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賞菊宴(一)
“二姑娘確實是好的,隻是衛王年歲是否大了些?”她不好直說,隻得這般道。
衛王一直拖著沒納正妃,這一耽擱竟到了二十一的年歲,尋常男子,都是十八便娶了親了。
“那有什麽,年齡大了才知道疼人。”貴如親王,莫說是二十一了,三十一也是不晚的,再說衛王相貌也不差,妹妹嫁過去是能享福的。
“本宮得好好找些首飾綢緞給二妹送去,叫她好生打扮,賞菊宴上豔壓群芳,叫德太妃好好開開眼。咱們何家的人,可不能叫旁人給比了下去。”她喚來了近身侍女,仔細交待她去尋好的物件送去禦史大夫府邸。
梁秋瞧著她興致勃勃,便也不好說掃興的話,隻盼著衛王能不計較身世脾性,當真能納了二姑娘為妃,娘娘在宮裏也能過得好些。
於萬眾期待中,十五這日總算到了。
卯時正,宮門外就按著品級站了按品大妝的外命婦,除了家裏沒有適齡女輩的,大都領了家中女兒或是侄女外甥女來,貴女們個個盛裝華美,安安靜靜跟在命婦身後,端得是大方乖巧。
卯正一刻,尚儀領著眾女官出現。
“諸位夫人安好,太後娘娘有旨,請眾夫人移步毓秀殿。”尚儀是六尚二十四司的老人了,舉止規矩得緊,張口一說話便叫眾人覺著心頭舒坦。
外命婦打頭的乃是老謙王妃,其後跟著的便是楚王妃等與當今陛下關係親近些的親王之妻。
先帝逝世後,老謙王便上書請求致仕,由謙王世子承襲了謙王之位,此次老謙王妃來是為了她的嫡長孫謙王世子,老謙王妃與太後幾乎同歲,身子還硬朗,無需謙王妃攙著,自個兒神采奕奕地站著,朝著尚儀說了聲“勞駕”。
尚儀忙恭敬回了,客客氣氣引了眾夫人到毓秀殿。
因著今日外命婦先要在毓秀殿等候,故而好前些日子,蕭凝挽便著人好好又整理了毓秀殿一番,如今望著便很是亮堂,正殿裏頭個個軟椅上皆有一層軟墊,叫夫人們坐著也是安安生生的。
老謙王妃與高品級些的外命婦才坐了,典讚便領著掌讚等女官前來奉茶,輕輕飲了口暖茶,不由覺著心頭舒坦極了。
“今兒來的貴女瞧著個個都是惹人憐愛極了,待會子嬸娘可要挑花眼了。”楚王妃巧笑嫣然,與謙王妃一左一右環繞著老謙王妃。
“都好,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孩子,”老謙王妃微微笑著,左手拉了楚王妃,很是和藹慈祥,“你也別光顧著看熱鬧,也正經幫我掌掌眼。”
楚王妃便嬌笑道:“那用得上我呀,謙王嫂也還在這呢。”
謙王妃朗聲一笑,“我最是憊懶,也最不會挑人了,你可得幫幫我。”
這麽多貴女,她哪裏挑得過來,多個人便多份力,謙王妃如是想到。
“好好好,賢妃那裏可掌著名冊呢,待會子我找她要去。”楚王妃絲毫不掩飾她與賢妃的關係,倒叫底下眾多命婦貴女吃了好大一驚。
本以為何德妃家世好,即便不得陛下喜愛,也是理當作皇後的,可如今瞧楚王妃與賢妃的關係,這其中,不知是否有些變數?
老謙王妃雖不常出門,但賢妃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的。
連太後都讚賞的人,哪裏會隻是一個寵妃,那些個不曉得內情的人,隻怕如今還想著如今巴結德妃呢。
“賢妃娘娘我是不曾見過,卻聽太後說起過,是個秀外慧中的。”她笑言。
楚王妃便莞爾,“這賞菊宴是賢妃娘娘操辦的,過會子我便指給王嬸瞧。”
底下眾人個個端著恰到好處的笑,聽上頭幾個頂尊貴的人談笑,時而輕笑附和一聲。
心裏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外命婦們都是正妻,即便蕭凝挽貴為賢妃,她們亦是瞧不上的,隻是如今景和帝沒有皇後,她們便少不得要在德妃與賢妃之中來回猜想。
德妃的父親乃是禦史大夫,兄長亦是千牛衛中郎將,何家雖盛名不如蘭陵蕭家,但權勢卻是要高上許多的,外命婦們好些都少與宮中有來往,便以為賢妃隻是憑著美貌和才華才得寵,宮中正經掌權的是何德妃。可如今一瞧……
這賞菊宴太後娘娘竟都讓賢妃來操辦了?老謙王妃還道,太後很是誇讚賢妃。
尊貴如楚王妃,今日瞧來與賢妃也是極好的交情。
如此細想,賢妃,隻怕非是池中之物……
辰時正,外命婦們由尚儀局女官領著繞過渠湖,到了禦花園。
一路穿梭緩行,才到了禦花園中央的群芳台。
群芳台占地極廣,周遭景色更是一絕,嬌花朵兒爭奇鬥豔,和著悠揚的絲竹聲聲隨風微顫,很是暢意。
王妃、郡王妃們坐了群芳台右上側,往後些的國夫人、郡夫人居右中,再往後便是郡君、縣君、鄉君,居於最後。
座位前方皆放了各色珍貴的菊花,坐在席間便能聞著馨香,很是醉人。
入席後,眾位夫人便開始攀談起來,先是讚賞這嬌花朵朵,繼而拉出自己的家中的女兒相互引薦,這樣的宴席,每年難能有一次,更別說這席間坐的還都是頂頂尊貴的皇族勳貴、世家宗婦。能結交一二,便能受用無窮了。
外命婦們將將坐下,內命婦們由姚昭儀打頭,自外命婦們進來時的相對方向緩步而來,各自見了禮,端坐在群芳台左上側。
“那位便是太後娘娘的侄女罷?瞧著便是大大方方的大家閨秀,頗有太後娘娘當年的風姿。”一郡夫人恭維道。
“那可不是,姚家那是多尊貴的人家,這位可是正正經經的嫡長孫女,打小的教養便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如今更是貴為正三品昭儀娘娘。”另一旁的國夫人接過話頭,言語間極盡讚賞。
不同於前邊那些貴婦人,郡君鄉君裏頭小聲議論的便是李婕妤了。
“這位李婕妤出身極其寒微,從前還隻是一浣衣婢女,誰能想到,時來運轉,竟做了婕妤了,當真是了不得。”言語間半是羨慕半是酸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