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生此世
深夜，手術室的門開了，馮家上也匆匆趕來，白海棠站在他身邊，緊張地雙手緊握，一顆心懸在半空。
一位年齡稍大的醫生上前說：“外傷沒什麽大礙了，隻是他身上的毒素雖然清除了一部分，但還有餘毒，需要以後長期調養，最好是用中藥來把身體裏的毒素清理幹淨。”
“我來照顧。”白海棠像是一種宣告領土權，也像是一種決心一般，對醫生說，惹得馮家上倒樂了，這個兒媳看來不用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已經自己回來了。
馮九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天明了。
這一覺是他四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了，感覺睡到地老天荒一般，可他卻總害怕自己一覺不起，他還惦念那張落淚的臉，他總算掙紮著醒過來了。
他微微轉頭，手碰到趴在床邊睡著的白海棠，她一臉的憂傷，還有新生的淚水，看來睡夢中，她依然很痛苦，這個女人，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馮九安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白海棠一驚，便醒過來，
看到馮九安已經醒過來，一下子笑起來，她慌忙上前查看，不斷地問：“你醒了嗎？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你等下，別動。”
白海棠剛要轉身，馮九安一把拽住她的手，手指上的儀器膈著手心，白海棠一下便停住了，她的眼淚順著那張還在笑的麵孔留下，喜極而泣。
“我沒事，你能不能先抱抱我，我現在不是在天堂吧？”馮九安虛弱的聲音，滴滴答答地傳進白海棠的耳中，讓人心痛不已。
白海棠轉身，坐在床邊，俯身擁抱這個男人，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臉上，溫熱刺骨，讓馮九安心安。這不是夢，這是真的，這個女人是真的。
他抬手將她的眼淚抹掉，終於可以為她擦掉淚水，他說，“不哭，以後我都不希望你再哭。”
白海棠嚶嚀地答應著，她擦了眼淚，微微點頭。
馮九安悶哼了一聲，白海棠一下慌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傷了？”她快速起身，要去叫醫生。
馮九安還是抓住她的手，將嘴上的呼吸器拿下來，說：“隻是有點喘不上氣。”他的臉上痛苦地扯出一抹笑容。
白海棠這才放下心，自己太緊張了，馮九安現在除了傷，還有毒，想到這，她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馮九安已經看出她欲言又止，“你想說什麽？說吧，我沒關係，隻要你不要走，我都接受。”
白海棠整理了自己臉上的悲愁，重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握著他的手，緊緊地，生怕放開。
“紀婉之死了。”
白海棠看向馮九安的麵孔，他的表情微動，很快就消失了。
他說：“這就是報應吧。”
白海棠繼續說：“你是個心善的人，對她不會一點感情都沒有，等你身體恢複了，我陪你去她墓前看看。”
馮九安搖搖頭，“算了，既然她已經了結了這段孽緣，我就不再糾纏了。以前我因為她是你生前唯一的朋友，你待她如妹妹，我把她留在身邊照顧她。是我的貪心鑄就了她的魔障，我原本以為，她在身邊，我還能看到你的身影，可我沒想到她對你恨之入骨，早就沒了心智。”
白海棠緊緊握著他的手：“是我的錯，我應該和你說清楚，就算我們分離，也應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而不是被別人告知。是我的自尊毀了曾經的一切。”
“不是你的錯，是我對你的不信任，害了你，害了我們孩子，我才是劊子手，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算死，也會等你親手殺我。”
白海棠一把握住他的嘴，“不需再說死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
人都惜命，她說他是她的命，而她又何嚐不是他的命！
他們早已成了彼此的一半，無法分開。
她俯身，在他的唇上輕輕地落了一吻。他將她的身子圈在臂彎中，將那輕輕的吻變成了綿延深情的一吻。
吻到無法呼吸，吻到天荒地老，直到他真的牽動傷口，冷汗直冒，才放了手。
曲易敲門，他們都忘情地沒聽到，當曲易一進門便看到兩個人慌亂地分開，這位死而複生的大嫂麵上飛了一坨紅霞，霎時豔麗。
馮九安氣憤地看著這個打擾他們旖旎的人，冷冷地看著他，“說，什麽事？”
“黑崎組停止了合作，那個二當家好像已經回日本了。”曲易有點膽怯地說，自己明明敲門了，現在還對他施行眼神謀殺，他真的冤死了。
白海棠一聽，手下一緊，馮九安也回了手上的力量，安撫著她。
“我知道了，先不要泄露消息，把事情安穩下來，我考慮一下再告訴你接下來的事。”
曲易接了命令，便快速地逃離了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馮九安稍微起身，白海棠幫他將枕頭靠在身後。
他握著白海棠的手說：“邢榮對你確實很用心，這次他一個人回去，黑崎應該不會放過他。”
白海棠眼神晃動，看著他說：“到現在，他還是讓我欠了這麽多。”
“老婆欠的，老公還就好了。”馮九安嬉笑著說。
白海棠抬眼，似嗔怪，卻帶著無限的甜蜜，抬手拍了一下他，“沒個正經，你都三十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
馮九安依然嬉笑不止，將她雙手都握在手中說：“海棠姐，在你眼前，我永遠都是個孩子，你忘了，你是老牛吃嫩草！”
“你……”
馮九安一下摟住她，將她的唇堵住，把她的嗔怪都陷於唇下纏綿。
馮九安隔天便讓曲易給黑崎組打了電話，馮家願意出讓一部分股份給黑崎的人，但這個負責人隻能是邢榮，黑崎間一便明白，邢榮並沒有背叛。
馮九安因為身體需要休養，所有的買賣他也交給曲易和其他幾個心腹打理，他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閑，整天膩著白海棠，像個整日撒嬌的孩子。
白海棠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和馮九安說了清楚，兩人隻覺自己把原本幸福的日子都搞得一塌糊塗。而為了彌補這幾年的空白，兩人更像連體嬰兒一樣，形影不離。
她說，她隻為情來，而他就是她的命，一生一世。
他說，此生不去，我隻許你一世白首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