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深夜談心
18深夜談心
“小綿羊我跟你說正經兒的，你到底有沒有幻想過你的家人現在會是什麽樣子的？有錢人？普通人？再不然有著離奇身世的？”柳瑩瑩在黑暗中瞪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楊宜。
楊宜看著這天花板沉思了一下說道：“我也是最近幾天才真正仔細的想過我的家人以及我的家會是什麽樣子的。說來你別不信，以前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我要是有父母的話會是什麽樣子，不過那大多都是在看到別人一家家庭和睦的情況之下，基本上都是照著別人的父母來想象我自己的父母的。”
“那你現在心目中家和父母是什麽樣子的呢？”柳瑩瑩追問道，現在她真的很想知道，楊宜她這個最好的姐妹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希望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人，既不希望他們是有錢人，也不希望他們是窮的得為生計發愁的人。希望他們已經退休在家，每個月都有退休金，身體健康每天都快樂的生活著，最好還能有一個弟弟或者是妹妹，當然了得是懂事的。一家人都其樂融融的生活著，當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已經把我給忘記了。”楊宜的聲音一點悲傷都沒有，她似乎真的希望家人已經不再記得她了。
“你說什麽？”柳瑩瑩一下子坐起來，詫異的瞪圓了眼睛看著躺在身邊的楊宜，她好像是聽錯了，又仿佛是沒有聽清楚楊宜說的話，可是片刻之後，柳瑩瑩長歎一口氣，這的確符合楊宜的性格，這才是她的這個好姐妹，傻姐妹的心裏話。
柳瑩瑩鼻子一酸，她被楊宜感動了，柳瑩瑩柔聲說道：“這還真是你的性格，小綿羊你太善良了，你怎麽就這麽傻呢？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麽拋棄你，難道你真的就甘心他們的心裏已經沒有了你嗎？”
“嗯，以前我會恨他們，怨他們，可是現在，我是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快了的生活著，不要再想起我，因為我不想成為他們生活中哪怕一絲絲的悲傷的來源。”楊宜淡淡的說道，語氣平靜的有些不像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仿佛是一個經曆了時間滄桑的女人說的話。
“那你又是為了什麽？那樣的話就算找回了記憶又能怎麽樣呢？”柳瑩瑩雖然知道，這的確就是楊宜的心裏話，可是，她真的不懂，那樣就算找到了家人有何用，因為對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她。
楊宜麵帶含笑語氣柔緩的說道：“我其實並不是想與家人見麵，我隻是想知道自己是誰而已，想要知道自己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單純的好奇而已。”
“那你隻是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隻想找回記憶而不想找到家人呢？”柳瑩瑩這時候真的搞不懂楊宜在想什麽了。
“不，如果我找回記憶一定也會去找我的家人的。”楊宜說道。
“那你……”
“我會找一個角落靜靜的看著他們，因為我隻要知道他們一切安好我就心滿意足了。”楊宜的語氣淡然，但是在柳瑩瑩聽來卻是那麽的悲傷。
柳瑩瑩的淚水不小心滑落了下來，不過這是在夜裏，楊宜並沒有看見好友臉上的那一滴為她而流的淚。柳瑩瑩小心的拭去眼角的淚，穩了穩情緒說道：“這樣的話，你豈不是太苦了，太委屈了。”
“丟失孩子一定是很傷心的事情，所以，他們十年前就應該傷痕累累了，但是，我真的希望他們能把我忘卻，開心的活著，過好每一天，這樣我也會安心的。”楊宜說道。
