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章 跟著忙
小小雖說從小沒怎麽幹過活，她娘已經教過一天了，地種的還是不咋地，但畢竟土生土長的娃子，不管怎麽說，都要比梁時行內行的多。梁時行是啥啥都不懂的，家裏的犁杖、簸萁、種子之類的，更是之前見都沒見過，更別提讓他下地幹活了。
“種這個苞米做什麽？”
她娘細聲細語的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奈何梁時行好奇心太強，加上什麽都不懂，這一問就能問個究竟。
“磨成麵做成玉米的餅，頂餓，能吃。”
“這幾年日子好了，往年就是剩下的渣渣也是人吃的，最近幾年就喂雞喂鴨子。”
“長成的秸稈秋末收了能燒火，燒火做飯吃。”
“地裏的跟，連著的那塊秸稈啊，叫榨子。秋天也要用鎬頭一個個的刨出來，把土磕掉，用車拉到家裏，堆起來，冬天也能燒火。”
這還已經是把帶來的家夥式都給介紹了之後，她娘又講了種下的苞米大概多長時間出苗，怎樣間苗，長大了怎樣鬆土，秋天秋收，收到家裏之後都有啥用處，不厭其煩呐，她邊上聽著都覺得累。
她爹早就套好了犁杖，已經犁了一攏地，到了地的那頭，正回頭看這邊。一看這頭人還沒動呢，就喊著讓她過去看驢馬，她爹過來幫忙。
要是沒有梁時行，他們一家的分工就很是明確了，耽誤不了。
她爹扶犁杖，接著是她撒種子，然後是她娘和小小縷糞，這樣一攏一攏的種下來，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工夫就能種完了。誰成想有了梁時行和小順才，不但活計沒加快，還直愣愣的一點動不了。
小順才和他的主子一樣，雖說是下人，但也是嬌慣著的，哪裏會種地。
“這樣，這樣端著，然後一邊走一邊顛著手腕，然後一縷縷的就從簸萁上掉下來了。”
小小雖說也是半吊子，但教梁時行和小順才，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對，不對，你看看糞都沒在攏溝，沒蓋上種子，那不行的。”
“要蓋上種子，這樣苗才能出的好，長的也高，結的苞米也大。”
小小後頭教梁時行和順才，留出一小段地由著他們折騰，她娘等不及，就接著往前種了。她撒的種子也到了頭，地頭看著驢馬，換她爹過去幫她娘，一來二去，就這樣慢悠悠的一攏一攏的把地給種了起來。
梁時行和小順才哪裏吃過這樣的苦，上午還幹了一上午的活計，這下午就上山種地，隻兩三攏地下來，就累的不行了。
“丫丫，你去給他們把毯子鋪上，有吃的喝的，快讓他們坐著歇會，咱也消停消停。”
這一山的活計她爹娘本來就著急，下午山上來了，此時日頭已經快下山了，也還沒種出來幾攏地，咋能不著急呢。
她顛顛的跑到地頭，從車上的幾個包裹裏把帶的東西拿出來，又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鋪上毯子，擺上帶的吃食和果幹，她娘更是心細，還拿了吸收的盆和幹淨的巾子，水喝的和用的更是帶了不少。
“二小，過來。”
二小天天是哪裏有意思去哪裏，跟著上山，聽了會怎麽種地，顛顛的跟著家裏的馬和小馬駒跑了幾攏地，又山上去采花，追著蝴蝶跑了有一會，現在看她翻出東西來，就邁著小斷腿在地裏小跑著，正往這邊來。
“姐。”
還沒到跟前呢，就奶聲奶氣的衝著她乖乖的叫，眼睛直愣愣的是一隻盯著她手裏拿著的果幹，她笑著把二小拉過來，拿出一個家棗，把裏麵的棗核去了，給二小放嘴裏。
“乖，慢慢吃，吃完了上去叫梁公子和順才哥哥下來歇一會。”
“你呢，一會也別亂動了成不成？”
“咱爹娘還有哥哥姐姐要接著種地，就隻能你陪著梁公子好好待一會了。”
