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周福
“廚房裏出什麽事嗎?”
“還能是什麽事!”慧兒扒了口飯,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府裏采買的那些人做出來的下作事。”
“你說下作,那是怎麽個下作法?”
“說起來也是丟臉。”慧兒放下碗筷,開始手舞足蹈的表達了自己內心的悲憤。“自從柳姨娘當家以後,原先府裏負責采買的人不是換成了周福負責嗎?這周福是冬菊的表哥,仗著冬菊在柳姨娘跟前得臉,私底下不知道幹了多少多少缺斤少兩的事情,采買的東西以次充好的多了去了。”
“要說這周福原本看著挺老實一個人,一朝得勢怎麽就這麽下作卑劣,自從攔了這麽一個的肥差以後,眼睛就長頭頂上了,除了在柳姨娘跟前做小伏低的諂媚討好,其他主子在他眼裏屁都不是。”
曆來采買物件的差事都是肥差,誰能抵住誘惑不撈點油水。
這原本也是大家心領神會的事情,隻要不做的太過分,倒也不會有人抱怨,沒準還沒小心翼翼的捧著呢!
可周福這個人做的確實不像話,除了柳姨娘屋裏的吃喝用度愈加講究以外,其他人過的那是大不如前。
雖然林楚淺沒太大感覺,對她而言隻要有口像樣的吃食就行,穿什麽衣服之類的,她還真是對這幅皮囊破罐破摔了,一點都懶得講究。
這事其實私底下鬧過很多次了,府裏一天一小吵,兩天一大鬧的頻率。
除了心不在府中瑣事的何任城以外,府裏上上下下誰人沒聽過一耳朵八卦。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被柳姨娘不知不覺的壓了下來,畢竟周福撈了油水以後最後孝敬的是她,她自然得兜著。
都不是什麽新鮮事了,林楚淺聽她咒罵了兩句就不想繼續聽了,連忙打斷:“你別翻以前那些事了,直接說,今個你去廚房又撞見啥事了?”
慧兒粗魯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碰的一聲重重的放的桌上。“還能是什麽事,不就是廚房裏土豆一夜之間都發芽了,打下手的丫環沒當回事,直接拿給周嬸做成酸溜土豆絲送到柳姨娘屋裏去了唄!”
林楚淺聽完,不由有些失望,左右也是件無傷大雅的事情。
柳姨娘也不會大發雷霆的張揚出去。
“就這點破事?”
“就這點事。”慧兒重新拿起碗筷,喝完水後心情平複多了,吃了兩口菜津津有味的開始吧唧嘴。“送到柳姨娘屋裏也沒什麽,就是不巧昨夜老爺宿在她屋裏了,吃了土豆絲鬧肚子了。”
那土豆吃到何任城肚子裏了?
林楚淺突然嗅到了些許不尋常的意味,前傾的拉住慧兒的胳膊,問道:“你是說那發芽的土豆被老爺吃
了,還鬧了肚子。”
“對啊!”慧兒疑惑的看著她的手,不懂她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聽廚房當差的說是老爺吃了那盤酸溜土豆絲至於不消半刻鍾以後就開始腹痛不止,隨後上吐下瀉。”
發芽的土豆,攻擊力這麽厲害?
林楚淺鬆開她的胳膊,手撐在桌上摩挲起下巴。“那老爺有沒有追查下來?”
“沒有。”慧兒皺著臉,心裏也開始覺得奇怪。“聽說是請大夫來看診時大夫沒說吃壞了什麽東西,隻是給老爺開了個藥方,讓他好生休養兩日便能痊愈。”
“這個大夫,未免太過含糊不清。”林楚淺若有所思的呢喃,心裏隱隱有了個不大成熟的念頭。
“害,反正老爺沒追究責任,也就幾個下人在廚房裏互相罵娘。”慧兒嘴裏塞了菜,開口含糊不清。“這事一點都不新鮮,他們也就是仗著柳姨娘得勢。”
周福等人自認為欺上瞞下做的毫無破綻,可誰曾想人盡皆知,隻是沒人挑明而已。
唯一被蒙在鼓裏的隻有吃壞肚子的何任城了。
“看來我已經又要開始鬥法了。”林楚淺無奈的搖頭,輕歎一聲拿起筷子,還是吃飯要緊。
“什麽鬥法?”慧兒聽不清,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沒什麽。”林楚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接下來有戲看了。”
慧兒是越聽越是一頭霧水,索性也懶得追問了,低下頭去便繼續默默幹飯!頂多心裏嘀咕兩句:也不知道她一整天嘴裏哪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話,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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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任城因為鬧肚子,上吐下瀉的折騰的全元氣大傷,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
告假以後,躺在床上,留有柳姨娘一人在床榻邊上伺候湯水。
“何郎小心。”柳姨娘拿起手帕急忙幫他擦幹淨嘴角的不小心灑不來的湯水。
何任城拉的臉都青了,這會連叫喚出來的聲音都低沉得很。“柳兒,我感覺我快不行了。”
“何郎說什麽胡話呢!”柳姨娘放下碗,轉身嗔怪道:“不過就是拉肚子,大夫都說了,吃完藥以後很快便能好起來的,不要胡思亂想的。”
“當真?”何任城虛弱的反問,躺回床上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隨時都有可能歸西一般。
“我又怎麽可能會騙你。”柳姨娘給他蓋好薄被,低頭與他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連哄帶騙。“何郎什麽都不要想,好生休息,等醒了身子便會爽利起來的。”
何任城聽完心裏這才安定了些,天可憐見,今日他用完膳以後,肚子裏一陣劇痛,翻江倒海之勢讓他直奔茅房。
一開始以為是腸胃不適,拉幹淨就行了。
誰知道這茅坑一蹲下去就起不來了,連著拉了個把時辰,腿都軟了,蹲在茅坑裏差點掉下去。
拉到虛脫以後總算走出茅房,就去掉了半條命。幸好有東榮機靈上來扶他,他回不了屋呢。
到了屋裏剛坐定,屁股底下的凳子還沒捂熱呢,便開始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吐的昏天暗地,差點連心肝脾肺腎都給吐出來了,怎麽都止不住。
這剩下的半條命眼見也要沒了。
柳姨娘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這才趕緊查人去請大夫。
待大夫火急火燎趕來的時候,何任城正好剩下一口氣,整個人癱在床上直翻白眼,身上散發著無法形容的氣味。
那大夫當時也是第一眼傻了,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咽氣了,後麵還是柳姨娘催促著讓他趕緊看看,他才哆哆嗦嗦的上去給他把脈。
摸到脈搏時心也就定下來了,不過就是鬧肚子,連忙給他紮了幾針,緩和了以後便到外屋開了方子。
一碗湯碗下去以後,何任城的氣都喘的上來。
柳姨娘伺候著何任城歇下以後,起身走出房間,輕輕的掩上門以後,眼神落在一旁忐忑等待的冬菊身上瞬間變得犀利陰沉。
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外廳坐定,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沉著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