“不。”柳瑩瑩接話道：“如果當時他們是有意的拋棄了你的，難道你也能平靜的接受嗎？”
“當然，瑩瑩，不管當初真相是什麽，但是都已經成為定局，難道我要用當時他們的無情來繼續的折磨我自己嗎？”楊宜的話再一次的讓柳瑩瑩為之心酸。柳瑩瑩在中學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楊宜，但是這一刻，柳瑩瑩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多麽的不了解這個被自己視為最好的姐妹的人，在她的內心該是經曆過多少傷痛才會有此事這仿若曆經滄桑的心境呢？
淚水悄悄的滑落，柳瑩瑩忍住不哭，但是還是被楊宜察覺到了：“傻丫頭，你哭什麽啊。”
“廢話，還不是因為你！我多麽希望你能對別人狠一點。”
過了一會，柳瑩瑩的心情平複下來又說：“小綿羊，你知道你像誰嗎？“
楊宜笑道：“我像誰啊？我能像誰？”
柳瑩瑩複又躺下，此時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柳瑩瑩說道：“想一個很偉大的女人。”
“噗，偉大，你已經就這麽崇拜我了嗎？”楊宜打趣道。
“我說的是真的。”
“好吧，你說我像誰？”
“你像張幼儀。”
楊宜側過頭來，好奇的問：“張幼儀，張幼儀是誰？”
“一個很偉大的女人，你還記得那首再別康橋嗎？”柳瑩瑩也側過臉來說道。
“當然，徐誌摩的詩嗎！當時我們倆不知道該有多麽喜歡這首詩，還羨慕那個女人。我現在還能背的下來的；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康橋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做一條水草!那榆陰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澱著彩虹似的夢。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蕭，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柳瑩瑩也隨著楊宜念完了。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因為她們都想起了年少時那懵懂的情懷。記得她們曾經一起許諾，這一輩子除非遇上徐誌摩這樣的男人，不然終生不嫁。這時候楊宜笑了，因為那個時候還真的純真的很呢。
“當知道了張幼儀之後，這首詩就變了味道。“柳瑩瑩語氣哀婉的說。
“張幼儀是誰？”楊宜又問，雖然她曾經喜歡甚至有點迷戀徐誌摩的詩，可是對於徐誌摩楊宜並不了解。
“是徐誌摩的原配妻子。”
“不是陸小曼嗎？”楊宜第一次聽過徐誌摩竟然還有原本妻子，那陸小曼又是誰。
“不是，徐誌摩第一任妻子是張幼儀。”
“那詩是寫給誰的，張幼儀還是陸小曼？”
“都不是，是寫給一個叫做林徽因的女人。徐誌摩一輩子隻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是陸小曼，一個是林徽因。但是唯獨沒有張幼儀，可是張幼儀卻是給他生兒育女照顧他父母雙親的女人。”柳瑩瑩慢慢的說道：“當年張幼儀和徐誌摩並非相愛，而是雙方家庭同意之後結為夫妻。當時徐誌摩認為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一種煎熬，所以對待張幼儀並不好。後來，徐誌摩愛上了林徽因，一個讓所有男人為之傾倒的絕世才女。哦，林徽因可是參與了國會的設計。”
楊宜表示了驚訝，但是並沒有去打斷柳瑩瑩的話，像這樣深夜交談，兩個人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麽做了。