二小眨著大眼睛，左轉轉右轉轉的，也不知道聽懂多少，然後就小大人一般也不知道和誰學的，兩個小手拍著小胸脯，幅度很大的點著小腦袋瓜，“成！姐姐，我就這裏坐著。”
“哪都不去！”
她笑著又捏了捏二小胖乎乎的小肉臉，“那姐姐就和咱娘說一聲，這活計就叫個你了呀。”
一聽是還會告訴娘親，二小兩隻大眼睛立馬就起了星星，“嗯，姐姐你和娘親說，我一定好好的！”
她把東西都弄好，沒的差錯，就讓二小上去招呼人，看他們從地裏往這麽來，她就換了方向回了地裏。
梁時行也是個強的，要說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做不來地的活計就做不來得了，好好歇著就是，他偏不，隻地頭那歇了一會，就起來又繼續地裏來了。
她和她娘離的近，她娘一看人不坐著了，往這邊走，一邊忙一邊悄悄的歎了口氣。
她心裏想笑，她娘也是無奈。
梁時行不嫌棄的跟著上山，還要學種地，她爹娘是高興的，但另一方麵，看著一個下午隻出了這麽一點的活計，她爹娘心裏也是歎氣無奈，種地的時侯也就那麽幾天，下了透雨，日頭還好，時候還對，耽誤了時候，就影響收成了。
有梁時行在，還貪不得黑。
她家下午來的算是最晚，但家去可是山上的頭一份，最早的。
她爹趕車走大路，他們還是走著從小路回去。
和來的時候不一樣，家去梁時行明顯就沒來來的時候那個輕鬆勁，不管活計做了多少，忙是忙了一整天的，累肯定累。
回了家，梁時行西屋好個洗，小順才伺候著，又換了身新衣裳，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才從西屋出來，精神頭雖說還疲累，倒也精神了不少。
他們一家也是沒閑著，她和她娘一邊做飯還要一邊給家裏的這些雞鴨豬狗的弄吃食，她爹更是不得閑，席出來的菜馬上要移栽，她爹趕著早晚要上院挖席子。
小小和二小算是一天沒摸著書卷了，這會盡快的洗漱一番之後，早就捧著書找了個清淨的地方看書去了。
嗯，爬到樹屋上，在樹屋裏看呢。
她沒見著，但是晚上要吃飯，遠遠的看著梁時行新換的衣服早就又是泥又是土的，還刮了邊，衣裳都不中穿了，她就知道，剛在上院肯定也是沒閑著，不是爬樹就是挖土。
倒真真的不自己活成了個莊稼人。
先生和馬勇表哥雖說不講學，但也是一天天的探討學問，或者下下棋，說個話，這會到了飯點，小小和梁時行上去請，隻一會功夫，人就都跟著下來了。
梁時行不好讀書，她是知道的，倒是沒想到，和先生還蠻能聊的來。雖說不探討學問，但是府城和各處好玩的、有意思的地方，梁時行是知道不少，這點，先生是感興趣的。
梁時行一早送給先生的那些珍貴的牡丹花，更是很得先生的意。加上梁時行說話也有趣，閑談趣事知道的多，一來二去，和先生也就說的來了。
經過一個下午，晚上送走了先生，她和她爹娘東屋坐著，喝著茶水，開始說起來要不要明天雇人把地給種了。
正說著，就聽小順才外頭敲門，說是他家公子讓他過來傳話。
“二大爺，”本來順才一直叫她爹二老爺的，她爹聽著那個別扭，狠狠的說過之後，順才該了口，叫二大爺，“我家公子實在太累了，放吃過飯屋裏洗漱之後就睜不開眼，這會已經睡下了。”
順才也沒進屋，和她爹兩個在當院就說起來了，因為還敞著門，屋子裏她和她娘也都聽的真切。
“我家公子臨睡之前讓我給二大爺傳個話，說是明一早二大爺起來記得叫上他。”
“說是晚上挖席子的時候二大爺念叨了，明天一早要把席好的菜苗給栽過去。”
“我家公子想著明天一早和二大爺一起，也幫著忙活忙活。”
她爹支支吾吾嗯嗯的跟著說，隻能點頭應下。
“還有二大爺，我家公子說今兒下午山上種地有趣，明天還要跟著上山。”
“知道二大爺和二大娘今下午是耽誤了工夫，我家公子說了，他學的差不多，明個肯定能跟上進度。”
