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等
林楚淺氣的想罵娘。
居然放暗箭,卑鄙!
那人影正是繆那,他收回手中的弓箭,側過頭詢問前來回報的屬下。“誰放的火?”
“好似城中的一名參將故意繞開視線直入密林之中,放火燒營之後便立即離去。”
繆那聽完冷哼了一聲,望著燈火通明的城樓,發現上麵正站著一個裙帶飄揚的女子,腦海下意識的閃過那張嬌俏清麗的臉龐。
“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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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品契中箭之後,進入城中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餘彭關閉城門,嚴防死守不得出擊。
餘彭連連應下,沒過多久,林品契便口吐鮮血,昏迷了過去。
齊恒天立馬替林品契救治,折斷了箭羽卻沒有拔出,唯恐鮮血噴湧而出。
林楚淺再次看到林品契時他身上的傷基本都包紮好了,唯獨那支斷箭卡在他後心的位置。
觸目驚心。
她當下腿就有些發軟了,緊張去問齊恒天。“齊大夫,我阿爹怎麽樣了?”
“二小姐,將軍雖然遍體鱗傷,但底子強健,想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後心的箭老夫不敢隨意取出,怕牽動血脈導致失血過多。”齊恒天喝著酒,搖頭晃腦的回答。
林楚淺聽明白了。
這是怕拔箭以後止不住血。
可不管怎麽樣,也不可能就這那支斷箭在林品契身體裏啊!
在這抗生素消炎藥啥也沒有的地方。
體內留著斷箭,就算不會積極翹辮子也會感染或者得破傷風之類的吧!
林楚淺不懂醫術,隻能在屋裏不停的踱來踱去,不知所措。
而造成這一切的林斐澤也一言不發的跪在林品契身前,身上的傷也沒有處理,濃重的血腥味還在他身上散發著。
林楚淺見到他這副樣子,又心疼又生氣,忍著脾氣好言勸他。
“阿哥,你先下去包紮吧,別跪在這裏了。”
“我不。”林斐澤低著頭,從嘴裏擠出來一句話。“我哪也不去。”
林楚淺聽完頓時怒火中燒,上前揪起他的領子大喊:“戎狄人還在城外,你身為將軍之子,就窩窩囊囊的跪在這裏?”
這場苦戰對他帶來的衝擊太大了,以至於他鬥誌全無,滿心隻有悔恨和自責。
若不是他擅自帶兵出城迎戰,就不會中計被圍困在敵軍之中,而林品契也不會因為救他而衝入敵軍,更不會在最後被流箭射中。
他以為自己在營中磨練了這麽多年已經擺脫了原先那個怯弱無能的自己,
可結果說明,他還是當初那個在草場上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惱羞成怒的懦夫。
隻是上次他丟的隻是他自認為的尊嚴,這一次他丟了無數士兵的性命,而他的父親因為他的衝動魯莽而陷入危險之中。
他雙眼通紅,抬起頭痛苦的低吼。“我不配當阿爹的兒子,我愧對營中所有的將士和邑洲城的百姓,我就該在敵軍之中被亂刀砍死。”
在場的其他將士聽到這話,不僅有些動容,猶豫的張了張嘴想安慰一二卻不知如何開口。
造成如今困境的,導致將軍中傷的,確實就是他。
林楚淺聽了卻覺得可笑的很,甚至感到非常荒謬。
“阿爹拚死將你從敵軍一種救出來,就在你嘴裏落得這樣一番話?”
她對猶如喪家之犬的林斐澤感到恨鐵不成鋼,氣極之下抬手直接抽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
嚇得在場的將士驚呼。“二小姐。”
“林斐澤,阿爹還沒有死呢,邑洲城也沒有失守?你現在這幅模樣是做給誰看?你要是真的知道錯了,就不該在這裏毫無意義的等著,你應該重新舉起刀繼續和戎狄人對抗,你應該重新振作起來帶領將士守好城門,你應該拚盡全力彌補你的過失。”
林楚淺抑揚頓挫的一番話,說的在場的人眼眶發燙,林斐澤更是全身一震,幡然醒悟。
出師不利,損兵折將,差點命喪戎狄人之手的頹敗喪氣和慌亂茫然的他終究冷靜了下來。
他愣愣的看了悲憤的林楚淺一眼,咬著牙一言不發,掙紮著起身踉蹌著走出了房間。
林楚淺鬆了一口氣,對著滿屋的將士扯了扯嘴角,深感愧疚的欠身行禮說道:“何為將士,今兒是我阿哥連累各位了,在此替他向你們賠罪,待邑洲城脫困以後,再任由各位處置。”
各位將士聽了麵麵相覷,皆對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肅然起敬。
就衝她剛才那番斥責林斐澤的話,以及在現下混亂的局勢中還能從容淡定。
實在不得不讓人佩服。
猶豫過後,終究還是左副將餘彭上前寬慰。
“二小姐不必如此多禮,為今之計該是將軍的病情和邑洲城的安危要緊。”
林楚淺緩緩的點頭,輕歎了一聲轉過頭去問齊恒天。“這斷箭何時可以拔出?”
齊恒天捏著小胡子,望著滿屋裏都盯著他看的人開始有些為難。
“若是喂將軍參湯提氣,老夫再用銀針封住後心的血脈,或許能試上一試。”
林楚淺想了想,覺得除了這個辦法以外沒有其他的更好的法子了,於是便拍板答應。“好,就按齊大夫的這個法子。”
“但是。”齊夫子喝著酒,猛的潑了一盆冷水。“老夫也無法保證拔箭以後,將軍能否挺得過去。”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
誰也無法開口決定將軍的生死,更無法承擔後果。
“不能再等了。”林楚淺語氣堅定,不容置疑。“我阿爹戎馬半生,是戰功赫赫的威虎將軍,又豈會死在區區流箭之上。齊大夫,立刻準備拔箭。”
此話擲地有聲,聽者無一不為之動容。
其實也不是林楚淺對此多有信心,她隻是知道,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
林品契怎麽著,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死。
他還要重新帶兵回京,他後麵還要經曆為人誣陷下獄,那麽多劇情等著他去發展,又怎麽能死在邑洲城這個在文中無關緊要的地方上?
將士雖然擔心林品契的安危,到城外的戎狄人還在虎視眈眈,也不能繼續在這裏耽誤,隻好將這裏交給林楚淺和齊恒天處理。
當人都有了。
屋內隻能下齊恒天和林楚淺,她疑惑的皺著眉頭問道:“齊大夫,不現在拔箭嗎?”
“再等等。”
齊恒天也不解釋,喝著他葫蘆裏的酒故作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