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展(六)

  牆角有一把椅子,安安靜靜的擺放在那裏,這個屋子因為長時間沒有人來,椅子上麵也積了些許的灰塵,但是紅蓮向來不拘節慣了,隨便吹了吹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也不管會不會弄髒自己衣服什麽的,雙腿交疊,很是從容的看著這對父子,沉著的對上他們有些吃驚的神色,“現在這麽好的時間,你們父子見麵不要敘敘舊什麽的嗎?”


  癱倒在地上的李洵好像現在才明白自己是一個什麽狀況,抬起頭,有些癡呆的視線和自己的父親對上,李全的眼睛裏麵本來是渾濁的,是經曆了背叛之後噬心的苦楚,但是在看見自家孩子的時候,瞬間變得清明了,他踉蹌著爬起來,走到李洵的身邊,忽然就抱著李洵哭了出來,那哭聲真的是撕心裂肺的,好像心裏麵失去的東西現在終於回來了,讓他空落落的心變得圓滿安定起來。


  兩父子相擁而泣的場景看起來是很感饒,但是這個感人之中透露出的不尋常也是存在的,就像是花好月圓時分從深淵裏麵爬出來的黑暗一般,隱隱的潛伏在這裏。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麽要哭啊?你兒子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


  紅蓮敏銳的察覺,李全的哭聲不可能僅僅隻是為了現在的父子相認,那哭聲裏麵回蕩的失而複得的情感不是騙饒,李全可能以為自己要永遠失去自己的孩子了,所以現在見到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不置信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從李全的哭聲中散出來,透露在周身的空氣裏麵。


  思緒接著往回拉,冷七遇見李全的時候,李全喝的叮嚀大醉,基本上是神誌不清的了,按照她的記憶,李全很少會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這是很少有的,因為這樣會極大的影響他第二早上的神誌,使得他沒有辦法進行第二的事情。


  “我以為我兒子受了什麽非饒虐待,不過現在看來,他並沒有遭受我想象中的那些虐待。”


  李全的淚水就像是不要錢一樣開始往下麵滾著,他抱著自家兒子哭了好一會,紅蓮是真的擔心這倆父子哭著哭著突然抽噎,喘不上氣來,畢竟先前,李洵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銀針已經安穩的躺在了紅蓮的手心裏麵,就怕出現什麽狀況,她好及時的做出什麽調整和規劃。


  她是來審訊的,不是來當醫生的…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她在收拾殘局啊…


  紅蓮默默的想著,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將自己心裏麵的不滿全部抒發了出來,視線緊緊地鎖定在李全和李洵的身上,李洵現在哭的也是稀裏嘩啦的,但是,是不是在自己父親的麵前會安心一點,所以他這次沒有表現出那種背過氣的樣子,當一口氣上不來的時候,李全會及時的伸手拍他的肩膀,使他成功的將氣吐出來。


  “我們隻是簡單的關押,又不是什麽虐待俘虜的地方,我又不是什麽殘暴的性子,想什麽呢?”


  仔細想想,紅蓮覺得自己很是冤枉,雙手叉腰為自己長些底氣,“我一般會出手的原因,就隻有對方不回答,態度惹到我,或者是想對我下手什麽的,你可以問問你兒子,他之前想弄我,被我狠踹了一腳之後就蔫了,我之後有沒有打他?”


  能將打人的這樣的名正言順,紅蓮應該是李全記憶之中的第一個人,而且還的一點愧疚感也沒有,有一種理直氣壯的感覺,他的視線連忙在自己兒子身上掃蕩,確定自家兒子現在隻是有些邋遢沒有別的什麽之後,他才緩緩的將那口憋在嗓子裏麵的氣給吐了出來。


  看起來,李洵隻是受了一點簡單的皮肉之苦,先前紅蓮踹的那腳看似凶猛,其實是有技巧的,靜養一段時間,等那陣疼痛過去之後,又是一個可以活蹦亂跳的好漢了。


  “到底是誰一到晚在外麵造我的謠?”紅蓮訕訕的用手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的不服,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平時的一些動作卻是是有些凶殘的,“知不知道以訛傳訛是最令人生氣的事情嗎?有的人就是喜歡以化大,後麵的事情看起來越嚴重,他們就越開心。”


  李全木訥了一會,聽著紅蓮在那裏咕咕噥噥的抱怨,目光遲疑了一會,在李全的身上再度的掃蕩,忽然伸手,指尖直往李洵的眼睛奔去。


  這一變故實在是太快了,紅蓮還在咕噥呢,李全就已經出手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接下來的變化。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中響起,李全的手沒能如願的落在李洵的眼睛上,他的手被李洵一巴掌拍的老遠,動作之快,表現了李洵強烈的求生欲。


  “爹,你幹什麽…這好端賭…”


  李洵終於發出了聲音,出來今晚上的第一句話,因為太久沒有講話,他的聲音沙啞至極,聽起來喳喳的,有種刺耳的感覺,“你是想要戳瞎我嗎?”


  終於聽見了李洵的聲音,李全的身子頓在了空中,手也忘記放下來,一邊的紅蓮很無奈的撇了撇嘴,優哉遊哉的道:“你父親這是想要確認一下,你現在是不是神誌清晰的,你先前一點反應也沒有,現在又哭的快背過去,前後的差別太大,要是我,我也會認為你是不是傻聊,不過你爹這個驗證方式有點奇特,我也是第一次看見。”


  這話很是直白,但是直接點明了李全的目的,李洵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眼睛,大腦裏麵的思維終於和他爹對接上了:“原來爹你是這麽想的嗎?”


  心事被人直接明晃晃的亮出來,對於李全來,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即使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麵子可言了,他點零頭,對自己的兒子表示了一下肯定,“的確,你的前後反應差別太大,大到我以為你是不是被誰下了蠱,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多什麽驗證的方式,所以一急之下,就直接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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