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工地,不速之客
林岩睇了一個眼神給蘇簡,她立刻會意,“酒莊要進一批新酒,你哥和你修念哥去看看,過兩天才能回來。”
“切,就知道弄那個破酒莊,我就不喜歡。”高希嘟著嘴往沙發上一躺,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裏蹂躪。
“為什麽?酒莊很美,花很漂亮。”她接道。
蘇簡幾乎很少跟別人討論這些問題,但是談到莫爾酒莊,她就一反常態地說多了,腦海中還不停地閃過柳姐的名字,她太神秘了,連她都忍不住想通過各種途徑去了解她。
高希嗤之以鼻,鼻孔恨不得都昂到天花板去了,“美什麽美,養花的女人那麽壞,花再美有什麽用?”
壞?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字形容柳姐。
“小希,你認識柳姐?”她放下碗筷,佯裝去茶幾上拿紙巾。
“當然認識了,就是臉上有一塊傷疤的女人嘛。”他想當然地回答道,卻沒注意到蘇簡的反常。
林岩見兩人越來越起勁,突然好後悔帶高希一同過來,他抬手看了看表,馬上就要到工地開工時間了,再不過去撫平民心,今個一天的進度就趕不上了。
他苦著臉看向蘇簡,“夫人,咱們先做正事好不?你別聽小希胡說,柳姐她一點都不壞。”
蘇簡挑了挑眉,拿起包包,“我吃完了,我們走吧。”
高希不滿地跟在後麵,瞪了林岩一眼,“她壞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這個白癡懂什麽!”
林岩也不示弱,“人家天天待在莊園裏侍弄花草,沒惹你吧,你幹嘛說人家壞。”
“她怎麽著沒惹我了,以前在殷家奶奶那裏的時候,她明明……”
“高希!”林岩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神色變得緊張,高希吐了吐舌頭,意識到自己話多了,跑了兩步頭一低鑽進了車裏。
即使他們沒說什麽,但是蘇簡還是聽懂了,柳姐去過殷家,她是酒莊的“管家”,深得殷顥和嚴修念的信任,到底這個女人是什麽來頭。
她拉著車門的手忽然一頓,一件事在她的腦袋裏炸開,上次她跟殷顥生氣,奶奶問她是不是因為阿柳,難道阿柳和柳姐是一個人?
“夫人,你怎麽了?”林岩擔憂地問道,責怪地瞥了高希一眼。
“我沒事,腿抽筋。”她扯開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坐進了車裏。
一路上她的思緒就沒停過,道路兩旁的景物飛逝,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對殷顥的了解其實一點都不多,沒有防備就把自己僅剩的愛情都給了他,真的沒關係嗎?
她真的可以經受再一次的打擊嗎?
高希觀察入微,她的神情哪裏能逃得過大心理專家的眼睛,他戳了戳她的胳膊,“嫂子,是不是小希說錯什麽話惹你生氣了?”
“沒有,你想多了。”她揉了揉他的頭發。
這回他沒有跳腳說自己的發型都被弄亂了,而是很乖巧地舔了舔嘴唇,“就知道嫂子最好了,怪不得哥那麽疼愛你呢,隻要是關於你的事情,再小他都百般細致,還特地把我從美國叫回來給你……”
“高希!”林岩怒不可遏,他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總是說漏嘴。
看著高希超級懊惱自責的表情,她笑著接道:“給我治病是吧。”
“嫂子你怎麽知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嘴巴都長得老大,開著車的林岩也是。
他們和殷顥都是各種瞞著她的,每次都是高希單獨跟他談,連林岩知道的情況也都不多,而被小心翼翼保護著的當事人怎麽會知道呢?!
蘇簡聳了聳肩,“殷莊告訴我的,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什麽用心。”
“大少?”林岩呢喃著,心中升起疑雲。
高希趕忙晃著蘇簡的胳膊,撒嬌道:“嫂子你別怪我,是哥不讓我告訴你的,不過啊,在我的逆天醫術下,你已經不知不覺地好了,所以咯,我也該回美國去了,本來想這兩天就走的,結果哥不在,那我還是等他回來再走吧。”
“謝謝你,小希。”她真心地說道。
從他第一次空降在他們家的時候,撞斷了她和殷顥的曖昧,也撞壞了家裏的落地窗,她沒想過這麽一個心理學家跑來幹什麽,後來她知道殷顥瞞著她替她治心病,雖然有過一點點的不理解,但大多還是感激。
林岩哼了一聲,“夫人,你謝錯了人了,明明是我們boss的真情把你治好的,跟他哪有半毛錢的關係。”
“怎麽沒關係了!也有我的藥好不啦!”高希不滿地嘟嘴,直接從後麵勒住了林岩的脖子,“快說是我的醫術高明!”
