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涼州窮啊

  曹賊篡位之前以漢子劉協的名義召馬騰入京，拜為衛尉，名為升官實為軟禁，據馬騰在許都雖有豪宅居住美眷相伴，但衣食住行，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過的很是憋屈。


  其實也能想來，馬騰可是有兵有糧的實權諸侯，不派人盯著曹賊怎麽可能放心得下。


  馬超若是乖乖做個順臣，老爹被扔在許都當豬養也不錯，但他現在靜極思動，也想爭一爭這下，萬一成功了呢？


  爭下勢必要與曹賊為敵，如此一來在許都做人質的老爹就不能不管了，大漢以孝治下，不管馬騰生死強行進軍關中，就算成功馬超也會被下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荀諶起身拜道：“將軍，衛尉大人也是人中豪傑，斷不願在許都做個籠中鳥，來之前陛下特意交代，許都繡衣衛密探全力協助將軍，將軍若有需要盡管吩咐。”


  馬騰絕不能繼續留在曹賊手裏，掣肘太大了。


  可以選擇的話，南漢朝臣都希望馬騰回到涼州主持大局，比起馬超這個愣頭青，馬騰那隻老狐狸更會審時度勢，與他結盟更為穩妥，但從許都救人談何容易，所以荀諶的計劃是，繡衣衛和涼州密探聯合救人，救不出來就想辦法讓馬騰死於魏軍之手，如此馬超與曹賊就有了殺父之仇，隻能上南漢這條賊船。


  至於馬超，雖然有點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荀諶以為，馬超也不願馬騰回來。


  權勢如毒藥，是會上癮的，馬超執掌涼州數年，怎會願意自己頭上再多出個爹，所以，許都行動大有可為啊。


  果不其然，馬超思忖過後開口道：“那就有勞荀先生了，咱們一起行動，定要救出家父。”


  荀諶拜道：“將軍放心，繡衣衛必效死力。”


  口頭協定算是達成了，接下來就該索要好處了，法正接過話茬道：“荀尚書，攻打關中沒問題，但您也知道，涼州貧瘠由來已久，糧食兵器，除了戰馬什麽都缺，你看……”要我們出力可以，但是嘛，想讓馬兒跑你總得給馬兒吃點草嘛，武器裝備，糧食布匹什麽的隨便來，我們都不嫌棄。


  荀諶早就料到有此一招，笑道：“將軍是做大事的人，豈能被區區身外之物迷了眼睛，來之前我皇陛下特意交代，願封馬將軍為涼王，與將軍共分下，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武器裝備，糧食布匹我們也缺，能給你嗎？


  涼王？


  馬超與法正同時愣住，下意識的扭頭向對方看了過去，四目相對，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火熱。


  大漢立國之初，高祖與諸侯白馬盟誓，非劉氏王者下共擊之，四百年來這條盟約被下人嚴格遵守，就連王莽，篡位之前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封王，馬超此前做夢都沒敢想過，但是現在，王位離他竟如此之近，觸手可及。


  對馬超乃至對整個涼州來，涼王可不止是一個虛銜，而是一種認同，馬超一旦加冠繼了王位，涼州就變成了涼國，他手下那群悍將就成了開國功臣，可以封侯拜相，加官進爵，從而更好的匯聚在他身邊，為他效力為他征戰。


  一個國家的凝聚力遠非一州一郡可比，等過個兩三年，涼國的國家觀念深入人心，曹賊再想剿滅馬家拿下涼州，要比現在困難數倍不止。


  有高祖的白馬誓盟懸在頭頂，他不敢稱王，怕成為第二個袁術，但若涼王的爵位是劉備封的，就沒有這個後顧之憂了，劉備再怎麽也是大漢的皇帝，唯一的皇帝，他開了金口，那些心向漢室，維護白馬盟誓的世家就無話可了。

  兩人呼吸粗重，對視許久法正才反應過來，猛咬舌尖強迫自己清醒，道：“高祖白馬盟誓……”這是懸在所有野心家頭上的刀，劉備敢冒如此大不韙，想必已經想好了辭，但有些問題還是提前問清楚的好。


  先人後君子嘛。


  荀諶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下紛爭不斷，曹賊更是公然僭越稱帝，白馬誓盟已經名存實亡了，陛下了，將軍盡管繼位，至於外界的流言蜚語，朝廷自會解決。”


  馬超也冷靜下來，抱拳拜道：“荀尚書請先去休息，待我商議一番再給先生答複。”


  合理要求，荀諶沒理由拒絕，躬身再拜，跟著士兵離開。


  很快廳中便隻剩馬超法正二人，馬超苦笑道：“大耳賊，哦不，漢皇好大方啊。”


  法正眼中卻閃過一絲睿智，笑道：“由此可見，南陽一戰漢軍敗的有多慘，看來合縱已成大勢所趨了。”


  馬超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接受漢皇的冊封？”


  法正嘴角泛起苦澀，一臉無奈的道：“有的選嗎，你若拒絕，此消息一旦傳出，手下那些將領怎麽想，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啊大哥。”


  這世上誰不渴望光宗耀祖衣錦還鄉，那些將士放著好日子不過跟著他南征北戰，打生打死的為了什麽，不就為升官發財嗎？


  馬超繼了王位，他們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以後見了曹魏那些王侯公卿，六部重臣便可平起平坐，再不用唯唯諾諾，如此誘惑，哪個將軍抵擋得住？

  不得不，大耳賊這一招絕啊，馬超若是答應，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敢拒絕，手下那群悍將聯手弄死他，換一個肯繼承王位的上來也不是不可能。


  馬超蛋疼了，苦笑道：“既然如此，就按照荀諶的意思辦吧，等救出父親再繼承王位。”


  法正點頭，命人又將荀諶請了進來，三人湊在一起商量半，終於商議出一套救援馬騰的行動方案，荀諶後退數步，躬身拜道：“下官見過涼王殿下。”


  賊船已上，馬超也很快調整好了心態，再被荀諶一恭維，頓覺骨頭都輕了幾分，笑道：“荀尚書請起，以後同殿為臣，還望荀尚書多多關照。”


  荀諶笑道：“大王客氣，下官敢不盡力。”


  涼國建立，馬超繼位，丞相之位自然非法正莫屬了。


  法正也很快進入了角色，抓住荀諶的手可憐兮兮的道：“荀尚書，你不知道，涼國窮啊。”


  荀諶一個趔趄，不可思議的看著提前進入狀態的法正，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你們馬家要臉不，這幾年逮誰跟誰哭窮，單靠乞討賺多少錢了。


  可不嘛，馬家這些年訛了曹操訛劉備，訛了劉備訛劉璋，就連張魯都被訛過，不管跟誰，見麵第一句都是“涼州窮啊”。


  跟馬家打交道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話到這份上了你好意思不施舍兩個？

  有次閑來無事，荀諶特意算過馬家這幾年乞討來的資產，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得知大概數目，荀諶鬱悶的差點沒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