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一百一十二)牆
「魔法師!繼續維持好屏障!『帝國』的火炮一旦打進來,我們誰都活不了!槍炮手!執行我剛才的命令!兄弟們!我們要相信,主與我們同在,我們必將勝利!」城牆上的槍炮很快按照自己的安排響了起來,槍炮手指揮官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那個質疑他的新兵說道,「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
「是的!長官!」新兵心中有疑惑,但他還是認真執行了指揮官的命令,全神貫注地操縱手中地鐳射炮,向聖·約翰陣地上方的「帝國」槍手射出一道道致命的鐳射。
作為空中霸主,龍族的飛行能力自然是相當了得,新兵的鐳射炮攻擊了幾次,都沒能命中哪怕一個「帝國」槍手。不光是他,其他的炮手也是一樣,幾輪攻擊下來,造成的傷害並不如預想的那麼好,甚至還有幾發魔法炮擊空,落到了下方的陣地上,險些傷了自己人。
情況讓槍炮手的指揮官有些無奈,他又沒有其他法子,畢竟,命中率不是他一個命令就能提升上去的,萬幸的是,經過幾次攻擊,槍炮手們開始慢慢習慣了「帝國」槍手的速度,並互相配合,對「帝國」槍手的行動空間進行封鎖,「帝國」槍手們的傷亡隨之漸漸多了起來。
而對魔法師部隊還有「帝國」戰車的攻擊,則沒有什麼技巧性可言,純粹是在硬拼火力。裝備了「花園」鐳射炮和「帝國」魔法炮的教廷槍炮部隊,用持續的猛攻,換回了還算過得去的成果,破壞和幹掉了一些「帝國」戰車,以及「帝國」魔法師,逼迫「帝國」的魔法師部隊向後撤退了一小段距離。
「保持這個勢頭!不要吝嗇彈藥!記住!再多的彈藥,都換不回一條命!」看上去好轉的局勢,沒能讓槍炮手指揮官放鬆下來,他的心裡,始終有一團揮之不去的陰雲。
「心中有質疑,行動上卻不含糊,幹得不錯,新兵!」趁著局勢好轉,槍炮手指揮官抽空讚許了新兵一番。
「執行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長官!」新兵操縱著鐳射炮說道。
槍炮手指揮官道:「我相信不光是他,你們其他的新來的,肯定有同樣的疑惑,我為什麼沒有安排人手攻擊下方的攻城重騎兵,對嗎?」
城牆上,無人應答,槍炮手指揮官聽到的,只有一發發鐳射炮和魔法炮的吼聲。
「因為,不需要!」炮火的交響樂讓槍炮手指揮官很是享受,「新兵們!你們告訴我,守護聖城的這面高牆,叫什麼?」
「神賜之牆!」城牆上的新兵們齊聲答道。
「不錯!神賜之牆!」槍炮手指揮官有些感慨地說道,「你們誰能告訴我,它為什麼叫神賜之牆嗎?」
一名教廷士兵一邊操縱著魔法炮,攻擊「帝國」魔法師部隊,一邊大聲道:「報告指揮官閣下!我知道!因為這座城牆,是在『帝國』的爬蟲們第一次攻擊時,憑空出現的!被認為是神賜予我們的禮物!所以才有了『神賜之牆』的名字。」
槍炮手指揮官點了點頭,思緒回到了半個月前,「帝國」第一次攻打梵蒂岡的時候。那時,儘管他們早發現了「帝國」在遠處的駐地,以及攻打梵蒂岡的意圖,或者說,「帝國」壓根就沒打算隱瞞這次行動,還很「大方」地給了梵蒂岡兩個星期的備戰時間。
當雙方一開戰,立刻就成了一邊倒的局面,在「帝國」壓倒性的實力面前,梵蒂岡那半吊子的護衛軍,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僅僅一個上午,就被「帝國」消滅了大半,「帝國」的損失則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傍晚時分,梵蒂岡城裡瀰漫著悲傷的氣息,人們在一起,做著晚餐前的禱告,所有人都認為這一頓將是他們最後的晚餐。城外,「帝國」的軍隊同樣在準備著最後的晚餐——攻陷梵蒂岡前最後的晚餐,他們已經決心要在午夜之前,將梵蒂岡從地圖上徹底抹去。就在這個時候,奇迹降臨了!一座巨大的白色城牆憑空出現,將梵蒂岡嚴嚴實實地圍在了裡面。
