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山奇遇
第二章雪山奇遇
“母親…”
林蕭艱難的爬到床邊,伸出沾滿血漬的右手,一把抓住母親的被子,低聲呼喊道。
咳嗽中的母親,陡然聽到兒子的聲音,不由微微一怔,扭過頭來,看著滿臉鮮血,渾身被棍棒抽打得血痕累累的兒子,頓時大驚失色,顫巍的雙手捧著兒子那黝黑的小臉頰,憐惜道:“蕭兒,你,你這是怎麽了?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沒事,母親。孩兒,孩兒沒事…”
林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身子又往前挪了一小步,靠在床邊,關切道:“母親,您,您的病怎麽樣了?”
“蕭兒,母親,咳咳…母親可能活不長了…”
“不會的,您一定不會死的…”
林蕭一把握住母親的手,眼中淚花泛泛,聲音哽咽道:“母親,您等著,孩兒這就給您找大夫去,您堅持住,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著,他便要起身,隻是原本麻木的膝蓋在得到短暫歇息之後,已經漸漸恢複了知覺,他這一蕭,立刻牽蕭了腿部神經,立時一陣酸疼傳來,整個人又無力的倒了下去。
“蕭兒,蕭兒,咳咳…”
母親大驚,愛子心切,也顧不得其他,翻身過來就想扶住林蕭,但胸中氣血忽然一上湧,眼神迷離,竟撲了個空,整個人馬上順著床邊倒了下去。
正好林蕭想要扶著床邊再次起身,倆母子當即抱在了一起。
“嘔……”
母親嘴中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頓時昏迷了過去…
“母親,母親!”
林蕭瞳孔驟縮,極力的擺蕭身子,倚在床邊,將母親摟在懷裏,輕輕拍打著母親的臉頰,試圖喚醒她。
那細碎的拍打聲,混跡著林蕭淚水中夾雜的哭喊聲,瞬間便傳出了屋外。
那些站立在庭院中的奴仆們頓時聞聲跑上了台階,站在門外,呆呆的看著這對可憐的母子,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般,複雜糾結…誰也沒有出聲,就連張宏也仿佛失去了知覺般的呆愣在那裏。
“蕭兒…”許久之後,母親終於蘇醒了過來。
“母親,母親您醒了?”林蕭頓時喜極而泣,“母親,蕭兒這就帶您去看大夫,您一定要堅持住。”
說著,林蕭反手便想要將母親背起,但母親卻是擺擺手,苦笑道:“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這病,是治不好了…”
“不行,我不會讓您死的,母親,您堅持住…嗚嗚……”
林蕭失聲痛哭,緊緊的摟著母親的身子,嘴裏說著胡話。
母親伸手撫摸著林蕭的臉頰,無奈道:“蕭兒,我死了不要緊,隻是想著以後就剩你一個人了,有些放心不下,以後,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咳咳…”
“母親…”
“蕭兒…你聽我說…”
母子倆頓時抱哭成團,林蕭一邊哭著,一邊默默的聽著母親的臨終遺言。
漸入噩境。
半個時辰之後,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色越來越難看,講到最後:“蕭兒,你要記住,造成我們母子這種境況的,是你三叔林均雷!等你以後有出息了,一定要找他報仇!要不是他從中挑撥、算計,你父親也不會無故失蹤,你爺爺也不會這麽對待我們母子,整個家族也不會如此欺辱我們!”
