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部隊
在冷風嗖嗖的往車廂裏刮著的我被後麵的人堵著車頭上的窗口,臉想被刀子刮的似的,沒法子隻得學鴕鳥把頭縮在衣服裏,領口樹著,誰叫我一上車就往前頭擠,想往後都不行了。
在一片寒冷中,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耳邊傳來“所有人下車。”的聲音,我也緊跟在隊伍後麵下了車,下車一看,偌大的操場上我們百來號人就占了那麽一點地,還沒等我仔細看,就讓我們整隊跟著老兵前往禮堂,準備進行分兵。
等到禮堂坐在自己的行李包上,我不停的搓著手捂著臉,感覺耳朵有點癢,心想,完了不會要害凍瘡吧!我好不容易在南方暖和了幾年,沒有害凍瘡,不會一到這就複發了吧。
在我胡思亂想間感覺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抬頭一看,好家夥,身材高大健壯的新兵基本都給挑走了,剩下的都是和我差不多體格,身材苗條的,難道部隊都喜歡高大健壯的,那豈不是沒人挑我,我就可以被送回去了?這感情好。
在我心裏求漫天神佛沒人挑我把我送回去的祈禱聲中,隻見一雙膠鞋站我麵前。
“多大了,在家有什麽愛好,學曆怎麽樣?”
我邊站起來邊說“20歲,在企業上班,平時玩玩滑板、足球之類的,自學的大專畢業。”
我麵前的是位和我差不多體格的老兵,“喲,這還躲著個運動苗子高材生嘛!”
這位老兵邊拉著我邊介紹自己姓釋,拿著我的包拽著我往外走去,邊走邊喊:
“大聖班長,這有個好苗子。”
大聖,還有人叫這名,孫猴子是他親戚,幾步路的步,來到位比我矮小半個頭的男子麵前。
“大聖班長,這小夥子在家是玩體育的,大專學曆,我覺得不錯,你看呢,我們也就別挑了,早點回來睡覺。”
麵前的班長看了看我一笑。
“行,就聽你的,我們回去。”
這場景不對啊,不是應該沒人挑我把我送回去的嗎,我已經很低調了啊。
一路上釋老兵看我有點發呆,以為我想家了,勸導我:
“剛到部隊都是這樣,有點不適應的,本來應該是連長過來接你的,臨時接到通知去開會就安排我們來了。”
在老兵絮絮叨叨的話語中來到營房門前,看到我們過來,門口哨兵從椅子上站起來喝到
“口令”
“寒冬、回令。”
“臘月,江班長領兵回來了?”
“是啊,連長回來了嗎?”
“沒呢。”
“好,我知道了,釋班副,先帶到班上,我去找指導員看怎麽安排。”
“是,走吧。”
我就在一驚一乍中恍恍惚惚中跟著釋班副上了樓,來到新兵一班,還沒進門就聽見
“起立,班長好!”
釋班副刷的抬起右臂敬個禮,放下後。
“各自活動。”
門裏傳來了稀稀拉拉的凳子、話語聲。隨著我的進門,我感到十幾雙眼睛注視著我,一個新兵蹭的站起來,又蹭的坐下,旁邊的人都樂了,說他太緊張,看清人再起立。
“這是我們連最後一個兵,這樣一來,我們新兵二連的人就都到齊了,大家鼓掌歡迎新戰友的到來。”
隨著熱烈的掌聲,我在那嘿嘿的笑著,心想,完了,更走不掉了。
這時大聖班長端著盆水進門,讓我再次感受到了“班長好”的威力,釋班副趕緊接過黃臉盆,放在一張空床邊上,大聖班長把我領到張空床邊上,拿來個熱水瓶往臉盆裏加水,
“你就睡這張鋪,先休息下。”
然後吩咐釋班副帶隊下樓去活動下,我急忙要拿過熱水瓶,他擺擺手,
“這是規矩,新兵剛到要感到部隊的溫暖,等會還有碗麵,我等會給你端過來,必須吃完,這是我們這的規矩。”
說完出了門,腳泡在熱水裏,整個人的血管都舒展開了,我坐下看著空蕩蕩的宿舍,鼻子一酸,好像有點想家了,看著窗外的新兵在圍著宿舍樓慢跑,看著營房周圍的白楊樹,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我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在部隊的生活會怎麽樣,對今後的兩年一片茫然。
“想什麽呢,人進來都不知道,水冷了吧,來,擦擦。”
班長進來端著碗泡麵,把臉盆的水端了出去,回來看見我還沒吃麵,
“趁熱吃,這邊氣候冷,麵冷的快。”
我悶不吭聲的拿過麵,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班長看著窗外跑步的新兵,眼睛裏透著淡淡的憂傷,沉默不語。
“班長,你有心事?”
班長搖搖頭低聲嘟囔道
“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兵啊!”
這是什麽意思?
班長看我吃完了,拿起麵盒走出去,回來後拿出個本本,
“來,我們互相了解下情況,我叫江大聖,你喊我江班長、大聖班長都行,你現在在的是新兵連一排,另外兩個班長和連長、排長去開新兵訓練會了,他們晚點回來,部隊的一些基本,明天讓班副教教你,你的情況呢?抽煙嗎?”
“啊?抽的少,謝謝班長,不是部隊不許抽煙的嗎?”
“不許抽煙是對你們剛到部隊的新兵的,你們各個方麵都沒訓到位,肯定會製止你們抽煙,你今天剛到就算了。”
“哦哦,我叫陳皓,南京人,今年20歲,學曆大專,當兵前在深圳上班。”
“班長,我們回來啦!”
“嗯,洗洗準備休息了。”
話音剛落,整個營區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躺在陌生的床上,聽著周圍即將陪伴兩年的呼聲、磨牙聲、夢話聲,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