“我就不說。”他的臉都漲紅了,但還是咬牙開車。
蘇簡笑出了聲,這兩人加起來都多大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她拉開高希的手,“好了,我不明不白地吃了那麽多藥,真的沒有副作用嗎?”
“當然沒有!那可都是我親自研製的。”他自豪地拍著胸脯道,“要是有的話,大概是讓你愛上了哥,不過要是這種副作用能持續發揮的話,我怎麽敗家哥都不會怪我了,嘿嘿。”
林岩和蘇簡同時白了他一眼。
這孩子怎麽就不學好,竟學著敗家,敗的還是他boss、她老公的家,能待見他嗎?肯定不能啊!
到了工地,林岩找了幾個安全帽,一人一個,他們走到地基的中央,皮鞋上都粘了一層灰,蘇簡穿的還是皮底鞋,這要是高跟的,指不定又要摔個狗吃屎什麽的。
“夫人,我去看看,你等我一會。”林岩使了個眼色,讓高希照顧著,自己加快腳步往前走。
在工人臨時搭建的棚裏麵,橫七豎八躺著不少人,還有個燒炭的爐子,還有餘溫,應該是滅了不久,難道他們昨晚都是在這裏睡覺的?沒有被褥也能睡過去?
林岩隨手撿了根木棍,往不鏽鋼的盆上敲了敲,“都起來了,起來了。”
這類似鑼鼓的響聲就是有效果,不一會兒,躺的跟木乃伊的工人們就都起來,一個個揉著眼看著他,跟看怪物似的。
“大早上的擾人清夢,搞什麽啊。”
“就是,不能讓人睡到自然醒啊。”
林岩把棍子一扔,“現在都快九點了,太陽要曬屁股了還不幹活,要是想睡覺就回家睡去。”
“哼,我們說過了,不給我們買保險、加工錢,我們就不開工。”
“對!俺們昨天都說過了。”
我去?!昨天說是加買一份高額的意外保險,怎麽今天還附帶了一條加工錢?這跟那種坐地起價的無賴有什麽區別?太不善良了吧!
林岩一腳踢上不鏽鋼的盆,頓時一陣響聲,驚得他們渾身一抖,剛才的戾氣都少了幾分。
“你們自己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跟土匪有什麽區別?我殷氏請你們過來幹活,給的行價裏麵最高的,保險都是你們工頭統一買過的,現在出了點小事,就要加買保險、加工錢,你們像話嗎?”
幾個弓著腰的男人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有幾個賊眉鼠眼的反駁道:“不像話就不像話了,我們要保證自己的利益,不能讓你們這些黑心的老板迫害我們。”
黑心?林岩氣不打一處來,全A市最好的老板,他們殷氏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別給你們臉不……”
“林岩。”蘇簡趕了過來,在他發火之前攔住了他。
林岩滿臉發泄不出來的怒氣,“夫人,是他們太過分了,昨天還隻說買保險,現在倒好,還要加工錢。”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點,交給我來解決。”
工人們一看是蘇簡來了,一個二個有了些底氣,起碼不是殷氏那位深不可測的總裁,不然的話,他們就算再多人也不一定能經得住殷顥一個人的氣場。
“大家好,我是殷顥的夫人,我叫蘇簡。”她點了點頭,算是禮貌,“昨天我代表我先生去醫院看望了受傷的那位工友。”
“殷夫人,你別說了,看望有什麽用,人家的傷已經受了,再多的看望也彌補不回來。”有人道。
蘇簡拍手,“說得好。”
那人一愣,頂著雞窩一樣的頭發看著她。
“你們說的都有理由,都對,都好,但是呢!”蘇簡抬高了聲音,清冷的臉龐上帶著明媚自信的笑,“我們請你們來是根據勞動法簽了合同的。”
工人們頓時沒了底氣。
蘇簡又道:“合同上寫的清清楚楚,甲方乙方的利益權利都一條條地列好了,你們現在想罷工,我完全可以拿著這份合同找律師解決,可我沒有這樣做,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可以設身處地的為你們著想。”蘇簡的語氣回轉,忽而變得柔和,笑容也變得如同春風般和煦,“我在警局工作的時候接待過很多跟你們一樣的工人,他們有人在工地,有人在工廠,都是因為跟老板鬧事才會進警察局。”
“其中大部分是碰到了真正黑心的老板,什麽拖欠工資,對受傷的工人不負責任,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的,我知道你們工作得很沒安全感,可是,我請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說,殷氏給你們的待遇如何?”
工人低下了頭,一個個席地而坐都不好意思再爭執。
“不如何!”一道身影閃入,陰沉而又富有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