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三十三）懦夫
男子極盡諂媚之顏，「帝國」的隊長卻不耐煩呵斥道：「是不是，不用你告訴我！我自有判斷！」
「是！是！是！您說得是！」遭到「帝國」隊長的呵斥，男子沒敢反駁，低著頭，退到了一旁。
「帝國」隊長抬起左手，手腕處的鎧甲上亮起一塊藍色的立體屏幕，「帝國」隊長透過這塊屏幕看了李飛兩秒，收起屏幕，眼中露出獵人發現大獵物的貪婪，「『黑鴉』，不確認一下，我還真不敢肯定你的身份，怎麼搞成這幅鬼樣子？我記得你可是個長得不那麼，起眼的人類啊！」
「我長什麼樣，重要嗎？」李飛淡淡地說道。
「說的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黑鴉』！」「帝國」隊長用劍一指李飛，他帶領的士兵們集體化為龍形，飛上半空，圍住了李飛，「給我上！活捉他！他可是這座城市裡，最有價值的目標！記住，別不小心弄死了！」
無論是皇龍之息還是那股強大的黑暗力量，都已達到了李飛所能使用的極限，眼下，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X級「清醒者」，還有來自「鴉」的力量。
說實在的，以目前的狀況，李飛實在是不願意和大批的「帝國」士兵發生衝突，但沒辦法，他必須要站出來。這群「帝國」士兵，在那個男子的帶領下找到的，是這座城市裡最大的一個避難所的入口。光是李飛了解到的，裡頭至少就有近千人，其中還是以婦女和兒童居多。
放在過去，千把來號人算不上很多，但在這個時代，李飛所在的這座城市裡，總共也就那麼不到五萬人而已，千把來號人，絕對是一個能讓「帝國」這頭巨獸小小滿足一下的美味甜點。
「絕不能讓這群爬蟲進去！」李飛心中異常堅定，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在這裡退讓，「只是可惜了，估計沒機會再見老媽了，不過，她應該能理解我吧！」
暈繞著漆黑氣息的右爪，燃燒著金紅色火焰的左爪，李飛做好了全力一搏的準備，哪怕倒在這裡，他也無怨無悔了。
「看樣子，你是要拚命了？不過，我可不想自己的手下有無謂的傷亡，就讓我看看，你這個黑薔薇家的叛逆，一手打造的救世主，在魔法的造詣上到達了何種境界吧！」包圍住李飛，這名「帝國」隊長沒有急於下令發動攻擊，他舉起左手，熟悉的銀灰色的光芒在手中凝聚。
「糟！又是那個古怪的魔法！」吃了幾次大虧，李飛已經學乖了，身影消散在黑霧中，下一秒，出現在「帝國」隊長的身後，在「帝國」隊長的魔法完成前，一尾巴，狠狠地抽在「帝國」隊長的手腕上。
龍尾的攻擊有著相當的力量，一下打斷了「帝國」隊長的施法，「喲呵！我們的『黑鴉』先生，似乎吃過虧了啊！不過，既然見識過這個魔法，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我倒是很驚訝呢！」「帝國」隊長從李飛略有些慌亂的神情中，猜測到應該是有其他「帝國」的成員對李飛用過了相同的魔法，而且這個魔法還帶給李飛吃過不小的麻煩。
「你用不著驚訝，很快，你就能去見你的那些同類了，去地獄見他們！」李飛用力掃出一爪，卻讓「帝國」隊長用手擋了下來。
「誰去地獄，還說不準呢！你能阻止我一個，但你能阻止他們嗎？」「帝國」隊長一手和李飛僵持著，一手拿著劍虛點一下，他手下的士兵們立刻會意，半空中亮起了大量銀灰色的光芒。
這下李飛當真是慌了，在場的士兵有二十來個，單單李飛一個人，怎麼阻止的了所有士兵？只要他們其中一個施展出這個魔法，李飛就將陷入死局。
「怎麼？沒轍了？哈哈哈！雖然我不懂你之前是如何逃脫的，但看起來，這回，你是無計可施了，讓我猜猜，是不是之前的戰鬥，把你的手段消耗完了？來不及恢復？那我可就不客氣地收下了你這份厚禮了！」「帝國」隊長無比興奮，這可是上頭名單里排在第一位的目標，拿下他，估計自己能連爬好幾級上去！
