不然呢?”沈昭熙說。


  隨流沉吟,劉小滿竟鬧得滿城風雨,難不成他也不想要這門親事了?

  沈昭熙沉吟半晌,才溫和的徑自說道,“既然大家都不想要這門親事,說明本王添的那把火恰到好處。”


  兩人都不再說話,鄰座的閑言碎語傳入他們的耳中。


  沈昭熙啜飲一口茶,才又沉靜的問道,“讓你去找芫藤子,可有消息了?”


  “還沒有。”


  沈昭熙身上的毒還未解,配製解藥須得用芫藤子做藥引。


  沈昭熙的神情未見波瀾,“可有查到錦程客棧的東家究竟是誰?”


  南國許多地方都有錦程客棧的存在。


  那日在豐城的錦程客棧中,掌櫃對舒淺鈺微妙的態度,他便覺得事情不簡單。


  隨流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查不出來究竟是誰。”


  沈昭熙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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