城牆剛出現的時候,梵蒂岡和「帝國」軍隊都驚呆了,「帝國」的指揮官果斷做出決策,連晚餐都沒吃,便讓全軍立刻向城牆發動攻擊,但出乎梵蒂岡和「帝國」的意料,經歷了「帝國」軍隊的一頓狂轟濫炸,這座城牆上卻連一條小小的裂縫都沒有!堂堂「帝國」大軍,居然破壞不了一座城牆?「帝國」軍隊怎麼會甘心就此收手?他們甚至還調來了魔法師部隊協助,誓要一口氣擊破這座突然出現的城牆。
炮火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梵蒂岡城中的人們也在炮火中不安地煎熬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黎明,炮火停下了,潔白的城牆在晨曦的陽光下,閃爍著聖潔的光輝,歷經了一整晚的炮火,它依然完好如初,沒有任何的破損,哪怕是城垛上的一小塊磚石,都沒有損壞。
城裡的人們注視著高聳的城牆在教皇的帶領下,一個接一個彎下雙膝,跪在地上,雙手緊握在胸前,做出了一輩子最為虔誠的禱告。
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城牆外,「帝國」軍隊的炮火幾乎不曾停息過,但城牆內的人們卻不再害怕和恐懼了,他們相信,神在護佑著他們,神沒有拋棄他的子民,在神的奇迹面前,「帝國」的火炮和魔法,根本不值一提。而這座城牆,也確實沒有讓梵蒂岡內的人們失望,三天的轟炸下來,它依然屹立在大地之上,和第一天夜裡一樣,不曾損壞過一磚一石。
轟炸了三天之後,「帝國」的炮火終於停了,「帝國」的指揮官們似乎終於放棄了破壞城牆的念頭,他們有雙槍掠騎,有飛龍部隊,自己還是龍族,為什麼要和一面城牆糾纏不清?
讓全軍在城牆下休整了一天,第五天早晨,「帝國」的軍隊除了重騎兵和魔法師留守陣地外,其餘的部隊則開始了翻牆的行動。
雙槍掠騎部隊一馬當先,衝上了城牆,他們在垂直的城牆上如履平地,很快便跑上了牆頭,步兵們則同飛龍部隊一道,張開雙翼,直接飛過了高聳的城牆。
「帝國」軍隊潮水般翻牆進城,讓梵蒂岡城又一次籠罩在恐懼的陰影下,街道上,人們四處逃竄,教廷的軍隊捨命保護著城裡的每一個人,但除了來自「花園」的鐳射炮外,一般的武器,根本無法擊穿龍族身上堅硬的鱗片。
奇迹,也就在這時,第二次降臨在了梵蒂岡城內,灰色的天空,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縫隙內金光閃耀,金色的雨點落了下來,打在梵蒂岡城內所有的生物身上。
天上的飛龍一頭又一頭落了下來,「帝國」的士兵們一個又一個癱倒在地上,梵蒂岡里的人們身上的傷口卻一個一個地癒合了,教廷的士兵們還驚喜地發現,自己手中的武器,除了槍械外,經過了雨滴的洗禮,居然能夠輕易刺穿「帝國」士兵身上的鱗片和鎧甲。
「這便是我們守在這裡的原因!」槍炮手指揮官親自操縱著一台鐳射炮,在另外兩門鐳射炮的協助下,一炮擊落了陣地上空的一名「帝國」槍手,「奇迹會發生一次、兩次,但誰都不能保證會有三次、四次!我們要相信神沒有拋棄他的子民,但也要明白,一昧地指望神的奇迹,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要站在這裡,在耗光最後一枚子彈,倒下最後一個人之前,絕不能讓『帝國』的爬蟲們翻過這座城牆!至於『帝國』的攻城重騎兵,由它們去鬧騰吧!區區幾頭爬蟲,還敢妄想對抗神的力量,簡直是在做夢!」
儘管自己親身經歷過那堪稱奇迹的五天,但新兵顯然還是不太安心,他忍不住探出頭去,看了看城牆下方,成群的攻城重騎兵聚集在下面,有的正不斷衝撞著牆體,有的同陣地外圍的「帝國」戰車一道,轟炸著牆體的各個位置,但這座「神賜之牆」,果然如同小隊長所說,在撞擊和轟炸下,依舊巍然不動,他們這些呆在城牆上的士兵,也沒有感覺到一絲震動。