帶著火焰的劍刃在銀灰色的光芒中揮向了李飛，李飛咬牙看著「帝國」隊長得意的臉，心中壓抑的黑暗正得到釋放，李飛明白，這回釋放出這股力量，自己估計就要迷失在黑暗中了，但這已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好過讓眼前這頭爬蟲帶著自己，還有避難所里的千把來號人抓回去邀功要好的多。
「帝國」隊長長劍上熾熱的溫度已至眉梢，但也就止於此處，李飛將釋放了一半的力量壓制回內心深處，看著「帝國」隊長不爽地收起劍，下令道：「撤退！城裡需要支援！李飛，算你走運！不過，幸運不會一直都在，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帝國」隊長帶著他手下的士兵調頭向城裡飛去。
「等等！大人！我怎麼辦？」「帝國」的士兵們匆匆忙忙地飛走了，為他們帶路的男子朝著天空大喊道，但沒有一名「帝國」士兵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帶我走啊！帶我走啊！不要丟下我！」男子向著「帝國」士兵們消失的方向狂奔起來，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踩到了李飛的底線，要他一個人面對一名滿腔怒火的X級「清醒者」，那畫面他實在不敢想象。
男子還未跑出公園，李飛便落在了男子面前，擋住了男子的去路。
「撲通！」男子直接跪了下來，抓著李飛的褲腿，哀求道：「『黑鴉』大人，求你放過我！我也是被逼無奈！我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難道下面避難所里上千號人，他們就想死了嗎？」強大的黑暗力量壓制回了內心深處，但李飛還是有一股撕碎眼前男子的衝動，「你們平日里，躲藏在人群中，裝得自己弱不禁風，我睜隻眼閉隻眼，只當沒看到。可現如今，出了事，為了保全自己多苟活幾天，居然出賣普通人，那可是上千條人命！」
怒火攻心的李飛，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領，單手將男子吊了起來，「上千條人命啊！你還是人嗎？想不通，你怎麼也能成為『清醒者』！」
「是！我是不配！可你呢？我們的『黑鴉』大人你呢？你又好得到哪裡去？」李飛的狂怒，讓男子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反正活不了，男子也懶得管其他，將心頭的不快，一下子噴了出來。
「『帝國』的爬蟲們降臨的時候，你在哪？你可是X級！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我們在和『帝國』戰鬥的時候，你在哪？你一個人躲在這座小城市裡！自以為保護了城裡的人，那其他地方的人呢？『黑鴉』，當神的感覺很好吧？你個懦夫！」
男子的話刺痛到了李飛，他將男子丟到地上，吼道：「對！我是懦夫！可我至少保護了這座城市裡的人！你呢？你有勇氣，你怎麼不站出來？不和『織夢者』或者其他組織一起，和『帝國』繼續戰鬥？反而躲到我這個懦夫的保護之下？」
「『織夢者』？哈哈哈？『黑鴉』，我看，你是不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待久了，待傻了？」男子鄙視地看著李飛，「『織夢者』幾年前就完蛋了！」
「『織夢者』完蛋了？不可能！」李飛很不可思議，自從他大鬧葬魂城，「黑刃」幹掉「殺破狼」三個老鬼，這個國家的「清醒者」組織就剩下「織夢者」一家獨大，成為擁有全世界最多「清醒者」的組織，這樣一個組織，怎麼可能說完蛋就完蛋？
「你騙人！有獨孤庄他們一大批強者在，『織夢者』怎麼可能幾年前就沒了？」李飛認定了男子是在詭辯和欺騙自己，如果說「織夢者」和「冷牙」一樣躲到暗處打游擊，他還會信，可要是說「織夢者」完蛋了，絕無可能！