“對了對了二大爺，”說道這，小順才好似想起了啥，拉著她爹就開始續起了閑話，“種地真好玩呐二大爺，我從小就在府裏長大，還從沒山上這樣忙過呢。”
“公子更是沒有，所以呢，跟上上山種地，特別有意思。”
“累是累，我現在就哪哪都疼，但是心裏特別舒坦呀。”
她爹是說啥都不是，隻一個勁的嗯嗯點頭，終於把小順才送走了之後，悶悶的屋裏來了，在外屋呢，就說了一句，“別琢磨雇人了，人家地裏忙上癮了。”
有了梁時行和小順才，她爹娘一琢磨，就讓她家裏待著了，不用跟著上山。
中午的時候家裏準備飯菜，他們地裏回來直接吃現成。她娘還說要是她家裏待著沒事，可以把菜園子種種，也省得一早一晚家裏還得忙活。
第二天起的早，她爹果然去叫了梁時行，肯吭唧唧的跟著起來之後，顛顛的天還灰蒙蒙的就去上院幫著種菜。小小和二小平日裏也是這時候就起了，過去上院跑兩圈，背個書，直到家裏做好飯，再過去叫先生，一起家來吃飯。
吃過飯，小小和二小一琢磨，和她爹一商量，就把家裏的兩條狗也牽著去了，不但狗，因為家裏的地正是山溝溝，有個大斜坡，此時已經長出來嫩嫩的青草，小小也把家裏的鴨子都給放出來，找個幾根棍子，一人一個，攆著鴨子跟著去了。
鬧哄哄的她娘也是無奈，隻能搖著頭不理會，前腳去了山上，留著後頭的幾個毛頭小子嘰嘰喳喳的後頭跟著。
雖說不用上山，她家裏也沒得閑，家裏有客，吃喝要上心，還要把菜種上，隻她一個人來回的忙碌，一個早上也就種好了一個席子，還沒她爹早起種的三席子多呢。
離家近就不用把飯菜送到地裏，做好了，隻要門前喊一聲她娘，她娘知曉了，就會安排時間早些家來吃口飯。
好在梁時行跟著種了幾天地，家裏又下了場雨，家裏一念叨，就讓小小和二小領著梁時行和小順才拿著筐去山上撿蘑菇。
不用跟著山上折騰，她爹娘最是高興了，盼來了這場雨，終於能把梁時行給甩開了。
“撿蘑菇？”梁時行有些懷疑，不確定，“不用上山種地了？”
“地也要種，我和孩子爹再雇兩個人，幾天就種好了，”她娘趕忙解釋，“就是這蘑菇得趕好時候，下了雨，也就出個幾天，要是不抓緊，就沒有了。”
“蘑菇在我們鄉下啊，可是好的呢。”
“就是撿再多也不夠吃，年年都是。”
“往年我們一早一晚也拿著筐背著袋子，種好了地，樹底下一個個的撿。”
“今年正好了，小小幾個不上學，加上梁公子和順才，人多了，撿個幾天，興許今年的蘑菇撿的多還能夠吃呢。”
“而且呀，這撿蘑菇更是累人，比種地還要累呢。”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娘一開口說撿蘑菇累人，梁時行就變了態度，對撿蘑菇上心了。
“嬸子你放心，我和順才多上心，多撿一些，今年肯定能夠吃！”
她娘一聽人應下不跟著上山種地了，鬆了口氣，回頭把收拾好的筐和袋子給拿出來，“一早出的蘑菇好，這是頭茬，提著筐，筐裝滿了就裝袋子裏。”
這是囑咐小小的，“幾個袋子滿了就給背回來，給你姐。”
“你姐就家裏收著了，你們帶回來的蘑菇她要債撿幹淨，日頭好，要曬上，要不然就給捂了，不中吃的。”
撿蘑菇要比種地簡單的多，但還是要好個囑咐囑咐才是，“記得啊，就撿鬆樹底下的蘑菇和小地扣，其他的可別亂撿呢。”
“山上蘑菇多，這場雨更是都出來了，有的蘑菇不中吃，可千萬不能圖好看給撿回來！”
小小撿過蘑菇，知道的，她娘還是囑咐了好幾遍，才放心，又讓小小好好教梁公子和順才怎樣識別蘑菇，千萬別亂撿。
二小雖說小，蘑菇撿不了，但是可以去撿地瓜皮。她娘就給二小找了個很小的筐，讓二小拿著，說是專門放地瓜皮，還讓他一個上午把這個小筐給裝的滿滿的，中午娘親家來是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