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九十九）撞機
「你要還是我大哥，就別攔我！路障大哥！我知道，你現在算是黑薔薇家族的正式成員，但他們做的一些事，我實在無法原諒！路障大哥，你別攔我！路羽遙！來！站出來啊！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好好算一算！」李飛咆哮著，挑釁著，但路羽遙卻坐在那裡，戴上耳機，聽起了隨身聽。
「李飛！你鬧夠了沒？你們要打？好！等下了『黑鰩』，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可現在，你能不能安安分分地坐好？難道你要為了一己之私，不顧齊格飛，不顧我，不顧諸葛狐的性命嗎？」感到李飛快要掙脫，路障只好以眾人的性命，勸說李飛。
李飛卻不以為然道：「放心，路障大哥，你們不會有事的，我和那位尊貴的公主殿下都能化為巨鴉。一會兒，打完，不管誰活著，不管『黑鰩』還能不能用，都能保證你們不會掉下去摔死，是吧？路羽遙殿下！」
不願搭理李飛，路羽遙將耳機的音量又調大了一些，雙腳放到了座椅上，轉過身子，背對眾人，獨自沉浸在音樂之中。而注意力都集中在李飛身上的眾人，誰都沒發現，背對他們的路羽遙，正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並且，一道淺淺的鮮紅，正從嘴唇處，流入嘴裡。
「喲？裝聽不見嗎？別裝了！以你的實力，就是那副隨身聽開到最大聲，你一樣能聽見！我不管齊格飛和你說了什麼！來啊！把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現在！做個了結吧！別學你老爹，只會躲起來，做縮頭烏龜！」李飛的情緒越發激動，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路障和齊格飛互相對視了一眼達成了默契，他們認為有必要採取更加強硬的措施了，假若放任李飛鬧下去，即使路羽遙再能忍，也有爆發的時候，一旦他們在空中開戰，即使如李飛所言，能保障其他三人的性命，但還是會造成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煩，例如：引來「帝國」的飛龍騎士部隊等等。不過，在齊格飛和路障動手前，有一個人，搶先一步，採取了行動。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機艙內響起。
李飛停止了反抗，一隻手摸著自己被扇得通紅的臉頰，眼中儘是驚訝，路障鬆開了李飛，他和齊格飛的眼裡，是與李飛相同的驚訝，就連獨自窩在角落的路羽遙，都忍不住轉過頭來。
諸葛狐則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從李飛身邊，飛快地小跑回到座位上，將由於一時失控，導致下墜的「黑鰩」拉升回原先的高度。
在一種近乎詭異的安靜中，眾人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路障和齊格飛在沉默中進入了小憩的狀態，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在保證大家人身安全的情況下，將李飛和路羽遙的戰火熄滅就行，至於是誰做的，怎麼做的，都不重要。
而路羽遙，依然窩在角落裡，自顧自地聽著隨身聽，諸葛狐打李飛的那一耳光，似乎除了片刻驚訝外，並沒有帶給她其他影響。
「那個……幾年不見，膽子變大了啊！連你老大我都敢打了。」機艙里沉默和壓抑的氣氛，令李飛不太舒服，待臉上的疼痛消去大半，他特意用調侃的語調說道。
諸葛狐眼睛盯著前方，嫌棄道：「打你一耳光，我自己手還疼半天呢！要不是你搞這麼大，我才懶得管你！」
李飛真摯地說道：「我承認，是我衝動了，我認錯，行不？要不是你，我肯定捅出大簍子了！」
「認錯？老大，你有必要認錯嗎？老大，以你的實力，你若真想的話，哪怕路障大哥被改造成了龍族，他也未必能攔住你吧？我所做的，只是配合你演一齣戲，給你個台階下罷了。」諸葛狐一語道破了李飛的心思。