「你愛信不信！」男子眼中滿是不甘，「你以為我喜歡給『帝國』當走狗嗎？可除此之外，我還能怎樣？你說獨孤庄，我告訴你，獨孤庄早死了！『帝國』過來的第一天，他就發出了命令，親自帶著『織夢者』所有的主力在全國進行抵抗，可結果呢？不到半天時間，包括『暮鼓』、『晨鐘』，還有獨孤庄自己，以及所有的強者和領頭人，全死了！全死了！領頭的一死，剩下的，誰也不服誰，整個局面亂成了一鍋粥！算上清理殘餘的時間，『帝國』僅僅用了不到半年，就摧毀了『織夢者』，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清醒者』組織！」
「你沒騙我？」李飛的口氣軟了不少，男子的話他信了七八成，畢竟幾年來，李飛也一直沒有聽到過有關「織夢者」的消息，他唯一有聽說的，在這個國家和「帝國」做對的，是一個名叫「冷牙」的新生組織。
「我幹嘛要騙你？」男子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滿是傷口的皮膚，「當年，我也是『織夢者』的一員！我也參與過最前線的戰鬥！但當我們滿懷著希望而去，迎接我們的卻是最深重的絕望！和『帝國』的戰鬥，同『清醒者』之間的戰鬥，完全是兩碼事！他們，這些龍族，有著比我強壯，比我們靈敏的身體，還有強大的魔法！『清醒者』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戰敗后，幾年過去了，我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夜裡，我都會驚醒！驚醒我不是噩夢，是回憶，是比噩夢還恐怖的回憶！是那天，『帝國』軍隊瘋狂收割我們的回憶！哈！我和你說這些，又有何用？你沒有經歷過，根本無法體會！那群傢伙，我們在他們眼中，就是獵物，可以隨意宰殺的獵物！」
李飛可以想像男子所說的畫面，幾年來，他和「帝國」交手過幾次，對「帝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見過「帝國」成員看人類的眼神，就如男子所說，在「帝國」成員眼裡，人類，和蒼蠅、蚊子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李飛也的確沒有真正參與過同「帝國」的戰爭，他充其量就是個城市的守護者，戰場上的殘酷，他確實無法體會。
「但你也不能為了自己，出賣上千條人命啊！」悲痛的過去，不是免罪符，李飛同情男子，卻也無法容忍男子的行為。
「你懂什麼？」男子突然撲上來，用力抓住李飛的雙肩，雙眼被憤怒染成了紅色，「我說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黑鴉』你不要假裝清高了！你曾經是『清醒者』的一員！你也是這個國家的一員！為什麼，為什麼在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躲起來了？你好歹是個X級！要是當時你能站出來，統領大局，至少，我們不會敗的那麼慘！」
「你太高估我了！」李飛掰開男子的手，撇過頭去，「我也只是一個人而已！沒你說的那麼了不起！守護一座城市，就是我的極限了！你走吧！」
「你不殺我？」近在咫尺的死神一下子遠離了自己，男子感到難以置信。
李飛冷冷地說道：「我是人，不是『帝國』的野獸，我不殺你，但我也希望，今天的事，沒有下一次！」
「有沒有下一次，不是你說的算。」男子遠離了李飛幾步，「『帝國』的手段，是你想不到的！即使我不說，『帝國』也有其他辦法，奪取記憶一類的技巧，魔法做的比『清醒者』的能力要出色的多！」
李飛幽幽地說道：「那你就不要再落到『帝國』的手裡！」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男子無奈一笑，「『黑鴉』，你當我是說廢話也好，吹耳旁風也罷，我就一句話，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肩上的責任，絕不僅僅是保護這座城市！」
「你話太多了！」李飛沒來由地冒出一團火，「在我改主意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