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葬禮,不能回頭
“這不是重症監護病房的那一對小夫妻嗎?”
“是啊,是啊,前兩天還聽人說女的要變成植物人,沒想到還真的有奇跡發生啊。”
“咦!男的好帥啊,好羨慕!這就叫有情人終成眷屬。”
蘇歡的臉都紅了,這是她印象中他第一次吻她,她不太熟練的回應著,一顆心被填的滿滿的。
沈子翰管不了那麽多,他隻知道內心對她有著強烈的渴望。
外麵的太陽從東邊偷偷的移到了西邊,然後悄悄地落下山去。
“不要……不要!”潔白的大床上,蘇簡無意識地伸手亂抓什麽,卻什麽都抓不到。
夢中,蘭頓在她的眼前忽然消失,她哭得像個小孩,好希望醒來之後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然而……
殷顥握住她的手,“小簡?小簡,你醒醒?”
蘇簡猛地睜開眼,空洞的天花板勾起了她昏迷前的回憶,“蘭頓呢?阿顥,他們把蘭頓弄哪裏去了?”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他一把抱住了她,“你冷靜一點,小簡!冷靜一點。”
“阿顥,你放手好不好,我很冷靜的,我就是想送他最後一程。”蘇簡解釋道,外表真的看不出什麽異樣,隻有殷顥知道她心裏憋得有多難受。
他和嚴修念處理完國際刑警的問題後就趕到了醫院,正好看見蘇簡暈過去的那一幕。
那種表情,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把他從醫院裏領回來了,你想怎麽樣送都行,現在,你看著我,看著我。”殷顥捧起她的臉,輕聲哄道。
蘇簡看著他,一臉的茫然,“看你做什麽?”
“想哭就哭出來,哭完了生活還要繼續,你不是經常說一切都會好的嗎?”他的眼神深邃而又溫柔,讓她不由得沉溺其中。
她真的很想扯出點笑意的,但是她真的笑不出來,可她不能哭,她還懷著孩子,不能總哭,所以才造成了她現在這種欲哭無淚的表情。
叩叩叩……
“進來。”殷顥道。
沈子翰摟著蘇歡走了進來。
“小歡,你真的醒了?”蘇簡有些詫異,更多的是高興。
蘇歡坐到床邊,殷顥自動地留出位置,她拉起她的手,“姐,經曆這一場生死我明白了很多,我不應該把媽接回來的,讓你和蘇媽受驚了,對不起。”
她輕輕搖頭,“不是你的錯,誰都沒想到的事不能怪你。”
蘇簡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蘭頓在那個時間去世,蘇歡在那個時間醒來,老天爺果然是仁慈的。
用蘭頓最後的一點生命力救了一個還有大把人生要享受的蘇歡,蘇簡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順應天命吧。
蘇簡抱了抱蘇歡,“好好活著。”
殷顥明白她的話是什麽意思,她一定是把對蘭頓的那份感情轉移到蘇歡的身上了,她認為蘇歡醒來一定和蘭頓有關係的。
“我會的,一定會的。”蘇歡回應了她,過去的種種就讓它們都過去吧,現在的她們才是最好的她們。
蘇母和蘇建國上來的時候,看到姐妹兩抱成一團,她們的心裏別提有多欣慰了,兩人相視一眼,都笑得合不攏嘴。
“小簡,你多跟小歡討教討教懷孕的妙招,你看人家早期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反應,你這天天胃口不好對孩子也不好啊。”蘇母又開始憂國憂民憂女兒了。
蘇歡笑了笑,“我啊,也沒有什麽好招,不過,我覺得姐夫的高招應該更好使。”
殷顥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我來照顧小簡,保證把她和寶寶都養的白白胖胖的。”
“你才胖呢。”蘇簡嬌嗔著瞪了他一眼,一屋子人都笑成了一團。
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但是大家都沒有心思去管國際刑警破案了,殷顥把該給的資料都給了警察,用的是林岩的名字,所以後來的幾天了,林岩經常被拖去了解情況。
而蘇簡,一直專心地在弄蘭頓的葬禮。
那一天,蘭頓認識的人幾乎都到了場,大家都穿了黑色的衣服,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肅穆的表情。
蘇簡帶頭送上了一束白色的百合,她印象中的蘭頓和斯蒂芬不一樣,他喜歡的東西都是簡單大方美觀的,就像是她手裏捧著的百合。
後麵的人都依次送上了自己的花,很快,那塊石碑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
蘭頓的墓碑立在公墓裏,很湊巧的是旁邊的墓碑上寫的是蘇簡的名字。
是那個替她死的了女孩。
“找人改了吧,放上挺不吉利的。”嚴修念道。
“不改了,留著吧。”蘇簡微微一笑,“大家都散了吧。”
看在蘇簡的麵子上過來參加葬禮的人,其實對蘭頓都沒有什麽感情,秦雪彥心裏是真不是滋味,畢竟他們之間有過瓜葛,她小時候還常常揍他呢。
但是她知道蘇簡留下來肯定有話要說,她也不便打擾,跟著嚴修念一起回去了。
不一會兒,一大片空蕩蕩的墓地隻剩下了殷顥和蘇簡兩個人。
“阿顥,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看重和蘭頓之間的感情嗎?”她坐在墓碑前,淡淡地說道。
殷顥坐在她身邊,“不知道,你說說吧。”
不讓她說出來,她的心裏一定不好過。
“斯蒂芬把我帶走的時候,是想過要殺了我,或者把我弄到一個非人的地方受苦,借此來報複你,但是他沒有。”
殷顥的心頭一緊,他抬手摟住了她的肩膀,“這麽說,我得感謝蘭頓了,是他救了你嗎?”
