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醒悟
敵人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對你手下留情,他眼睜睜的而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士兵為他擋刀躺在他麵前。
他這才幡然醒悟。
原來兜兜轉轉這麽多年,自己的也不過是那個躲在羽翼下還未長大的孩子。
所有的假象破碎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麽自己好像如何拚命的努力,都得不到林品契的認同和讚揚?
不是因為他偏愛林楚淺而無視他。
也不是因為他在兵營裏曆練的不夠。
而是身為他的父親,更身為將軍,林品契清晰的看到了他虛張聲勢的表象下那顆幼稚魯莽的心。
而他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從小到大不斷的想證明自己的林斐澤,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確實不配當林品契的兒子。
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羞愧,林品契卻沒有半點責怪。
他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點著頭給予了他一直以來的認同。“斐澤,你是我的兒子,這一點由始到終從沒有改變過。”
林斐澤始終沒有抬起頭,跪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
一旁的林楚淺覺得此時的氣氛太嚴肅了,連忙笑意盈盈的把林斐澤扶起來,轉過身對著桂媽媽說道:“桂媽媽,我餓了,能不能讓廚房準備點膳食送過來,正好我和阿哥能陪阿爹吃個飯。”
桂媽媽噯了一聲,高高興興的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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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品契醒過來,一切就好辦了。
不管是老百姓和將士,心裏都安定了不少。
威虎將軍鎮守邑洲城,戎狄士兵又能如何攻破?
林品契不愧經曆過無數戰場的將軍,身體素質就是好,醒來之後不過兩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林楚淺每日都來陪他用膳,林斐澤則在府裏和軍營兩頭跑,來回奔波幫林品契代理軍中事務。
經過那場慘烈的苦戰,以及林品契昏迷之後遭受的各種緊急事故,林斐澤明顯沉穩了不少,林品契深感欣慰。
覺得自己的兒子,莽打莽撞了這麽多年,終於大徹大悟了。
隻有林楚淺依舊覺得自己的這個便宜阿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惡劣,就拿她好心還他手帕這件事。
那天在城牆上是他茲拉一刀噴了她一臉血,雖然幫她擦臉有些粗魯,但她還是領了情,特意把手帕洗幹淨之後跟他表達了一番感謝。
誰知道他依舊傲嬌的很,直接就沒接過手帕,而是拽不拉幾的說什麽。“別人用過的東西,本公子不要了。”
當場把林楚淺氣的,簡直想扭下他的狗頭。
惱羞成怒的她直接把手帕扔到身上,扭頭就走,隻甩下一句。“愛要不要。”
當她委屈巴拉的把此事告訴給林品契聽的時候,以為他會開口安慰自己的,誰曾想他卻微微一笑,突然問道:“阿淺知道你阿哥為何如此對你嗎?”
“還能因為什麽,就是他脾氣臭,還特意喜歡欺負我唄。”林楚淺不假思索的回答。
林品契笑著搖頭,眼睛望向窗邊一株孤傲的蘭花悠悠的開口。
“因為他一直覺得是害死了你阿娘。”
林楚淺瞳孔微縮,楞怔了很久才想明白。
女主的娘親在生下女主之後不久便病逝了,那時的林斐澤已經四歲了,不想女主一樣對自己的阿娘幾乎沒有任何印象。
他已經開始記事,他記得自己的阿娘懷上了妹妹,更記得在生下妹妹之後阿娘就病逝了。所以他心裏自動的把他阿娘離世的原因歸咎到女主身上。
這也難怪他這麽多年以來,不管是前女主費盡心思的討好,還是現如今林楚淺死皮賴臉的撒潑,他都無動於衷。
原來是因為在他心裏,她正是害死他阿娘的凶手啊!
怕是就算現在林斐澤成年了,能想明白她是無辜的,心裏也沒辦法那麽輕易的釋懷吧!
想到這裏,林楚淺輕歎了一聲,心情十分複雜。
說實話,真要仔細算的話,還真是她害死了林斐澤的阿娘,可是那也沒辦法,都是那該死的劇情需要啊。
林楚淺覺得自己的有點無辜,但是又挺同情林斐澤的。想來想去,隻能想著以後多對他好點唄。
林品契這段時日休養的極好,跟著林楚淺在屋外曬著太陽,一派愜意安寧。
似乎感覺不到城外還有虎視眈眈的戎狄士兵。
除了無法出城,城內百姓的生活開始逐漸恢複原樣,而原來來城內買賣貨物的戎狄商販早在戎狄人圍城之前就望風而逃了。
他們也害怕戰事吃緊,自己的身為戎狄人會被牽連斬首示眾。
城外的戎狄士兵在那夜的突擊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不進攻,也不後退,就把邑洲城圍得密不透風。
林品契醒來之後知道了昏迷時發生的所有事情,也明白這背後定是林楚淺在出主意,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他們有幾斤幾兩他還是心知肚明的。
林品契雖然沒有開口說要懲罰林斐澤,可後者在他醒來之後不久,便自行到軍中領了罰,鞭打五十。
五十鞭子下來雖然皮開肉綻,但是未傷筋骨。拿鞭子的人也是心裏有數的,又怎麽敢真的用足力氣。
不過這通鞭子下來,營中的將士對林斐澤好感倍增,以前覺得他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現在他以不可以往日相提並論。
守城有功,還在事後主動認罰。
身為將軍之子,能做到如此,已經值得讓人佩服了。
挨完鞭子之後,林楚淺特意去他屋裏看他,隻見他趴在床上正邊打瞌睡邊看兵書。
或者這麽說,他一看兵書就想打瞌睡,可他偏偏就是想看兵書。
他想好好研究研究,以便以後帶兵打戰時能攻無不克,最好能超越林楚淺的戰略手段。
“阿哥,看書呢?”
林楚淺笑嘻嘻的湊到他麵前,瞄到他嘴角的口水不禁嘿嘿直笑。
林斐澤被她的聲音驚醒,下意識的想掙紮的起身,卻不小心牽動自己背上的傷口,頓時邊疼的齜牙咧嘴直抽冷氣。
林楚淺連忙把他按住,笑靨如花的說道:“阿哥,你別激動啊,我隻是過來看看你,不會對你其他的事情的。”
林斐澤氣的臉色發紅,扭過頭去悶聲看書,幹脆不想搭理她了。
幼稚。
林楚淺撇了撇嘴,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他手中的兵書,眯著眼睛看清裏頭的字。
上麵寫道: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