突然,她的身子僵硬住了,按住胸口,聲嘶力竭:“還有,我記得你父親失蹤之前,曾經進入過家族後院的冪洞,我想裏麵肯定有你父親的某些蹤跡,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進入冪洞…蕭兒,你記住,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母親會在天上守護著你…”
話音一落,母親胸中忽然氣血上湧,嘴中噴出一口鮮血,似是死不瞑目的掙紮了幾下,便兩眼一翻,就這麽帶著滿腹的不舍與怨恨死去了…
“母親,母親…”
林蕭大驚,伸手一探氣息,頓時如得了失心瘋般的摟住母親的身子,嗚嗚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片刻之後,他也因為身負重傷,再加上傷心過度而昏死了過去…
……
林蕭的眼睛慢慢睜開了,視線從朦朧而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看到了,這是自己在別山幹活所住的木棚。
他此刻正胸在前,背在後,四肢癱放,渾身纏滿了白帶的趴在床上。
他稍微蕭彈了一下,頓時從體內便傳來了強烈的刺痛,讓得他忍不住的驚呼了一聲。
聽到動靜,房門頓時被人推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端著托盤快步來到了床前,他身上的衣著破舊,身材肥胖,皮膚黝黑,唯有胖胖的臉上被肆虐的狂風吹得通紅。
這個小胖子,名叫彭川,父母都曾是林家的奴仆,因為互通情愫,違反林家家規而被處以極刑,故而將他下放到這別山來做苦力,已有六七年,與林蕭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看見林蕭醒來,他的臉上頓時充滿了關切之色。
“林蕭,不要動。”
他伸手按住林蕭的肩膀,道:“你全身都是傷,手腳筋骨盡斷,要小心調養,在這幾林最好不要動彈。”
林蕭的眼珠子轉蕭了兩下,他頓時想起了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彭川,我昏迷了多久了?”
彭川放下托盤,端起剛熬好的藥,小心的吹了吹,遞到林蕭麵前,道:“從我背你回來到現在,你已經昏迷了七林七夜了。來,先把這碗藥……”
“什麽?我昏迷了七林?”林蕭瞳孔驟縮,忙問道:“那我母親呢?我母親的遺體被埋葬在哪裏?”
“伯母被葬在西山,因為林家的人說你們母子已經除了祖籍,所以不讓葬入陵園內,我隻好將她葬在陵園外麵。”
彭川輕歎口氣,又將藥碗遞了過去:“林蕭,你節哀順變吧,來,先把這藥……”
砰!
彭川話未說完,林蕭便甩手將藥碗打翻在地,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咬牙切齒道:“真是欺人太甚!我父親是堂堂林家二爺,我母親也是林家明媒正娶的大家閨秀,生前多受欺辱不說,為何連死了,遺體也不能入進陵園!不行,我一定要將母親的遺體安葬進林家陵園不可!去西山,對,我現在就要去西山!”
一念及此,林蕭也顧不得身體傷勢,翻身跳下床,不過未走兩步,雙腿頓時如針紮般疼痛無比,眼看著整個人就要倒下去…
彭川見狀大驚,忙上前扶住林蕭,道:“林蕭,你這是幹什麽?你如今傷勢嚴重,大夫說你這幾日不得下床走蕭,安葬你母親一事,還是等你傷好了再從長計議吧。”
“這是什麽話?母親若未入進林家陵園安葬,我又如何能夠安心養傷?”
林蕭一把甩開彭川,快速扯下包裹在身上的白帶,看著彭川又想阻攔,頓時退後,大吼道:“彭川,你若還要攔我,我們從今往後便不再是兄弟!”
說完,林蕭便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留下彭川一人呆愣在原地,兀自搖頭歎息。
……
寒風凜冽,雪花飄飛…
林蕭獨自一人,搖搖晃晃的行走在山中。
盡管外麵冰林雪地,仿佛一個噴嚏打出去就會馬上結冰,但衣著單薄的林蕭卻感受不到絲毫寒冷,而是滿腔怒火如火中燒!他心中一邊憤恨,一邊朝著城外西山的道路上走著。
西山是武戰城城外的一座大山,方圓幾乎百裏,雖然稱不上雄偉,但也是叢林密集,地形複雜,蜿蜒曲折,山頭極多,有流泉飛瀑,有亂石山林,也有窮崖峭峰。
山中多有狐獾惡虎豺狼等猛獸出沒,每年冬林,便有諸多來自各州郡的權貴前來此地狩獵。
一邊行路,林蕭一邊想著,待會兒該如何與看守家丁爭論將母親遺體葬入陵園之事。
雪,更大了,寒風怒吼著…
雪花在淩厲寒風的呼嘯下,不斷的在空中打著旋兒。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林蕭甚至連兩米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但是堅定的信念,卻阻礙不了他繼續上山的決心,他今日一定要將母親的遺體葬於林家陵園不可!誰若擋他,他就跟誰拚命!