“嗯,那時候我也沒有什麽求生的欲望,也是一個偶然,我聽到蘭頓向斯蒂芬給我求情,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之前對我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蘇簡往他的懷裏鑽了鑽。
人是個奇怪的動物,當你知道一個人對你好到可以豁出性命的時候,你不是沒有感覺的。
雖然那種感覺不叫愛情,但也是超越了友情的一種感情。
“你知道喬柳的薔薇是怎麽死的嗎?也是蘭頓打死的,在他沒得病之前,他知道喬柳害得我流產之後,他拿槍要殺了她,是那隻叫薔薇的貓護住了她,她才沒死。”蘇簡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殷顥一點都不介意蘭頓在她心中的地位。
因為,早在他去美國和她重逢之時他就可以確定,那半年她對他們有感情,可不是任何一種跟愛情有關的感情。
“他對你很好。”殷顥讚同道。
“是啊,從知道他的一切事情之後,我就開始同情他,同情他的身不由已,和老天對他的不公平。”蘇簡往他的懷裏鑽了鑽。
他撫摸著她的臉,“你可以換一種想法,這一輩子他過得不夠愜意,也許下一輩子會過得更好呢?”
“但願吧。”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
殷顥拉著她起身,她上前撫了撫墓碑,“蘭頓,我走了,我會時常來看你的。”
兩人都鞠了一躬,才攜手離開這裏,天空陰陰的,處在下雨和不下雨之間。
在他們走後,一個藏了很久的人才緩緩獻身,他拿著一束花,不是單一的素花,而是妖豔的薔薇。
“蘭頓,別怪少爺。”田叔把花放在了墓前,老臉上滿是惋惜。
他為斯蒂芬效力了大半輩子,可以說是他親眼見證了斯蒂芬從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孩子長成如今揮手可以攪弄風雲的成功男人,他對他的感情,勝於主仆,也淩駕於主仆之上。
他把他當成自己要效忠的人,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當初選中蘭頓作為他的替身,也是他親自選中的,找到蘭頓的父母談這件事,威逼利誘這種方法也都是他操辦的,直到把蘭頓送上了整形醫院的手術台。
他看著蘭頓從一個胖小子變成了斯蒂芬的附屬品。
也是他改寫了本該屬於蘭頓的人生。
“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啊。”田叔布滿褶子的手擦了擦眼角,“他的媽咪是一個具有分裂人格的女人,她對少爺經常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為了達到她自己的野心,她無時無刻不在給少爺洗腦,我看到少爺的性格一天天變得像他媽咪,我心裏也難受。”
“可是我沒辦法。”田叔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瓶子,裏麵裝著咖啡,“人人都喜歡喝我衝泡的咖啡,不是因為的手藝獨特,而是這裏麵有輕度的海、洛、因,少爺的性格一不穩定的時候他就要喝,所以我苦練咖啡,也是為了不讓他的媽咪發現我在幫他啊。”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沒有具體的方向。
他這一輩子都沒說過那麽多話,“蘭頓,你是少爺身邊待的最久的人,我打心眼裏謝謝你,本來以為你可以避免像你的父母一樣死於重症肌無力,好讓你可以多陪陪他,畢竟我老了,可沒想到你還是發病了。”
“田叔幫不了你太多,就送到這裏吧,下輩子當一個普通人,挺好的。”田叔的背都有些佝僂了,他離開了這裏,從此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後來,蘇簡來掃墓,看到了那一小瓶咖啡,才知道田叔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