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臥雪尋梅
冬日寒雪飄零，夜晚冷凍非常，梅花兒在霜雪中靜悄悄的開了。
“臥雪尋梅的梅花開了，婢妾特來邀孺人一同去瞧看瞧看。”李氏穿著厚厚的襖裙披著篷衣跨進了菱露院內院，臉上端的是嫣然笑意。
蕭凝挽正坐在桌案前看些書冊，避窗的角落各放了一個銅爐，爐內紅碳源源不斷散出熱量，整個屋子暖烘烘的，讓人也不由有一絲倦意。
“是嗎？那可得好好去看一看。”蕭凝挽本就不是願意長時間在院裏憋悶著的人，如今有梅可賞，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孺人可穿厚實些，今日可是比昨日冷了不少呢。”李氏提醒道。
“本該如此的，梅花兒需得天冷了才開，倒也不負這深冬寒冷。”蕭凝挽起身，楠若已然拿來了篷衣，為她披上，係了係帶。槿禾提了懷爐來，蕭凝挽接過，拎在手裏。
臥雪尋梅是一處種滿了玉露朱砂梅的梅園，矗立於冬日冰雪裏，獨有一番雅韻。
才到了園前的回廊，便有幽幽的梅香傳來，馨香縈繞，沁人心脾。
兩人轉過廊角，略略看去。
滿園白雪隻從枝縫花隙間依稀可見，朱砂一般的梅花兒簇簇嚷嚷，端的是豔麗多嬌，被雪花映襯一番，又有清潔孤傲之姿，看得直叫人心癢難耐。
“雪虐風饕愈凜然，梅花最是氣節高堅。”蕭凝挽跨進園子，便忍不住讚歎。
“正是呢，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獨梅花雪夜裏傲立枝梢。”李氏附和道。
“哎，”蕭凝挽語氣上揚，略一思索道：“這梅園的名字不知是誰取的？極是風雅。”
置身於梅園，感知這“臥雪尋梅”的意蘊，很是相宜雅趣。
“聽聞是王爺取的。”李氏柔聲道：“聽那些年老些的婢女說，王爺分府出宮時，陛下特尋了好些朱砂梅栽種於此，後來皇後娘娘楚王殿下亦陸陸續續添了許多進來，便有了這滿園的梅花。”
李氏先是瞧了瞧周圍，再湊近蕭凝挽身邊，低聲言語。
“說是有一年寒夜早梅初開，王爺提著宮燈便自個兒來了這梅園，怎知那積雪頗深，不著意便栽了身子，便聞著梅香去尋初開的梅花，才取了這‘臥雪尋梅’作園名。”
兩人想著那場景，不由麵麵相覷，嘴角皆是笑意。
“平日裏王爺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未想還有如此一番遭遇。”
想來實在有些喜意。
“你二人鬼鬼祟祟說些什麽呢。”
這聲音來得突兀，兩人不由齊齊驚了一下子，扭頭一看，見是齊王，忙屈身行禮問安。
李氏心虛得緊，不敢出聲，直垂著頭，不料齊王卻第一個便說道她。
“你這眼力著實有些堪憂，本王就站在那，你竟也沒見著。”
齊王有一絲氣惱，他可不是喜偷聽女眷講話的，本想著兩人瞧見他，他便好若無其事過來，怎知這李氏都瞧了一圈了，還如此眼拙。
他是在二人之前便到了梅園的，隻是兩人顧著說話，他站在角落裏，還穿著白貂裘，兩人自然不得見。
李氏暗自叫苦，“婢妾知錯。”
李氏規規矩矩道錯，可齊王想著之前二人樂嘻嘻說著話，還輕笑出聲的模樣，無端有種憋悶之感。
“這玉露朱砂梅著實惹人，看不過眼，妾等正預備采些回去置在屋裏，時時觀看。”蕭凝挽嗓音輕柔，聽在齊王耳裏也覺舒心許多。
“寒雪日，你們也不怕凍著？”
齊王自己都是披了件貂裘才敢出來，這天氣，著實有些冷了。
“賞梅怎能畏寒。”
齊王倒是深以為然，可他眼見著，李氏穿得也確實單薄了些，雖不至凍著傷著，但也不會太暖和，蕭凝挽雖穿得略厚一些，可她那身子骨本就薄弱，走這一趟不定要鬧出毛病來的。
“若喜梅花，大可叫人折了送去院裏，女子身子嬌氣些，冬來天冷，若染了病氣可不好治愈。”
二人齊齊應聲。
齊王想著這幾日都流連在王妃處，未去其他地方走走，頗有冷落之嫌。
便問蕭凝挽：“可賞好了梅花？”
蕭凝挽抬頭，見他目光灼灼盯著自己，便道：“已然賞了，這便要回去了。”
齊王很是滿意，頷了頷首
李氏瞧了瞧眼下這場景，忙躬身道：“王爺，婢妾還想賞看一會子，便不擾王爺了。”
齊王很欣賞李氏的識趣，兩人剛抬腳要走，便聽齊王妃的聲音傳來。
“臣妾聽聞臥雪尋梅景致極好，未料王爺也在這。”
齊王妃走近，兩人屈身行禮，她這才好似看到了兩人一般驚呼出聲，“原來兩位妹妹也在呢，這梅園可著實熱鬧。”
“王妃也來了？”這幾日碰見齊王妃的次數也太多了些，齊王皺了皺眉。
“王爺安康，臣妾很是喜歡梅花，便來瞧瞧。”齊王妃莞爾淺笑。
“那你便好好賞梅罷。”語罷，便邁步走了，蕭凝挽向齊王妃行了禮，也跟著出去了。
齊王妃沒料到這情況，一時很是呆愣。
等她反應過來，齊王與蕭凝挽已然出了梅園。
她冷冷瞧了李氏一眼，李氏埋了埋頭，心裏卻說不出的暢快。
自打齊王妃進府，齊王便再未來過後院其他地方，王妃歸寧之日也是親自陪同，禮數很是周到，頗有效仿昔年太子與太子妃之樣。
到了如今，王妃已然進府快半月了，後院之人恨得牙癢癢，卻無計可施。
好不容易今日齊王肯去別的地方，雖然不是自己院裏，李氏卻也樂見其成。
自然，其餘兩位雖說不出的憋悶，必定也是心有慰藉的。
果不其然，此時的蘅蕪院，何氏聽聞齊王扔了王妃領著蕭凝挽走了，也是說不出的快意。
“崔賤人如今可得瑟不起來了。”
何氏心情好，還端了杯茶來細品。
齊王這半月來對齊王妃的好，眾人都看在眼裏，不說她們了，便連京城各大王府郡王府的正妃也少不得羨慕齊王妃。
齊王妃今日可謂風頭無倆。
“隻可惜便宜了蕭凝挽。”
何氏言語間頗有些遺憾，惱恨自個兒沒去梅園，沒遇上齊王。
“隻要王爺肯去別處，您還怕沒有機會嗎？”乳娘梁秋笑道。
“也是。”何氏放下了心，琢磨著該怎樣將齊王引來自己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