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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古怪的想法

  韓倫望著滿頭熱汗的仆役,急聲問道:“請帖呢?送到李延慶手上了?”


  仆役擦了把汗:“送到了,是他家仆役收下的。”


  韓倫揪著頜下白須,麵色逐漸暴躁:“沒直接送到李延慶手上?!”


  仆役剛擦幹的額角再度熱汗直冒:“他家仆役不讓小的進去,小的也不清楚.……”


  正當韓倫要發作之際,又一名仆役急匆匆進到屋內:“阿郎,李延慶派人送來了口信。”


  韓倫當即問道:“他怎麽說的?”


  仆役低頭回道:“那李延慶說明日定會赴宴。”


  “好!很好!”韓倫連聲稱讚,又吩咐道:“速速備車,去王府。”


  既然李延慶已經答應赴宴,韓倫當務之急,是要與王爽敲定對策。


  韓倫向來很欽佩王爽的智計,但凡遇到什麽疑難,都喜歡找王爽商量。


  可當韓倫來到王府門口時,卻得知王爽剛剛出門,並不在家中。


  韓倫頓時心中起疑:自己前腳離開王府,王爽後腳也跟著離開了?什麽事這般急?

  “你家阿郎呢?去了何處?”韓倫看向王府管事,麵色有些陰沉。


  管事處變不驚,沉著回道:“這個阿郎沒說,在下也不清楚。”


  哼,你可是王府管事,豈會連這都不知道?韓倫提高聲調,厲聲問道:“我找你家阿郎是有極要緊之事,你要是知道,就莫遮遮掩掩!”


  管事依舊不為所動,恭恭敬敬地回道:“在下真的不清楚,阿郎歸期未定,韓司馬請回吧,在下會轉告阿郎的。”


  韓倫靠著兒子韓令坤,撈了個陳州行軍司馬的掛名官職。


  按理來說,行軍司馬就是個沒品級的官職,但韓倫就喜歡別人稱他韓司馬,故而王府管事也以韓司馬相稱。


  “回?”韓倫冷笑一聲,徑直回到馬車上,放話道:“今日見不到王爽,我就住這了!”


  王府管事低頭歎了口氣,抬頭對韓倫道:“屋外陽光不饒人,在下已讓人備好涼茶,韓司馬請隨在下進屋。”


  管事給了台階下,韓倫也並非不識抬舉,當然就順坡下驢。


  韓倫一甩袖子,剛想走下馬車,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車夫低聲道:“去查一下,看王爽去了哪裏。”


  說罷,韓倫大踏步走下馬車,徑直步入王府,甩了管事一句:“還不快帶路!”
……

  與此同時,王爽正在柴守禮位於政道坊的豪宅裏。


  王爽、柴守禮、王重霸,三位十阿父齊聚一堂。


  這三人也是十阿父裏地位最高、分量最重的三位。


  柴守禮是皇帝郭榮的生父,也是當朝國舅。


  王爽、王重霸兩人的兒子都位列使相,地位崇高。


  “依我看,幹脆就趁此良機,將韓倫丟給朝廷,這樣朝廷臉麵上說得過去,咱們的家產也都能保全。”王爽看著兩名同夥,提出了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方案。


  王爽極為自私自利,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巨額家產,他早就意識到,朝廷遲早會對十阿父動手。


  上個月,王爽的兒子王晏被調離洛陽,竇儀與李延慶兩位知名文官又接踵而至,這讓王爽有了濃厚的危機感。


  在王爽看來,竇儀和李延慶與韓家多少有些恩怨,如果能趁此良機,將韓倫丟出來頂鍋,洗刷其餘十阿父的罪名,那可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韓倫的死活?他王爽可不會在乎。


  身形佝僂、發須花白,但雙目中透著狠厲的王重霸點頭稱讚道:“這主意不錯,韓倫這人本就惡貫滿盈,若是朝廷能讓此人服罪,這洛陽城也就安穩了。”


  王重霸此言可謂是冠冕堂皇,他這幾年是身體零部件過於老化,有些折騰不動了。


  往前數三年,他王重霸的“威名”在洛陽足可止小兒夜啼。


  為兼並洛陽城周邊的肥沃土地,王重霸手裏可是沾染了不下十條人名。


  與王爽心態類似,王重霸年紀大了,也特別注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如果拋出韓倫就能洗脫罪名,王重霸當然樂意為之。


  在場三人,以國舅柴守禮最為年輕,他今年六十出頭,頭發黑白相間,土黃色的臉上遍布黑痣,嘴唇左下角的一顆尤為龐大,上頭甚至還飄著一根黑毛。


  柴守禮撫著痣上的黑毛,環顧兩名同夥:“韓倫與我們同為勳貴,若是他伏誅了,我可能並無大礙,但你們恐怕難逃罪責。


  依我看,此事倒也不必如此焦急,先摸清朝廷的真實用意再說,若是朝廷並無此意,我們卻急著將韓倫丟出去頂罪,豈不是徒惹笑話?”


  柴守禮替韓倫說話,純粹是他與韓倫關係比較好。


  周朝未建立前,柴守禮過繼給郭威的二子郭榮,就與韓倫之子韓令坤,同在郭威麾下效力,彼此相熟。


  柴家當時住在刑州隆堯縣(今河北隆堯縣),韓家則位於磁州武安縣(今河北武安縣)。


  兩縣相隔不遠,由於郭榮與韓令坤的戰友關係,柴、韓兩家也常有往來。


  柴守禮與韓倫是結識十幾年的老友了,他當然不願意輕易就將好友丟出去頂罪。


  王爽辯駁道:“可朝廷定然已盯上我等了,這竇儀與李延慶,不正是為我等而來?若是讓他們抓到了我等的切實把柄,這事可就難以善了了。”


  王重霸當即附和道:“是啊,朝廷動作如此之大,又是替換留守,又是替換留台的,總不可能沒有任何目的吧?

  而且那竇儀上月剛進城,就開始搜集我等的證據,那李延慶昨日入城,今日一早就急不可耐地拜訪留守府,朝廷的目的,這不是昭然若揭麽!”


  兩人輪番勸說,柴守禮也有些動搖了。


  自郭榮即位後的這兩年多裏,柴守禮仗著權勢,在洛陽城裏為所欲為。


  柴守禮最喜歡的事情,便是駕著奢華馬車在洛陽城的各條街道上肆意疾馳。


  就在去年,柴守禮還當街撞死過一名老者,此事當然草草了之,無人敢追究。


  惡事做多了,柴守禮心中多少也有些後怕,害怕遭到天譴。


  今年年初以來,柴守禮多次造訪嵩山寺,捐出巨額香火錢,隻想求得心中安寧。


  柴守禮心頭突然冒出個古怪的想法:嵩山寺的主持曾說,自己隻要行善舉,便可洗去罪孽,若是能讓韓倫背上自己的全部罪名,自己是否能稍微洗去些罪孽?反正他也是作惡多端、死有餘辜,這應該也算善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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