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4章 養寇自重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前幾年羅馬在老家稱王稱霸，打的世敵安息抬不起頭，就連西遷過來的北匈奴殘部也被他們趕去了北方草原，當真是戰功赫赫，威風無兩。


  人一無敵就容易膨脹，國家也是，對外節節勝利的羅馬以為下雖大，世間卻再無敵手，被蔣琬一忽悠便興衝衝的拖家帶口跑來搶劫大漢了，結果被現實啪啪打臉。


  大漢的軍隊人口，文化製度等各個方麵都強出羅馬許多，有些方麵更是對羅馬形成了全方位的碾壓，盡管人家也在打內戰，但關鍵時刻所爆發出的凝聚力太讓人恐懼。


  為什麽會這樣，羅馬比大漢到底差在哪裏？


  這是縈繞在所有羅馬貴族腦海的問題，為了尋找答案，裏奧威爾冒著風險潛入長安學習三年，越了解越覺得大漢的偉大，拋開其他不，單單一個書同文就夠羅馬人望而卻步的。


  秦始皇之所以書同文，或許隻是懶得學習外語，索性將其他國家的文字書籍全部毀掉，隻留一種，但始皇帝無心插柳的舉動對華夏族群的影響卻是空前絕後的，而且是全方位的。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漢人將書同文，車同軌當成了理所當然，羅馬人卻沒有，因為這是他們不管怎麽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攜家帶口，萬裏迢迢跑來搶劫這樣的民族，不是腦子被門擠了嗎？

  細算起來，羅馬集體跑來搶劫的事可是羅馬上下所有貴族共同的決定，真怪不到皇帝卡拉卡拉頭上，所以落到今這個地步誰也不怪，純屬活該。


  但在其位謀其政，身為教廷教皇，他必須為羅馬找一條出路，不管多難。


  理想很豐滿，可如何實現裏奧威爾卻找不到半點眉目，隻能病急亂投醫，將希望寄托到眼前的曹晟頭上。


  曹晟苦笑道：“教皇冕下的理想還真是偉大啊，但此事可不容易，以羅馬複雜的情勢來看至少需要幾代人的努力，而且中途還不能出岔子，有一人半路妥協都會導致整個變法前功盡棄，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步一步的來，我倒覺得，您現在最應該解決的是眼下危機。”


  裏奧威爾點頭同意道：“吧，我聽著呢。”


  特麽的，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曹晟誹謗一句繼續道：“羅馬的危機主要來自兩方麵，一是內部二是外部，內部就不了，大雜燴一鍋，想將它們徹底糅合在一起煲出一鍋靚湯可不容易，至於外部，魏軍與漢軍在黃河東岸虎視眈眈，而且魏漢兩軍的手段非常高明，溫水煮青蛙細水長流，不斷在吸羅馬的血，大魏朝第一個五年計劃能順利實施，可全都是你們羅馬人的功勞啊。”


  裏奧威爾聞言，臉色瞬間比活吞了一把蒼蠅還難看，他在長安豈會沒聽過所謂的五年計劃，這個計劃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可怕的是大魏竟然如期完成了，聽最近還在商討第二個五年計劃。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批羅馬人被買入中原，變成漢人的奴隸，這對高傲的羅馬人來簡直就是恥辱。


  他臉色不善的道：“我請你來是出主意的，不是揭我羅馬人短處的，你最好給我點有用的東西，否則……”“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看你這人……”曹晟調侃一句繼續道：“大魏有句話叫做壓力就是動力，換個角度想想，魏軍與漢軍的壓力何嚐不是羅馬的助力，想將羅馬這鍋大雜燴徹底糅合在一起，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用強大的外部壓力將其碾壓成渣，再重新塑形，打個比方吧，咱們所處的縣衙年久失修，夏漏雨冬漏風，怎麽修也修不好，怎麽辦呢，隻能拆了重建，重建的好處在於可以隨自己的心意，想建成什麽樣就建成什麽樣。”

  裏奧威爾冷哼道：“道理我懂，關鍵是怎麽做？”


  求人辦事能不能態度好點。


  曹晟心裏非常不爽，卻不得不強忍著道：“敢問教皇冕下，大演講之後你打算幹什麽？”


  裏奧威爾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是兵進武威，滅掉殘餘的大貴族。”


  曹晟又問道：“然後呢？”


  裏奧威爾：“……”難就難在這個然後呢，搶完大貴族就沒人可搶了，該怎麽辦呢？


  他沒好氣的道：“這話該我問你吧？”


  曹晟笑道：“依我之見，武威的大貴族先不要滅，好好養著。”


  裏奧威爾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直接問道：“原因。”


  曹晟笑道：“不知教皇冕下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養寇自重，在我大漢，最快的升官途徑便是當兵，征戰沙場建功封侯，你前一秒還是個奴隸，後一秒就有可能封侯拜相，躋身大貴族行列，想封侯就得有仗打，有仗打就得有敵人，可和平年代沒有仗打怎麽辦呢，一些將軍便想到了養寇自重的辦法，偷偷給敵人提供武器鎧甲糧草，讓敵人發展壯大，敵人越強，朝廷需要投入的資源就越多，對將士的需求就越重，這麽你能明白吧？”


  裏奧威爾蹙眉道：“你是指武威的大貴族？”


  曹晟點頭道：“沒錯，養寇自重也是有策略的，不能讓敵人太強，太強了人家可能就把你給滅了，也不能太弱，太弱引不起朝廷重視，所以必須讓敵人的實力保持在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以教廷現在的實力，招惹魏軍和漢軍等於找死，隻能挑個軟柿子捏。”


  “依我之見，教皇冕下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對付武威的大貴族，而是借用這群大貴族的壓力加緊整合內部，製定完善的法律與獎懲製度，大刀闊斧的改革，改革必然會激起民怨，等民怨達到一定程度時再拎出一兩個大貴族解決掉，讓憤怒的百姓發泄一下，然後繼續改革繼續發泄，等武威的大貴族死完，您改革的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另外，也沒必要跟武威的大貴族徹底撕破臉，您大可以私下與他們聯絡，暗中做一些交易，畢竟大魏的商品過來是要經過他們地盤的，敵人隨時可以變成朋友，朋友也可以隨時反目成仇，漢人有句話叫做一泡屎都有肥田的用處更何況其他，就看你會不會用。”


  裏奧威爾蹙眉陷入沉思，曹晟的建議算是為他打開了一條新的思路，讓他明白自己不但可以借助教廷對付已經被列為敵人的大貴族，也可以利用大貴族對付教廷內部的反對勢力，如此……不得不，漢人真特麽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