新兵心中的疑惑和不安都沒了,穩固的城牆更加堅定了他的信仰和信念,可過沒多久,新兵又擔心起來了,他遠遠地瞧見,一股耀眼的能量,正在退到後方的「帝國」魔法師部隊處聚集。
「指揮官閣下!『帝國』魔法師們好像在準備施放一個大型魔法,恐怕是沖我們來的!」新兵急忙彙報,「帝國」魔法師肯定不會用大型魔法攻擊下方的陣地,畢竟那裡還有「帝國」的士兵,「帝國」可捨不得讓自己的士兵和人類同歸於盡,那麼這個魔法攻擊的目標,便只剩下了牆頭上,他們這些教廷的槍炮手們。
「我看到了!」槍炮手指揮官說道,「我相信我們的魔法師兄弟能夠頂住!」
「交給我們吧!」槍炮手指揮官身後,一名正在和其他同伴一起維持梵蒂岡城屏障的魔法師說道,他看起來是所有魔法師當中最老的一個,有著一頭銀白色卻茂密的頭髮,臉上的褶皺像一團被揉搓了許多次的紙團。
得到了老魔法師的保證,槍炮手指揮官卻還是有些擔憂,他望著天空說道:「和那些攻城重騎兵、『帝國』戰車,還有魔法師比起來,其實我更擔心的是天上!」
「天上?」新兵炮手臉上帶著疑惑。
「『帝國』的飛龍部隊。」槍炮手指揮官的視線移回到下方陣地上,「『帝國』的飛龍部隊是我們最大的威脅。按照以往,在雙槍掠騎突襲時,它們就該出現了,有它們支援,雙槍掠騎部隊也不至於敗得這麼慘,可直到現在,我們連飛龍部隊的影子都沒看到,『帝國』的爬蟲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帝國』會不會打了個聲東擊西?大部隊在這邊拖住我們,飛龍部隊從其他方向衝進城裡?」新兵炮手問道。
槍炮手指揮官搖了搖頭道:「城裡又不是沒有守軍,何況即使飛龍部隊從其他方向進城,我們在城牆上,轉個頭就能看見。在沒有擊垮教廷軍隊,沒有擊垮聖·約翰大人前,我相信『帝國』是不敢在貿然翻牆進城的。」
新兵炮手問道:「為什麼?」
槍炮手指揮官道:「理由很簡單,『帝國』指揮官們怕神跡再次降臨,讓自己寶貴的軍隊白白死在城中,只有消滅了教廷所有的軍力,或者攻破了這座象徵神跡的城牆,他們才能安下心來。」
「帝國」魔法師部隊陣地上,攻城重騎兵們的成效,讓布雷諾不甚滿意,繼續下去,不過是在重複半個月來的每一天罷了。
「德萊爾將軍,攻城重騎兵還是無法破壞城牆,我決定讓魔法師部隊連續施放幾個大型試試,我不信這牆真的就那麼堅固!」布雷諾向德萊爾傳訊道。
「可以!遠程部隊和攻城重騎兵歸你指揮!我和魯克去親自會一會教廷那位戰神!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無敵!」德萊爾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我現在主要擔心的還是天上,會不會出了事?」
「有我們的勛爵大人在,就是出事,也輪不到我們操心!」魯克盯著不遠擊殺了近百名「帝國」士兵的聖·約翰說道,「說來,還要感謝我們的勛爵大人呢!我早想和那傢伙交手了,要不是勛爵大人和飛龍部隊沒來,搞得戰局亂成這樣,我還找不到機會呢!聖·約翰,安心成為我的晚餐吧!」
魯克咆哮著,從正面沖向了聖·約翰。
陰沉、冰冷的天空下,一群烏鴉飛掠而過,徑直落梵蒂岡城牆的一個牆垛上,它們站立在那,雙眼凝視下方,雙眼中滿滿的都是期待,對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宴的期待。在這份期待的鼓動下,哪怕是周圍連綿不絕的炮火聲,都無法將它們驅離,甚至,沒準在它們聽來,這炮火的轟鳴和下方傳來的嘶吼、兵器碰撞的響聲,不過是盛宴開始前的一場演奏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