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不可沽名
禦館城。
耀光現在的目標是非常明確的，在刃心看來，耀光可是比直江愛明白多了，他也知道，當前最重要的還不是去尋找上杉謙信的下落，而是先平定上杉家內部的動亂，隻有上杉家的存續，反而才能保證上杉謙信的安全。這才是沒有本末倒置，那麽春日山城打下來之後，隨著上杉景勝的失敗，自然就剩下最後的上杉景虎。
禦館城其實距離春日山城一點也不遠吧，不過從耀光幹掉上杉景勝的那一刻開始，上杉家的事情刃心已經不怎麽需要操心了。刃心放心的將直江愛“完璧歸趙”，至於帶來的兩萬軍隊說是原物奉還，其實也不為過，畢竟之前的武將如果說是刃心向上杉借的，那麽現在這兩萬軍隊就算作利息，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這就是刃心的想法，上杉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予刃心幫助，那麽刃心同理，他在耀光需要的時候，同樣不會吝嗇予以“無償”的援助。
東國攻略的第一戰是打得很漂亮的，有優勢兵力和上杉武將的組合，春日山城城落的速度甚至有點出人意料。春日山城的收複對於整個上杉家的軍心提振和歸攏也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耀光雖然不是謙信指定的繼承人，但上杉景勝和上杉景虎也不是，這兩人隻不過分別有德川和北條的支持這才敢自立門戶，那麽現在耀光幫謙信清理門戶，自然也會有人支持他了，因此上杉應該是差不多被分成了三份而不是兩份。
這三份分別應該為德川，北條，以及直江愛所代表的謙信本家勢力，從這方麵來說，三人應該都是平等的，沒有正統誰不正統的說法，且既然被稱之為“狐狸精”這麽過分，也許在“道義”上的優勢，說不定耀光反而要高過上杉景勝和上杉景虎呢。耀光可以說是謙信最親近的人，而耀光的人緣怎麽樣也還不至於差到被整個上杉家排斥的部分，有人反對耀光，那麽自然也會有人親近耀光，隻不過耀光依然需要直江愛這樣具備號召力的人物才能凝結成力量，這也就是直江愛需要回來的原因。
就算是直江愛的力量不一定能夠比上杉景勝和上杉景虎更強勢，但到了這裏，這就已經不是直江愛與上杉景勝以及上杉景虎的鬥爭了。而是刃心的朝倉與德川，以及北條的博弈，至於上杉本家，耀光也許真的還需要上杉謙信。
這樣說來，刃心就簡單了，現在德川支持的上杉景勝已經被消滅，那邊也應該差不多死心了，接下來，刃心和耀光隻要一起想著怎麽樣收拾上杉景虎，也就是北條家就好，這一次，同樣會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
耀光這裏有著優勢的兵力，優勢的武將，優勢的名義，那麽既然能夠消滅上杉景虎，為什麽不再繼續進一步，先發製人呢？這個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哈哈……”
這一句話卻是令耀光這不由笑出了聲來，就連旁邊的直江愛也是冷笑一聲：“哼。”
天這時已經亮了，準備攻打禦館城的上杉軍隊也已經列陣完畢，隻見密密麻麻的軍陣一時看不到盡頭，仿佛無邊無際。
身處於人海中心的耀光等人觀察著遠處的禦館城，便是在這一刻，連耀光也不由心中暗驚，刃心這個人的可怕之處，他往往都是在走第一步的時候，已經把下一步都想好了，甚至於沒人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麽，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作為敵人是很恐怖的，這樣的敵人沒有一個人是好對付的。
“禦館城身後的北條家，說起來這一次的叛亂和那個男人不無關係。”
刃心還記得耀光說過的話，他討厭背叛。因此耀光絲毫沒有為北條感到可惜，刃心既然決定了順便收拾掉北條，那麽也正合耀光的意了。耀光隻道：“被朋友背叛的滋味，他也會感受到吧。”
這當然是指德川，聞言刃心淡淡道：“目前來說，隻是盟友的程度。”
德川在北條麵臨危機的時候，會怎麽做，這現在誰也不知道，按理來說，北條有難，這個時候德川當然是要出兵協助北條，就算不直接攻打上杉，至少也要側應一下才夠意思。因為北條一旦要是被滅亡，那麽這個“反朝倉上杉聯盟”在東部的力量就會消減很多很多。且一旦上杉要是占據了整個奧州，那更不用說，上杉家在東國的力量會大幅度增強，到時隻怕會東國的局麵又會發生變化，德川隻是以一人之力可無法對抗上杉的“越後之龍”。
不過凡事總有個萬一吧，德川不是萬能的，事實上就算開了上帝視角，但德川就真的能看穿這一切嗎？就算是看穿了，德川和北條聯合，也不見得就一定能贏。
“所謂盟友，難道就是指烏合之眾嗎？”
直江愛說著卻是掃了刃心一眼，刃心一時為之一驚，也是感到頗為無奈，現在是說北條的事情，怎麽又扯到了他的身上，刃心當下解釋道：“當然，同樣的詞匯在不同的人那裏都有不同的理解。”
但現實則是，如同朝倉和上杉這樣的“盟友”到底是少數了，現在的朝倉上杉已經不能算是結盟的程度，兩家幾乎快要成了一體。可刃心並沒有因此混淆一個名詞本身該有的意思，什麽是什麽，這個很重要，就好像隻有黑白分明，有些事情才能分清楚。
“德川和北條共同身處的六國同盟，隻可惜，還沒有發力之前，人算不如天算。”
刃心說著，他的麵上卻浮現出冰冷的笑意，德川和北條是暫時的盟友，遲早的敵人，而不是朋友。
誰也不會想到，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
在以豐臣為首發起的六國同盟，打算集合全部力量打擊朝倉上杉的時候，上杉自己卻以一次內亂陰差陽錯的解決了自身麵臨的危機。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可患難見不了真情卻又可能是要命的，上杉相當於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拋出了一個“誘餌”，而這個“誘餌”，卻一下子成了六國同盟兵馬未動，人心先亂的前提，德川、豐臣、北條投鼠忌器的同時，彼此的離心背德，卻正是大難臨頭的征兆。
那大難臨頭怎麽辦？各自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