「什麼演戲？我聽不懂你話里的意思。路障大哥打起來，可能確實不是我對手，但我剛才是火氣上來了，失了智，胡亂用力，不行嗎？」李飛說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但在諸葛狐聽來，這只是一次狡辯。
「懶得理你！」諸葛狐戴上了通訊器的耳機，「我提醒你，事關重大，請你自己控制好自己，我的老大，不會是一個天天惹是生非的小孩子！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小孩子？誰是小孩子？」李飛不滿地反問道，但問了幾次，諸葛狐都沒有反應，那副通訊器的耳機，似乎很好地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喂！臭狐狸！你聽到沒？我叫你呢？」李飛又戳了諸葛狐幾下，但諸葛狐還是沒有搭理他，試了幾次，李飛只好選擇放棄。
坐在副駕的位置上，李飛當然不會聽諸葛狐的話，乖乖地進行反省，可一時間，他又找不到事做，無聊之感很快席捲而來，在無聊的作用下，李飛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沒有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那惱人又可怕的聲音，只有平靜的虛無，一場難得的好夢，但李飛還沒有享受夠，一陣猛烈的晃動便破壞了他的平靜。
從夢中驚醒的李飛見路障和齊格飛，不知何時，已經湊到了諸葛狐身邊，便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機身又是一陣晃動，而且比驚醒李飛的那次還要劇烈，諸葛狐皺眉道：「導航儀失效了，外頭是濃濃的灰雲，僅憑肉眼，我什麼都看不到，估計是撞上了什麼。」
「天上能撞到什麼？鳥嗎？」路障問道。
諸葛狐神情嚴肅道：「鳥的話，不會有晃動的這麼厲害，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撞上『帝國』的飛龍騎士了。」
李飛道：「什麼？飛龍騎士？臭狐狸，話不能亂說啊！連續撞上兩次，難不成我們是飛進飛龍騎士編隊里了嗎？還有，你說導航儀失效，是啥情況？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諸葛狐詭異地一笑，「老大，你說對了，我們沒準就是飛進飛龍騎士編隊里了。」
「那還不趕緊開溜？我們可沒時間跟他們耗，得趕快到達梵蒂岡才行。」李飛催促道。
「老大，你說，我們能溜到哪去呢？」諸葛狐伸出手，手指點在投影在擋風玻璃的點子地圖上，「我們現在，就在這裡，就在梵蒂岡郊區的上空啊！導航儀失效，正是因為這些灰雲，它們可是『帝國』造出來，專門用來干擾偵查設備的！」
「搞什麼？哪來的瞎子斥候？你們的導航呢？」李飛等人還來不及驚訝，機身便又晃動了一下，通訊器里隨即響起一名飛龍騎士憤怒的聲音，「報上你們的番號！我可沒聽說有空中斥候要來！」
「諸葛狐，現在怎麼辦？」路障問道，「導航有辦法恢復正常嗎？難不成，我們就這麼一路撞進城裡去？」
諸葛狐道：「要恢復導航，估計是不可能了，他們應該是有專門的抗干擾設備。外頭那個飛龍騎士，我倒是有辦法忽悠過去，但就怕靠近主城區以後，飛龍騎士多起來，我們會有暴露的危險。」
「喂！我問你們話呢？飛行器里的是啞巴嗎？快回答！」就在諸葛狐想辦法應對之際，通訊器里傳出飛龍騎士不耐煩的聲音，「你們再不回話，我就要不客氣了！」
「諸葛狐，我覺得，你還是找把外頭那傢伙應付掉先，反正都到城郊了，大不了就撞進去！」齊格飛提議道。
「只能如此了。」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諸葛狐打開通訊器，聯絡上外頭的飛龍騎士，「抱歉，我們剛執行任務，受到了攻擊，導航出了故障，我們的番號是……」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諸葛狐還沒說完，一支纖細卻有力的手指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個按鈕，而這個按鈕，正是用來控制飛彈發射的。