“那個時候徐誌摩已經是一名有婦之夫，一個孩子的父親，但是他還瘋狂的愛上了林徽因，再別康橋就是寫給林徽因的。那個時候林徽因和徐誌摩一直生活在英國，後來張幼儀在得到公婆的準許之後來到了英國一心想找自己的丈夫徐誌摩，結果徐誌摩卻在和林徽因瘋狂的戀愛中。張幼儀來到英國之後不久又懷孕了，但是那個時候林徽因卻離開了徐誌摩，徐誌摩認為是婚姻讓他錯失林徽因，所以硬逼著張幼儀墮胎，那個時候墮胎那簡直就是用命在賭博，張幼儀不同意，於是徐誌摩玩起了消失了，直到張幼儀在柏林誕下幼子，這時候徐誌摩又出現了，不是為了看望孩子，而是為了逼迫張幼儀與之離婚！”
“我怎麽有點不太能接受.”楊宜詫異，徐誌摩竟然有如此絕情的一麵。
“是吧，想不到吧，真看不出來，一個儀表堂堂的竟然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混蛋！哎中國自古以來文人都沒有一個是重情重義的。”柳瑩瑩啐了一口。
楊宜知道，柳瑩瑩一定想起了那段讓她傷心的初戀了，柳瑩瑩的初戀愛上的也是一個愛寫詩的大學生，可是後來證明，柳瑩瑩錯了，錯的離譜。那一次柳瑩瑩受傷了，抱著楊宜整整哭了一個晚上，這不是瞎說，而是柳瑩瑩真的抱著楊宜一直哭道天亮。那一次，柳瑩瑩為了那個男生墮胎了！
“哎，你說我跟張幼儀很像，哪裏像了。”楊宜說道。
“張幼儀從來沒有恨過徐誌摩，直到後來，張幼儀回到中國還是依舊照顧徐誌摩的父母。楊宜，我怎麽覺得你和張幼儀真的好像。”
“這哪跟哪啊，你別把我說的那麽偉大好不好，我的人格可是沒有偉大到那種地步。”楊宜發笑。
這時候柳瑩瑩卻道：“我說的是真的，就在剛才，聽了你的那番話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張幼儀，你們倆真的很像。”
“得了吧，你不要把我說的那麽悲情好不好，我對戀愛的憧憬還是很美好的，我可不要遇到一個徐誌摩。”打斷了柳瑩瑩的話。
柳瑩瑩卻繼續說道：“哎，小綿羊兒，你真的太善良了，我都快愛上你了，我要是愛上你了這該怎麽辦啊。”
“那你就嫁給我唄！”楊宜笑道。
“憑什麽啊！”柳瑩瑩不滿道：“柳大爺我風度翩翩，玉樹臨風，應該是你嫁給我才對，憑什麽我嫁給你……”柳瑩瑩忽然壞笑道：“莫非是因為……”
“因為什麽？”楊宜立刻警覺，隻要柳瑩瑩一壞笑準沒好事。
“是因為你比我平，所以更像男人嗎？噗，哈哈……”柳瑩瑩隨即大笑。
“我今天就把你按成飛機場！”
第二天，兩個人頂著熊貓眼來上班，昨天晚上瘋的太久了，今天根本就起不來。這是出事之後楊宜第一天上班，同事對楊宜都是照顧有加，尤其是馬jie，聽柳瑩瑩說，馬jie一直希望能把楊宜介紹給自己的外甥，這一回更是賣力的拉攏楊宜，希望楊宜租下她介紹的房子，就連楊宜似乎都看出了馬jie的良苦用心了。不過，楊宜還真不打算和馬jie的寶貝外甥見麵，不知道怎回事，楊宜總是有一種抵觸。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了戀愛給了她留下了什麽遺憾還是怎麽的，楊宜始終就對追求她的男生沒有什麽好感，所以也回絕了很多介紹對象的。就連她的上一個男友都說，楊宜的心裏一定還有著另外一個人。
老修女對待楊宜的態度又回到了從前，不過從她看待楊宜的眼神中，楊宜還是能夠察覺到，其實老修女似乎還在怕她，但是怕什麽楊宜真的不知道，有心問一問吧，但是那樣隻會自討沒趣。
老修女讓楊宜晚上留下來加班，這倒並不是有意為難，而是正好最近趕上了周年慶，也是這棟大廈開門營業的六周年，所以要搞一次大型的促銷活動。因為預期反應非常的好，所以超市為了配合這次活動，將營業時間延了半個小時，但是因為夜晚為了照顧一些離家較遠的員工，這晚上的加班就隻能由一些路程方便的員工來完成了，楊宜現在住在柳瑩瑩的家裏，交通還算方便，其實就算是不方便老修女也不會輕易的放過楊宜的。
前所未有的折扣活動，似的這棟大廈今天接受的客人都快要把樓給壓塌了。來到超市購物的人更是絡繹不絕，這一天下來，真把楊宜給累的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下班的時間，可是一想到明天還得繼續，楊宜就覺得兩隻眼睛直冒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