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四章 年前

  這次她好個歇。


  整個臘月，都沒串過幾次門。


  回來，可是有的忙。


  先生考察了功課，又問了一路見聞。最折騰的，是學堂的娃子們，逮著就要問個仔細，很是鬧騰了一陣。


  她就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來客就應酬，沒人就屋裏一趟，可以一整。


  她娘心疼她，頓頓都是滿桌子好吃的，她身邊零食果幹也從沒斷過。


  她娘對她寬容極了，不太約束。


  起的晚了，隻是她這一年路上折騰的，沒緩過來。吃飯，偶爾多吃了幾口，她娘就心疼肯定是外麵的時候吃不好穿不暖。


  可沒這般待遇。


  隻休息了一日，他就正常早起上學，又熬到半夜，卷不離手。


  他要準備院試，馬虎不得。


  院試開考是在明年三月，外麵轉了一年，功課雖日日都溫習，但也怕生疏，所以越發努力。


  整個臘月，她把這一年的見聞整理出來，訂成冊子，和去年的遊記放到一塊，當作自己的收藏。


  一路，她也見了幾處的雪。但當家裏飄了雪花，落的白茫茫一片，那輕柔的涼感意，分外觸動人心。


  她就站在門口，抬手接著一片片雪花，看它們落下，又融化，再落下，片刻功夫掌心就凝了一滴雪珠，滾動著，又聚集著。


  她來了興致，披了鬥篷，拿了幹淨壇子，去梅園收梅花上的雪。


  地一片蒼茫，梅園又是枝枝傲立。朗朗讀書聲從學堂傳了來，身邊狗子在撒歡，她踮起腳尖，把梅花上的積雪散落在壇子裏。


  這是個細致活，眼下，她有的是心思。


  寒梅獨開，傲立霜枝。


  抖去了積雪的寒梅，露出點點鮮紅，在這茫茫的地間，很是惹眼。


  偶爾她也采幾片花瓣，含在嘴裏，細細品著寒冬的清香。


  她好似一棵梅樹、一根梅枝，又像一朵梅花、一片花瓣，穿梭在梅園裏，頭上雪花紛紛，腳底積雪厚重，地間自成一片。


  偶有汪汪的叫聲，或者忽遠忽近的讀書聲，才拉回她的思緒。


  是呢，這是人世間。


  雪越下越大，大的她抬起頭，眨眼間臉上就能蓋上一層的雪。


  這般白淨，這般透亮，都分不清傍晚的來臨。


  還是她娘，院子裏喚她家去吃飯，她才緩過神。


  讀書聲消失了，狗子還在撒歡的跑，雪水弄了半壇子，還不滿，看來明日有的忙了。


  她應下娘親，抱著壇子，顛顛的家去準備吃飯。


  剛到院子，還沒進門，就聞到了家裏餃子味。


  “娘，晚上咱吃餃子呀？”


  “就數你鼻子尖，”她娘把壇子接過去，“頭鍋煮上了，哎呀，丫丫，你先別換衣服，一會你給你奶送下去一碗。”


  “我告訴你奶咱家晚上吃餃子，沒讓她做飯。”


  “一會你爹和先生他們下來，我再煮咱們吃的。”


  她脆生生應下，找來一副手套，又拿了個大碗，廚房裏等著盛餃子。


  餃子是蕎麥皮，羊肉蘿卜餡子，下院還有巧姐，她娘一共煮了四十多個，還拌了涼菜，也讓她一並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