「還和外頭那個傢伙廢什麼話？我們來梵蒂岡，不就是為了修理『帝國』的嗎？」路羽遙鬆開了按下按鈕的手指。
「你們搞什麼？居然敢向我發動攻擊？你們不是『帝國』的斥候！受死吧！」通訊器里，飛龍騎士怒不可遏地吼道。
眾人還來不及多想，路羽遙卻再次按下了飛彈的發射按鈕，幾秒后，通訊器里傳來了飛龍騎士的慘叫和爆炸聲。
「臭狐狸！別躲了！我們下去！」路羽遙果斷地說道，但諸葛狐沒有動，他和李飛，還有路障以及齊格飛，正目瞪口呆地望著路羽遙。
「到地了，還不開工？一個個婆婆媽媽的，幹嘛呢？」路羽遙不滿地說道。
「老大，你看……」諸葛狐面露難色，徵詢起李飛的意見。
李飛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喜歡黑薔薇家族的傢伙，但路羽遙說得沒錯，我們來這裡，就是來找『帝國』麻煩的！臭狐狸，下降！先弄清地上的情況，你來決定是強行進城，還是先給『帝國』一個下馬威！」
「我決定？老大你呢？」諸葛狐問道。
李飛道：「打開艙門，我出去和天上的朋友們玩一玩，省得他們纏上你們！黑薔薇家的小公主，你來不？」
路羽遙道：「我沒興趣！要作死，你自己去，別拉上我！況且，和你一起在天上？別噁心我了！我還是下去吧！地面上的情況，很可能比天上麻煩的多，與其和你一起，我寧可協助他們三個！」
「隨你的便！諸葛狐，開艙門！我要好好活動活動身子！」李飛站在艙門旁，迫不及待地說道。
昏暗的小教堂里，微弱的燭光，在有些叫人發膩的熏香中搖曳，一排排整齊的長椅上，空無一人，唯一的例外是第一排的長椅，一名身穿黑色風衣的人，孤零零地坐在長椅正中的位置上，低著頭，似乎在虔誠地禱告。
幾分鐘后，一團鮮紅色的霧氣悄無聲息地，從小教堂的門縫間鑽了進來，落在穿黑色風衣之人，右邊的位置上。
「你還用得著來祈禱嗎？」鮮紅的霧氣凝結出了莉莉雅的身姿，她好奇地打量著身邊的人。
「嗯？你來了？威廉呢？」澤羅抬起頭，用惺忪的睡眼看著莉莉雅。
「哈？放著好好的床不睡，你居然坐在這裡睡覺？」莉莉雅驚呼道。
「本來是想一個人靜靜的，但這裡的氣氛太適合睡覺了。」澤羅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威廉呢？」
「他在處理家族裡的一些事物。怎麼？你要走了？」見澤羅朝教堂的門走去，莉莉雅不由地問道。
澤羅道：「嗯，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動身了。」
「你確定不用再多帶它一段時間？」莉莉雅拿出別在腰間的血瑪麗。
「不用了！接下去，我用不到它了，還是還給你們吧！」說完，澤羅拉開教堂的門，走了出去。
冰冷的風摻雜著刺耳的噪音在耳邊呼嘯著，灰雲中的環境比李飛預想的要惡劣的多，除了干擾他聽覺的怪風外，糟糕的視野同樣是一個巨大的麻煩。剛才一出機艙時，李飛還不覺得，但飛了不到十米，他就感到不對勁了，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周圍茫茫的灰雲中，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他們所乘坐的「黑鰩」，以及「帝國」的飛龍騎士，全都沒影了。
李飛試著將視線集中在「黑鰩」所在的方向，但那滾滾灰雲，如同一堵嚴實的高牆，完全封閉了李飛的視野。
「看不到，聽總沒問題吧？」這是李飛的第一個反應，儘管他的能力與聽覺無關，但身為X級的「超越者」，他的五感已非常人所能比擬，不敢說是順風耳，但百米內的動靜還是能聽個清楚的。
可當李飛閉目凝神細聽，耳朵里聽到的只有風的呼嘯和那怪異的噪音，尤其是那不知如何產生的噪音，李飛才聽了幾秒，五臟六腑和腦袋便難受的要命，胃裡一陣一陣的犯噁心。
在將早上和昨晚的食物幾乎吐乾淨之後，李飛不得不把精神從聽覺上轉移開，如此一來，雖不能完全隔絕灰雲中的噪音，可起碼還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不至於在空中狂吐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