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嘉順帝再次病倒
青霜忙寬慰她:“昭訓別氣餒,哪有妃妾會一輩子受寵的。太子殿下性子冷,蕭良娣今日見了殿下與您一起的情景,定然妒忌得緊,對太子殿下也會有所不滿,如此一來,蕭良娣說不準會糟了殿下的厭棄,於您正好呢。”
徐昭訓很是信任青霜,聽了這話微微頷首。
是了,哪有妃妾能一直得殿下喜愛。
蕭良娣也不過仗著一副好容色得了寵愛,可需知,女子要固寵,靠的哪裏隻是美色呢。
徐昭訓仰起小臉,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蕭凝挽前腳才踏進蒹葭宮,太子後腳便趕來了。
“殿下不是在梅園嗎?”小臉略微驚訝。
太子幾步向前,眉眼微微皺了一分,“我不知你在裏頭……”若知道,哪管什麽徐氏,他定然去尋她去了。
“起先我也不知殿下在呢,還是出來了瞧見李忠玉才曉得,想著殿下賞梅興致自然好極,也不便打擾,便先回來了,想等殿下賞完梅花了,給殿下送些熱熱的湯肴去,不料殿下卻先到了,”她笑著招呼後頭的蓮禾,“去端些湯肴來給殿下暖暖身子。”
“對了,我的侍女在梅園裏頭瞧見了徐昭訓,不知殿下可碰著她了?這大冷天的,她在裏麵待久了,隻怕會凍著身子。”
“碰著了。”太子坦言,頓了頓,又道:“沒說幾句話。”
他很是認真的解釋,蕭凝挽眉眼微彎笑了,拿了個暖爐子塞到他手裏,“殿下在外邊待了好一會子,可別凍著了。”
她知曉他碰到了徐氏,卻仍舊這般細致入微照顧他,半分氣惱也無。
太子一邊覺得心裏熨帖,一邊又有些心疼她這般懂事。
“今日我隻是去賞梅,並不知曉徐氏在。”
他再次解釋。
蕭凝挽笑了笑,“殿下喜歡梅花,我知曉的。”
太子見她沒有生氣的模樣,心裏安穩了些。
今日近暮時他著人來蒹葭宮說了,叫她自個兒好生安歇,前才這般說了,後便讓她見著他在梅林,還與徐氏在一塊,終究有些不大妥當。
蓮禾端著湯肴上來了。
蕭凝挽上前用小碗盛了一些,端到太子麵前。
“殿下喝一些暖身子。”
太子笑著接了,卻舀了一勺先遞到她麵前。
“冬夜寒冷,你也要多喝一些。”
蕭凝挽眸光輕閃,“多謝殿下。”屈身過去就著那小湯匙喝了一口。
燭光閃爍,因著梅園這一遭,太子來了蒹葭宮便沒再回去。晚間他也沒有折騰她,伸手攬過她的身子,和衣而睡。
月色明朗,穿過窗紗照進內室裏頭,滿地清輝,平添了幾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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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順二十五年的寒日似乎長了許多,因著乍暖還寒,好不容易寬鬆了身子出了寢殿到外邊走上一走的嘉順帝竟再次著了風寒。
此次風寒來勢洶洶,促使前邊的病症齊發,竟生生將他困在寢殿,半步離不得床榻。
王公大臣們輪番侍疾,卻仍不見好,直直將大臣們愁得頭發都掉了許多。
“藥熬好了,臣妾服侍陛下喝藥。”皇後親自去扶著他坐起來,將枕頭放在他身後,叫他能躺得舒服些。
自打去歲入冬起,嘉順帝便吃了好久的藥,如今嘴裏再感覺不到旁地味道,唯有苦味蔓延。
他瞧著那黑乎乎的藥,虛弱地笑了笑,自個兒從皇後手邊接過那藥,一飲而盡。
“這幾個月來喝的藥都快抵上前幾十年喝的了。”他將藥碗遞回給姚皇後,臉上笑容泛白。
“誰叫陛下如此不小心,才正月裏便脫了狐裘去賞水仙,若真喜歡那水仙,直接叫內侍們去挖了幾株回來日日夜夜瞧看著豈不痛快。”姚皇後看著他從未有過的病態,心裏發苦,嘴上卻故作輕鬆。
“老了。”他苦澀搖搖頭,自嘲道:“從前莫說正月裏頭,寒冬臘月也照樣跑去賞雪,身子骨硬朗之時,如何都不為過,而今倒是一陣風吹過便能病倒了。”
姚皇後侍候著他躺了回去,坐在床邊與她說話。
嘉順帝看著姚皇後的麵容,漸漸露出笑顏。
“好些年未與你再這般說話,竟有些恍如隔世。”他伸手,姚皇後頓了頓,矮了身子叫他摸發髻,嘉順帝手上觸感傳來,那是柔順的頭發,沒有旁的宮妃那樣盡是冰冷的釵子簪子,“你與從前一般不喜繁雜的首飾,當年見你,便是這般清秀雅麗,一眼便直直撞進心裏。”
姚皇後怔了怔,眼神渙散開來。
那時她還是姚府的大姑娘,才貌雙絕,獨有一顆玲瓏心,勝過滿京城貴家嫡女萬千。
晚宴上,眾多女子爭奇鬥豔,一個不輸一個。
而他,一眼隻瞧中了人群中的她。
人人都說懷王殿下是瞧中了姚家大姑娘身後的姚家,可唯有他知曉,瞧她的第一眼,他便想以她為妻,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姚蓉亦是。
那時的懷王,運籌帷幄,征戰疆場,永和帝重文輕武,貴女們也都搶著去爭做其他親王的王妃,唯有她,堅定地站在了懷王那邊。
後來的一切便如順水行舟一般順暢,納吉應征,樣樣他都給了她最尊貴的、最體麵的,一路行來,即便後頭他被永和帝不喜,她仍然站在他身後,為他處理好一切,陪同他東山再起。
那些年月,是嘉順帝,亦是姚皇後一生最歡喜的時光。
“蓉兒,這幾十年走過來,幸好有你。”
姚皇後頓了頓,“以後的幾十年,臣妾也陪著陛下。”
嘉順帝笑了笑,他如今這身子,如何還能再活幾十年。今年的除夕,他怕是見不到了。
一想及此,他心中便是疼痛得緊。
他收回手,望著她,目光柔和,“蓉兒,可否剪一段發絲給我留著?”
有她的頭發在,便如同她在身邊一般。
嘉順元年開始,他極少用詢問,請求之語。
姚皇後眸光微閃,“好。”
寢殿旁邊的次間如今已成了姚皇後的寢室,她應了聲,去了次間。
再回來時,手上拿了卷好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