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忽有烏衣至
董三牙聞言並無絲毫驚訝,在打探到袁平是一名牙人後,他就猜測袁平有可能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不過隻有在親耳聽到後,董三牙才開始思考這一方案的可行性。
這袁平提出的方案,還真是不錯。
自己既可以擺脫人牙子的身份,還能得到一支頗具實力的蹴鞠隊,同時還不用花多少錢,真可謂是一舉三得。
不過這會不會是陷阱?
自己正好想脫離人牙子的身份,正好想購買一支優質蹴鞠隊,正好,就出現了一個能幫自己達成所有目標的袁平。
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巧合了?
而且這袁平是最近幾天突然出現在開封城的,在黑雲隊的第一場比賽前,自己可從未聽聞過此人的名號。
自己也還未派人去相州詳細打探一番此人的底細,不能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他。
董三牙十指交叉放於胸前,心中反複衡量之後,決定再試探試探:
“合作,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是我在開封城從事牙人這個行當快有二十年了,生意很是龐雜,你有這個能力接下來嗎?”
袁平放鬆地斜靠在座椅上,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湯,放下茶碗:
“不瞞你說,我在相州也當了十餘年的牙人了,能力方麵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砸了董氏牙儈鋪的招牌。”
董氏牙儈鋪位於開封的曹門口,這間鋪子經董三牙用心經營多年,在開封城裏“名頭”不小,這一點袁立自然早就打探到了。
“是嗎?”董三牙聞言有些意動了,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董三牙目前暗中養著一個十餘人的拐賣團夥,他長期指使這一團夥在河北誘拐年輕女子到開封來,賣給開封城裏的富戶們。
若是董三牙要從牙人行當金盆洗手,就必須妥善處理好這十人。
董三牙想了想說道:“我也不能直接就拍板應下此事,畢竟這牙儈鋪我經營了這麽多年。
不如就折中一下,你明日到我的鋪子裏來,代我經營十天,讓我看看你的真實能力,然後我們再行商量,你意下如何?”
之所以要讓袁平先在牙儈鋪裏代為經營十天,董三牙有三層考量在裏麵。
一方麵董三牙想確認一下袁平在牙人方麵的能力,這間董氏牙儈鋪子是他十多年的心血,就算他不當牙人了,也不願意這間鋪子就此沉寂。
另一方麵董三牙也能趁著這段時間,將手下的拐賣團夥召回開封,然後妥善解決這幫人的後路,將自己與過往的黑曆史徹底割裂,迎接嶄新的未來。
更為重要的是,董三牙還能在這段時間裏,派人去相州好好查探這袁平的底細,董三牙還不能完全相信袁平。
袁平知道這事情不能急,微笑著說道:“你這法子甚是穩妥,我沒有任何異議,明日我將會上門叨擾。”
“好說好說。”董三牙見袁平答應得如此痛快,心下稍安,突然又想起一事,連忙說道:
“不過就算你接下了這間牙儈鋪,也不能更改這間鋪子的名號,我畢竟經營接近二十年,有些感情了。”
“哈哈,這是自然。”袁平撫掌大笑:“其實我也正是看上了董氏在牙儈業裏的好名聲,若是你不準我沿用董氏牙儈鋪的名號,我還會著急呢!”
“是嗎?”董三牙聞言也是麵露喜色,臉上的兩瓣肥肉一陣亂顫,誰不喜歡別人吹捧自己的成就呢?
董三牙狀似激動地把住袁平的小臂:“許久未能結識到袁兄這般與我合得來的兄弟了,我這就派仆役去潘樓定下一桌酒席,我們一醉方休,袁兄今日一定要賞我這個臉。”
袁平反手也握住董三牙的手臂:“唉,怎麽能讓董兄請客呢,董兄是牙儈行裏的老前輩,這一頓必須我出錢,今日喝他個不醉不歸!”
“袁兄遠來是客,哪有讓客人出錢做東的道理,這錢必須我出!”
“董兄願意出讓牙儈鋪,讓我了卻夙願,這錢我出定了!”
兩人推諉了半刻鍾,最終決定今天這頓由董三牙做東,明日袁平再回請董三牙一頓。
最後兩人互相把著手臂,親若兄弟般從行會出來,直奔潘樓而去。
……
夜色深沉,開封城的一處小巧的院落旁,響起了三聲清脆明快的口哨聲。
這是烏衣衛內部所用的一種暗號,說明左近無人監視。
袁平換下日間穿著的綢緞大衣,穿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色麻衣,頭戴一頂厚重的灰色氈帽,推開院門而出。
在開封城裏拐了幾個彎,確認了好幾次口哨聲後,袁平就著清亮的月光,走到了右一廂李府的後門前。
袁平輕輕敲了敲四下木門,一短三長,門內傳來一聲嘶啞的男音:“寂靜小園中?”
“忽有烏衣至。”袁平輕聲答道。
木門迅速打開,袁平閃身而入,未多時,袁平被領到了一間古樸的書房中。
屋中溫暖如春,書桌上一盞小巧黃銅香爐裏飄出一縷縷淡雅清香,李延慶端坐在桌後,正低頭翻閱著幾份烏衣台的文書。
見袁平進來,李延慶抬起頭:“董三牙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袁平拱手道:“回稟郎君,這董三牙處事十分謹慎,要求屬下先在董氏牙儈鋪裏代其經營十日,說是要看看屬下經營的本事。”
“不愧是能在開封混跡牙人行當十多年的人物。”李延慶輕輕點了點頭:
“這十日裏我會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的,他那些在河北的同夥,張正也派人去盯著了,你就先按照他說的做好了,看看他究竟打得什麽算盤。”
早在黑雲隊出場前,李延慶就已經令烏衣台將董三牙查了個底朝天。
董三牙暗地裏做的那些勾當還有他的那幫同夥,都已在李延慶的掌握之中。
袁平低頭道:“屬下領命,郎君可還有別的吩咐?”
李延慶想了想說道:“先這樣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是。”
“對了。”李延慶又問道:“這些日子裏,你一直都在假扮袁平這個身份,可有什麽不適應的?”
“此事郎君無需擔憂,這種成為另一個人的感覺,雖說有些奇妙,但屬下已經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