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來日做個快活老太妃
近日沒什麽政事要忙,李忠義提醒的便也早些。
太子幽幽放下了書冊,笑道:“前些日子忙慣了,如今清閑了下來,倒有些不適了。”
李忠玉忙笑道:“殿下一心為民,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不習慣那是有的。可人總不能這麽累著,皇後娘娘可是特意囑咐了奴婢,要叫殿下早些歇著,切莫累壞了。”
聽聞是姚皇後的囑咐,太子笑意深了些,“母後總愛憂心這些,本宮身強體健的,哪裏就累著了。”
“皇後娘娘心係殿下,自然憂心。”李忠玉笑道。
太子桃花眼彎了彎。
晚間,蒹葭宮還亮著燈,竟蕭凝挽還在看話本子呢。
“良娣,殿下去了若英閣。”蓮禾語氣悶悶。
蕭凝挽聽了一耳朵,仍舊隻看著話本子,“殿下是東宮太子,不可能永遠隻在我這一處。”
蓮禾自然也知曉這道理,隻是難免有些心氣不順。
“良娣也不生氣。”她撅嘴道。
蕭凝挽聽了這話,這才眼睛離了話本子,瞧著蓮禾輕笑。
“我的氣都給你生了,我生什麽氣啊。”她半開玩笑,繼而說道,“你呀,還是年紀輕了些,這點子事情也值得生氣,現今河南災事平息了,殿下得了閑,自然要多走走。”
災情時期,太子少來內宮走動,那幾日他便都在蒹葭宮也不顯得如何,旁人在這時期也不好說什麽,可現在太子隔日便可宿在妃妾處,若日日都在蒹葭宮,隻怕她會落個狐媚惑主的名頭。
東宮妃妾和後妃大都相似。
沒有寵愛罷,便難熬下去,寵愛太過,也會遭朝堂上的言語中傷。
這樣的事情,蕭凝挽上輩子也見得多了,如今心頭雖有些空落落的,但倒不至於難受。
她貴為良娣,掌東宮內事,又有太子的寵愛,在旁人看來,她已然風光無比,她自己過得也還不錯。
還有什麽可爭的呢?
如今她比前世已然好上太多了,她不打算主動動手謀害誰,也不會任由人起欺負,隻等過些月份身子養好了,若能得個一兒半女常伴身側……即便沒有兒女福,便就這樣平平安安的,日後跟著殿下去千闕宮,等到老了,做個快活的老太妃,也是自在。
旁的,還有什麽可想的呢?
隻這樣的日子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
她埋頭,繼續看那話本子。
“嗯,這梁山伯與祝英台也是惋惜……這牛郎織女……”
蓮禾瞧著主子看話本子高興,便也不再多說了。
反正良娣高興就好,至於爭寵,我家良娣需要爭寵?
哼,隻是個昭訓罷了,良娣一出手便能將她壓得死死的。
蓮禾挺直腰杆,楠若倒是被她突然的自信氣息給驚了一下。
.
翌日,微風徐徐,風光無限。
“春觀百花冬賞雪,這夏日裏頭的荷花也是一大奇景呢。”
蕭凝挽與李承徽一同漫步蓮池,這樣的時節,荷花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瞧著喜人極了。
“可不是嘛,出淤泥而不染,瞧著個個是嬌花兒朵朵,也難怪東宮裏頭也獨獨辟出這麽個地方來種這許多。”
兩人正站在蓮池上的賞荷亭中。
亭下綠葉如蓋,粉嫩的荷花被高高舉出圓葉之上,根被綠葉遮擋,一時極難看出它生根於何處,竟像是直直從綠葉之上生出來的,瞧著驕矜得緊。
“看著這蓮池中如此情景,我倒想起去歲殿下為良娣放的那三千蓮花燈,”李承徽笑著,臉上極是向往,“我雖無緣見著,但隻消從旁人口中聽聽,便也能知曉,那必是美到了極致的景象。”
蕭凝挽聽她提起,也想起了那日的燈火璀璨。
她淺淺一笑,“蓮花燈雖好,卻不能天天賞,這蓮池的荷花一開便是好幾月,還不夠你看的嗎?”
李承徽爽朗一笑,“看是夠看,隻怕不夠我吃的。”
荷花花瓣可做糕食,搗碎了亦可做鮮花汁子,那荷葉也是好食材,李承徽一望著便覺移不開腿了。
“改日叫人做了小舟來,咱們也泛舟遊一遊,你要采多少盡你如意,即便堆了一個小舟也給你抬回去。”蕭凝挽揶揄笑道。
李承徽煞有介事道:“不可不可,要是我這一不小心全給采了去,來日旁的妃妾想來看上一眼都沒有,那可真是罪過了。”
這話乃是玩笑之語,偌大一個蓮池,便是李承徽天天采一小舟那也是采不完的。
兩人正在說笑,一個小侍女突然奔來了,被薛燦等人攔住了,便在亭外嚷嚷:“還請蕭良娣為我家主子作主!”
兩人齊齊皺眉。
這是哪家的侍女,好不懂規矩,這樣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闌禾疾步來了前頭稟報,“稟良娣,那人是孫奉儀的侍女,說是蓼蕭宮的陳奉儀動手打了孫奉儀。”
.
半個時辰前,陳奉儀趁著薄良媛去何良娣宮中,便自個兒出了蓼蕭宮,想著來蓮池這樣的好地方轉轉,說不準……能碰上太子呢!
結果太子沒碰到,倒是被同來賞荷的孫奉儀給攔下了。
“喲,我道是誰呢?原是攀了高枝的陳奉儀啊。”
陳奉儀是奉儀中家世最好的,薄良媛那會子沒敢挑選昭訓,便挑了陳奉儀去自己宮裏,因著這個緣故,那會子陳奉儀沒少自傲。
一進東宮便有了靠山,還是位良媛,這樣的機遇她如何不興奮,故而常常不將其餘人放在眼中,除了那位得太子殿下“青眼”的徐昭訓,她愣是個個都得罪了。
如今不過區區兩三月的光景,卻是個個境遇都變了。
不說陳奉儀從未與太子說過一句話,便連薄良媛也被徐昭訓弄得受了太子的厭惡,而那位徐昭訓,也是半點動靜沒有,魯奉儀都懷了身孕了,她這才侍寢呢。
孫奉儀因著魯奉儀的關係,雖未侍寢,好歹見了太子幾麵,也算比陳奉儀“得寵”了。
此時被同為奉儀的孫氏攔著奚落,陳奉儀冷哼一聲,便要繞過她往前邊兒走。
陳奉儀一側身,卻是擋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