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那就露一手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清風明月本無價,近山遙水皆有情。”
……
高家母女三人,對詩倒是對的不亦樂乎。笙兒在一旁偶爾念上幾句,眼睛不時的落在林楚淺身上,似是有些忌憚,怕她生氣。
林楚淺覺得此時自己喝喝茶水吃吃糕點,然後不時給周玉容幾個鼓勵的笑容,如此低調,如此平淡,便是萬幸了。
她並不想出風頭,也因為周玉容的忽視而鬆了一口氣。
幸得周玉容以為她深閨婦女,想必能識字就很了不起,至於作詩這種風雅之事,怕是認為她見都沒見過。
一旁的高子漓就像是這個家裏的異類,高子漓對於讀書一向乏味,此時無所事事的正覺得無聊,想找個人陪她玩。
娘親和姐姐是不指望了,笙兒也興致盎然的加入他們的對詩隊伍,隻剩林楚淺一人氣定神閑的觀望。
她毫不猶豫,小跑到林楚淺身邊,巴著她的胳膊說道:“嬸嬸,這裏好無聊,我們去玩彈弓吧!”
林楚淺低頭,對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會啊,我並不覺得無聊。”
“你跟我一樣都聽不懂,怎麽可能不無聊。”高子漓不大高興的撅著嘴。
“我跟你不一樣。”林楚淺想起飯桌上因見色起意引起的窘態,就忍不住想打壓一下她。“我聽得懂。”
“騙人。”高子漓氣鼓鼓的瞪著她。“我才不信。”
好似隻有林楚淺跟她一樣聽不懂,才顯得她不那麽愚蠢。
林楚淺笑而不語,眼神裏的得瑟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高子漓氣不過,叉著腰大聲的說道:“你聽懂那你怎麽不跟他們一起玩?而是自己在這裏喝茶吃糕點!”
她突然拔高的聲音,讓林楚淺的頭皮發麻,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周玉容等人作詩的節奏被打亂,轉頭看向氣鼓鼓的高子漓,有些不悅的嗬斥道:“漓兒,不可無禮,好好的發什麽脾氣?”
事情因自己所起,林楚淺帶著歉意的笑了笑。“三小姐正和我說笑呢,夫人切莫責怪她。”
周玉容伸手把高子漓拉回身邊,低聲詢問:“白姨娘所言可否屬實,漓兒你真的沒有耍小性子?”
林楚淺心裏咯噔一下,看高子漓氣呼呼的神情就知道她即將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是什麽好話。
“不是。”高子漓惱怒又委屈的哼了一聲。“嬸嬸不願意教我玩彈弓,還騙我說聽得懂娘親和姐姐們念的詩。”
周玉容一聽就全明白了。
肯定是高子漓想找人陪玩,誰知道對方不願意,然後就耍性子了。
“你怎麽能說別人騙你呢。”周玉容帶著歉意的看了林楚淺一眼。“白姨娘也許真的聽得懂。”
“騙人,我不信。”高子漓固執的堅持。
林楚淺太陽穴發疼,好像一拳打扁這個不討喜的女配。
瞧不誰呢!
她聽得懂詩詞,就那麽難以接受嗎?
一直默默無聲的笙兒此時突然忍不了了,上前便為其爭辯。“我娘當然聽得懂,不僅聽的懂,我娘還會作詩呢!”
林楚淺欲哭無淚。我真是謝謝你啊,兒子。
周玉容略微錯愕,而後低頭對高子漓說:“你看,長笙都如此說了,你還有什麽理由耍小性子,還不跟白姨娘道歉。”
“我不。”高子漓撇過頭,莫名的執拗。“她要是懂,為什麽不跟你們一起玩。”
她偶爾的小性子,周玉容也感到頗為頭疼,此時隻好將目光投向林楚淺。“那是不是白姨娘作詩一首,你便會相信,然後跟她道歉?”
高子漓想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頭,好似突然下定了決定。“嗯嗯。”
林楚淺很想對著周玉容擺手:不必了,我真的不需要她的道歉。
周玉容望向林楚淺,眼神裏是溫潤的寬和,還有些許試探。
眾人皆噤聲,等待著林楚淺作詩一首,此情此景,進退兩難的她隻好硬著頭皮想了一首。
“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鬆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話落,鴉雀無聲。
林楚淺神色淡漠,並不覺得自己的念出來的詩有多麽精妙絕倫,周玉容等人也不知道詫異於她果真會作詩,還是詫異於她竟作得一手好詩。
連連說不出話,唯有高子漓最後心服口服向她道了歉。
月下賞花的活動很快結束,夏日的夜晚很是清涼,吹出陣陣睡意。
林楚淺與笙兒回到房間時,體貼至極的高府丫鬟已為她備好熱水,痛痛快快的洗漱了一番,便早早上了床。
閉著眼睛想起今夜回來時,笙兒在路上問她的問題。“娘,剛才在高夫人麵前作詩,怕是讓她對你上心了。”
“上心?”林楚淺輕笑,有些無奈。“我也是騎虎難下,如今的處境,會不會作詩,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從周玉容種種細節中可以看出,她以及高江,對笙兒的重視。
對林楚淺的試探,其實不過是想看看,她是否時愚昧無知,不識大體的人,也免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生生的被自己的娘親拖累。
現在看來,高家夫婦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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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
窗欞上的風把桌上的油燈吹的微微發顫,劈裏啪啦的發出輕微的響聲。
高江披著外衣坐在椅子上,身旁是層層疊疊的折子,微蹙眉頭盯著手裏的折子,掩嘴不經意的輕咳了一聲。
“老爺。”周玉容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來,恰巧聽到他的咳嗽聲,上前忍不住責怪道:“夜深了,還在看折子,你也不怕把身子熬壞了。”
“無妨,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高江語氣溫和,對著她露出些許笑意。
“咳咳——”
周玉容見他又咳嗽,既無奈又心疼,連忙把手裏的羹湯放下,走到他身側輕輕的替他順氣。“我特意給你燉了冰糖雪梨,趕緊趁熱吃了,免得真落下毛病。”
高江不在嘴硬,拿過羹湯時忍不住調侃:“為夫遵命。夫人有心了。”
周玉容忍不住回以笑容,看著他把羹湯喝完,這才心安了些。
“老爺覺得白姨娘如何?”
高江向後靠坐了些,看著屋內跳動著的火苗,沉吟了片刻。“為人看起來好似怯懦安分,言談舉止倒也算是大方得體。”
想起高子漓問她見色起意時的場麵,他又忍不住一笑。“細看便能知曉她與尋常的高門貴婦大有不同,頗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做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