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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悔之晚矣

  李延慶收起笑容,問道:“對穆家的調查可有什麽新的進展?你可派了人手盯著穆家?”


  龐元厚拍著胸脯道:“人手昨天已經派出去了,兩人輪換,至於穆家的情報,目前新打探到了這些……”
……

  日上三竿,呂二郎依舊在熟睡。


  整日奔波,再加上昨夜的狂飲,徹底擊潰了呂二郎的心神。


  如果沒人叫醒,呂二郎怕是能睡到明天早上。


  砰。


  一隻套著黑色高筒皮靴的大腳用力踹開房門,一名身著黑衣的中年壯漢昂首步入屋內。


  中年壯漢正是連夜趕來偃師縣的韋五。


  呂二郎皺了皺眉,哼哼兩聲,翻了個身,抱住被子,側身朝著牆壁,依舊沉醉於夢鄉。


  韋五大步來到床前,每一步都震得木地板嘎吱作響。


  可呂二郎卻仍舊沉睡不起。


  韋五剛想抬手拍醒呂二郎,又覺得髒了自己的手,幹脆抬起腿,一腳揣在呂二郎露出一半的屁股上。


  皮靴的底很硬,這一腳又勢大力沉。


  呂二郎嘴角留著哈喇子,正夢見自己與洛陽來儀館的行首,在繡榻上纏綿悱惻。


  正當呂二郎奮力之際,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色惡犬,叫嚷著衝到榻上,一口咬在呂二郎的光腚上。


  “啊!狗啊!”


  隨著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呂二郎終於從美夢中醒來。


  剛醒,一陣劇痛就從屁股蔓延到全身。


  正要伸手去摸屁股,呂二郎卻感覺到身後刺來一股寒芒。


  呂二郎轉頭一看,正對上韋五幽深的雙眸。


  韋五幽幽問道:“醒了?”


  剛才的叫聲太過淒厲,韋五沒聽清楚,隱約覺得呂二在罵自己。


  但無所謂,韋五根本就不在意呂二郎到底怎麽看自己。


  反正在韋五看來,呂二郎隻是個勉強能派上點作用的潑皮罷了。


  “醒,醒來了。”呂二郎強忍著疼痛,支起身子,坐在床沿,捂著因醉宿而疼痛的額頭:“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韋五壓根就懶得回答,轉身朝門口走去:“限你一刻鍾內召集人手,跟我去西門。”


  西門,是偃師縣僅存的兩扇城門之一。


  韋五晝夜疾行,趕在竇儀派出的老仆之前抵達偃師,為的就是徹底弄清楚這位老仆的目的。


  現在,這老仆以及護送他的十名兵士,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入城。


  韋五需要加緊布置人手,對這位老仆保持時刻跟蹤。


  “一刻鍾?”呂二郎麵露難色,叫嚷道:“這哪夠?”


  韋五停下腳步,高大的背影將門外的陽光悉數遮蔽。


  呂二郎心尖一抖,顫聲道:“我明白了,一刻鍾內定將人手召集齊全。”


  韋五輕輕晃了晃脖子,很快消失在呂二郎的視線中。


  呂二郎趕忙起身,抓住一旁櫃上的衣服褲子,露著半邊紅腫的屁股,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就衝出門外。
……

  時間很快來到午後。


  李延慶正在屋中看書。


  書是國子監最近刊印的花間集。


  自打顯德元年得到刊印九經的權力後,開封國子監的業務範圍不斷擴張。


  現在的國子監,不光刊印九經,還會印詩集、詞集,以及一些經史大師的文集。


  《花間集》顧名思義,乃是一部收錄花間派詩詞的集子。


  由後蜀人趙崇祚於十六年前在成都編纂。


  近年,這本詞集被後蜀朝廷刊印出版,兩年前傳入開封。


  因這詞集在開封頗受好評,國子監也跟風刊印,正好在李延慶從淮南返回開封的時候出版發售。


  這年頭娛樂項目少的可憐,李延慶又不喜歡去勾欄裏聽戲,便會隨身帶幾冊詩詞文集解解悶。


  這冊花間集,李延慶來洛陽的路上就常常翻看,都快被他翻爛了。


  又讀了一遍和凝的宮詞百首,李延慶倍感無聊。


  李延慶正打算從牆上取下橫刀,去院裏練練刀法,門外的木梯上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龐元厚敲響了房門:“郎君,有緊急情況。”


  李延慶收回取刀的手,坐回椅上:“進來。”


  龐元厚應聲而入:“郎君,方才有十個士兵模樣的人,護著一位老者造訪穆府。”


  “士兵?”李延慶當即起身:“這士兵是哪來的?他們造訪穆府的目的又是什麽?”


  龐元厚擦了把額頭的汗:“士兵的來曆在下已派人去打聽,不過其目的恐怕難以探查,穆府在城外,左近俱是農田,監視的人手隻能遠遠看著,難以靠近。”


  “嗯,這確實沒辦法,不過隻要能知道他們的來曆,其目的自然也能猜到個大概.……”


  李延慶沉吟片刻後,吩咐道:“你下去吧,一有新消息立刻來通知我。”


  “是。”龐元厚拱手行禮,退出房間,順便帶上了房門。


  在洛陽地界,有權調動士兵的,隻有竇儀一人。


  隻要能確定這夥士兵從西邊而來,那他們的目的自然就明了了。


  沒多久,龐元厚再度入門:“郎君,打聽到了,這夥士兵是從西門入的城。”


  這正好印證了李延慶的猜測。


  “看樣子,這夥士兵確實是竇儀派來的,其目的就是為了接觸穆家.……”


  李延慶坐在椅上,話音剛落,突然渾身一震:“壞了!”


  龐元厚當即問道:“郎君,怎麽了?”


  李延慶麵色凝重:“穆家有危險了。”


  龐元厚也跟著緊張起來:“郎君是說,竇儀派人造訪穆家,會給穆家帶來危險?”


  “不錯。”李延慶起身,來到掛著橫刀的牆壁前,嗓音低沉:“以韓倫那囂張跋扈的性子,之前隻是派人打傷穆禮,是因為穆家在開封有人脈,韓倫投鼠忌器,隻敢傷人以作警告,不想與穆家徹底撕破臉皮。


  而如今,韓倫已經截獲竇儀信件,知曉竇儀要對他動手,竇儀又派人聯係穆家,韓倫很輕易就能想通其中關節,這下子,韓倫是不得不對穆家痛下殺手了。”


  李延慶頓了頓,接著說道:“想不到竇儀竟會如此莽撞,當初為了取信他,我不得不將全盤計劃透露給他,現在悔之晚矣。”


  龐元厚搞不太懂裏麵的彎彎繞繞,直截了當地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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