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夢魘
“挽挽,你在王府可還暢意?”
“祖母,王爺雖那日不在,可卻讓我管院呢,今日又遣了侍衛跟隨,待孫女很是不錯,孫女或許可依靠王爺。”
夢境再一轉,蕭凝玥猙獰的臉在她眼前晃動,她動彈不得。
“你算什麽?憑什麽處處壓我一頭?!”
寒泉太冷了,她被凍得沒了知覺,浸在水裏,她彷佛看到齊王的身影,他幽幽開口:“蕭氏既傷了身子,需得好好調養,日後管後院之務仍由沈司正操辦。”
後來,何氏進了府,她卻隻得在菱露院走動,受不得半分冷氣。
再往後,齊王妃也進府了,齊王做了太子,她成了良媛,她原以為便如此了卻此生便罷了。
再不濟也是病症難消,緩緩度日罷了。
那年邊疆黎民暴亂,外邦入侵,哥哥不知何時參了武舉,去了邊疆,受了參戰將領的賞識,跟隨將軍平了暴亂,擊退敵方,一路上屢建戰功,升了官職。
她未來得及高興,趙夫人,不,那時已是趙承徽,她懷了孩子,那日她許久未走動了,才出了偏殿,便被她算計。
“太子良媛蕭氏,心懷不軌,欲傷皇孫,降為七品昭訓,自即日起禁足,至皇孫滿月乃解禁。”
後來……她再沒了後來。
即便哥哥立了戰功,成了能臣,她也隻是被晉了位份,她再沒見過他。
直至臨終,也隻是遠遠望上一眼。
那麽多年,她亦真正心悅過齊王,可終究抵不住歲月逝去,她再不敢有所期盼,甚至對他有過怨懟。
可正因那一眼,她釋然了。
浮生一場,情愛實在太過微渺。
次日,天公作美,晨起一絲微光穿簾而來。
“姑娘,姑娘,該起了。”
楠若輕言輕語。
她腦袋沉重極了,好不容易掙了眼,卻不大看得分明,
“姑姑,哥哥呢?”
楠若一驚,“姑娘,嶸哥兒自是在家裏啊,您這是?”
怎麽好端端的倒提起了大公子。
蕭凝挽這才略略有些清醒了。
“無事,我以為還在家裏呢。”
楠若心下有些不忍,“姑娘,嶸哥兒如今已然走上仕途了,日後定是有大作為的,您無需心憂。”
“姑姑我知曉的,方才腦子還未清醒過來呢,叫槿禾蓮禾進來為我洗漱罷。”
“好。”
楠若撩起帷帳,槿禾蓮禾便近前,扶她起床。
“冬日好眠,姑娘今日竟也睡過頭了。”蓮禾嬉皮笑臉。
“你這妮子,我就這一日多睡了些,你便抓著我不放,該打。”蕭凝挽笑嗔。
槿禾邊為她撫平裾裙邊的褶皺,邊笑道,“你還敢說姑娘呢,早起睡得極沉,我叫了你許多遍,隻聽你道‘起了起了’,可總也不見你起床。”
蓮禾微微心虛了幾分,倔強道:“那被子太壞,總拽著我,不讓我起。”
語不驚人死不休,蓮禾這一句話實在逗人,楠若槿禾笑得不行,蕭凝挽亦不由笑彎了眉眼。
“如此看來,實是你那被子的毛病,怪不得你。”
“是呢是呢。”蓮禾點頭如搗蒜。
說說笑笑,洗漱罷,著了衣裳。
才用了些小點,蕭凝挽便整理裝束,領著年繡蓮禾出門。
“孺人,天才微微亮,會否太早了?”蓮禾輕聲詢問。
“不早了。”蕭凝挽淡淡道。
蓮禾可就納了悶兒了,往常也不見如此早便出門拜會人的。
年繡輕聲提點她,“王妃性子如何還未可知,早去總比晚至好些。”
蓮禾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
蕭凝挽瞧了眼年繡,她忙低下頭。
“王府裏的規矩,你比她們都要懂些,未免失了規矩,日後你要多加提點。”
年繡心下一喜,孺人終於要重用她了。
“是,奴婢必定不叫孺人失望。”
她在齊王府那麽些年,學的規矩不可謂不多,且在王府的人脈亦是尋常侍女沒有的,隻要主子願意用她,她便能做到盡善盡美。
蓮禾方才還疑惑,怎麽主子不帶楠若或是槿禾,反倒帶了年繡,這下可算是門清了。
她看了看年繡,誌氣昂揚道:“孺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與年繡姑姑學規矩。”
蕭凝挽看她的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很是不禁。
“勇氣可嘉。”
蓮禾聽了讚賞,開開心心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