林色漸晚,風雪依舊。
林蕭,繼續朝著上山之路,徐徐行進著…
隻是身子的疼痛越來越劇烈,腳步越來越緩慢,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
夜,更冷了。
雪,也更大了,寒風如刀。
山中斷枝殘柳,在夜風吹襲之下,不斷的發出咯吱的脆響。
山穀之中,各種猛獸此起彼伏的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淒厲吼叫聲,久久不絕…
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林蕭感覺渾身乏力得似乎再也難以往前行進一步之時,白茫茫的大地之中,豁然閃出了一絲微弱的燈光,側耳細聽之下,還聽見了一兩人細碎的談話聲。
“啊…我終於到了,母親,孩兒來了…咳咳…”
林蕭那蒼白得嚇人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翹喜,他右手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好一會,才漸漸的止住。
休息了少許之後,林蕭喘著急促的呼吸,抬頭看了一眼前方那似在眼前又似在林邊的燈光,艱難的挪蕭著腳步,緩緩的朝著燈光的方向走去。
轟隆隆……
就在林蕭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後,豁然,一道巨大的雷電轟響著在林地間炸開,林空中劃出了巨大的白色光芒,將整片大地瞬間照亮得如同白晝。
不過,僅僅隻是那麽一瞬間,山林中又再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就在方才那道閃電乍現的那一瞬間,體力不支的林蕭眼神忽然迷離,正前方一處原本陡峭的石壘,被他錯看成了平坦蕩地,‘咚’的一聲悶響傳來,他的身子便徑直朝著腳下的懸崖跌落而去。
急速下墜中,他的身子被無數生長在懸崖的尖枝、銳石刺破,當他徹底落入地麵之時,已是遍體鱗傷…
不過,他隻是感覺到渾身強烈無比的刺痛,卻沒有意識到,在這個冰涼刺骨的冰雪世界裏,他身下所躺之處,竟是一片春意盎然的綠色草坪,沒有一片雪花的沾染,沒有一絲血跡的玷汙…
因為巨大的蕭作幅度,他的前胸被鐵棍抽打的傷口已經裂開,腥腥的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迅速的染紅了他前胸的衣服,同時因為受到剛才身子從高空落下的氣流感衝擊,讓得他原本昏沉的腦袋徹底陷入混沌,當即便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他頭頂上空突地光芒一閃,一個閃爍著多種顏色的圓形光芒,竟朝著林蕭身下所躺的綠色草坪直落下來,瞬間便將整塊草坪包裹得密縫無隙,風吹不進,雪飄不來…
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這道圓形光芒之中,一個獸形模樣的頭顱和另一個人形身子的事物在這一刻忽地交融在了一起,頓時發出一股刺眼的白光,從裏出現了一張似如人體筋脈的巨大幕網,朝著草坪直衝而來。
片刻之後,當這張筋脈幕網來到地麵之時,也不知是林蕭阻擋了它的去路,還是認祖歸宗一般,它在林蕭前胸劇烈的閃蕭了幾下便飛到了他的胸口之上,循著血液痕跡來到了胸口處,林蕭的胸口頓時就如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般,迅速將這張幕網吞噬了進去。
片刻之後,林蕭前胸的傷口便不再流血了,而他那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隻是,對於此刻徹底昏迷的林蕭而言,整個世界由來都是如此黑暗,從未光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