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婢妾難為

  尊卑？！這大約是何氏街道聖旨後最聽不得的字眼了。


  可她偏偏是側室，始終低了齊王妃一頭。


  她極不情願地起身，咬牙切齒道，“妾豈敢不滿。”


  她日後必要崔紫瑤好看，不折磨死崔賤人，她就不叫何淑雲！


  不管如何，終究壓下了兩位孺人，齊王妃臉色稍霽。


  “不是本妃嚴厲，此處乃是王府，王爺是中宮嫡子，日後免不得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若失了規矩，貽笑大方，丟的是王爺的臉麵。”


  崔紫瑤端著王妃的架子，卻一臉和善的模樣，看著叫人很是不自在。


  沒人回應她，隻趙氏樂顛顛接話，“王妃仁慈，婢妾定當唯王妃馬首是瞻。”


  齊王妃頷首，看了眼蕭凝挽與何氏，噙著笑道：“你們回去罷，本妃還要與王爺去皇宮，就不與妹妹們說話了。”


  言罷，起身離去。


  何氏氣得險些捏碎了帕子。


  出了漪蘭院，何氏落後兩步，湊到蕭凝挽身邊來。


  “蕭妹妹以為王妃和善，如今可見著了？”


  何氏重重“哼”了一聲，一甩金絲繡鴛鴦仙文菱帕子，扭頭走了。


  “孺人，王妃確是不大好想與。”李氏憂心忡忡。


  “王妃再如何總不能越了規矩去，仔細著些，別被她抓了由頭便是。”


  “婢妾自是不敢犯錯，隻是眼看著王妃忒不近人情，小小一事便能輕飄飄罰了月俸，婢妾出身微賤，平日裏便指著月俸過活，婢妾是生怕遭王妃罰了去。”


  李氏很是憂心。


  親王府媵的月俸總記隻有四貫，尋常些的脂粉費用便是好大一筆，若一遇上逢年過節，那更是要大出血送些東西出去的。


  齊王每年都會依例賞些上好的絹匹，可那些布料她自己都不敢自己穿戴，都是作為禮物贈了出去，平日裏隻自個兒買些尋常的絹絲料子穿，不掉麵子，她自己亦能負擔得起。


  至於平日裏的吃食，是不敢添些好的，隻緊著王府廚司送來那些吃的，過得實在緊湊，一旦月俸沒了，那日子可就不是人過的了。


  蕭凝挽比媵品級高些，月俸亦翻了一倍，但若要隻靠那些月俸過活，也仍覺得有些勉強，至少好些的首飾脂粉是買不得的。


  也幸而她有嫁妝底子在，齊王也大方，願意賜一些好的東西。


  相形見絀，李氏便顯得太緊巴了，實在是婢妾難為啊。


  “你不必怕，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你隻管瞧著她們二人爭嘴便是了。”蕭凝挽如是說道。


  李氏想著何氏那囂張的樣子，不知怎麽，心裏竟寬慰不少，至少暫時齊王妃忙著對付何氏，理應不會注意到她才是。


  “孺人您亦要當心，王妃隻怕對您頗有忌憚。”


  想著端端莊莊的王妃突然發難的場景，李氏仍心有餘悸。


  “王妃才來，自然要先壓製住咱們這些人，她才心安，左不過是些口舌之爭，日後她要想再如此平白罰了咱們，是不能了。”


  齊王妃也不是傻的，若太過斤斤計較，不體諒下麵的人，遲早是要鬧到上麵的人知曉的，那她端莊的形象便毀於一旦了，如此得不嚐失之事，她自然不會做。


  “王爺，王妃來了，如今，已然辰時正了。”元昇提醒道，王爺王妃可是要在午時到達皇後娘娘那兒的。


  齊王正在看一些不大緊要的奏折，皆是那些大臣們的嘮叨之語，嘉順帝懶得看，但又需得件件過目一遍，於是，這差事便落到他的頭上了。


  他正看得眼睛有些疼澀，聽聞元昇的話，他便也捏了捏眉心，放了奏折，負手走出去。


  “王爺，辰時正了。”齊王妃輕言輕語。


  齊王淡淡“嗯”了一聲，瞧了她一眼。


  她含羞低頭，齊王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齊王妃到底是中書令家的嫡女，雖不如蕭凝挽等人容貌出眾，但儀態著實端莊得緊，與大姓士族出身的嫡女蕭氏也是能比肩的，隻是這番嬌羞姿態起來，不說與蕭氏做比了，竟連趙氏也比不上。


  不得不說，人人都不自覺將新人與舊人做比，原是沒有什麽緣由目的的，隻是一番比較卻總少不得失意。


  齊王有些失望，隨即又釋然了。


  正妃本來就以端莊得體著稱，他如此倒有些吹毛求疵了。


  他輕笑一聲，有些自嘲之意，“走罷，可不能讓母後空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