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八)故人
「首領,『尤彌爾』他們回來了!」「電鰻」恭敬地說道。
女子將看著桌面的眼睛抬了起來,下一秒,便快步走到「電鰻」跟前,「麻煩你了,你可以回自己的崗位去了。」
「是!」「電鰻」敬了個禮,小跑著離開了洞窟。
「『尤彌爾』。」女子頓了一下,拍了拍「尤彌爾」的肩膀,「辛苦你們了,能活著回來就好。」
「可惜,回來的,只有不到十個人。」「尤彌爾」哽咽道,這次行動,布局是那麼完善,他想不通是哪個環節出了意外。
「別糾結了,戰爭,總會死人的。」女子平靜地說道,轉向澤羅,伸出了右手,「你就是澤羅吧?感謝你的幫助。」
「不客氣,只是順手的事,你的手……」澤羅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女子的手,那不是女子該有的,纖細、柔軟的手,而是一支冰冷,堅硬的機械手臂,手臂塗成了白色,讓它看起來,柔和了一些。
「幾年前的意外。」女子的語氣依然平靜,「『血狼』,『冷牙』的首領。」
一台大型電腦前,一名男子和一名「冷牙」成員交代了幾句,邁著輕快的腳步,手中搖著一把摺扇,來到澤羅面前,「唰」,男子手中的摺扇一收,和澤羅握了握手,「『幽狐』,『血狼』的男友,兼『冷牙』的軍師。對了,『尤彌爾』大哥,我剛截獲一份情報,上面有這次計劃失敗的原因。」
「告訴我!」「尤彌爾」推開澤羅,擠到了諸葛狐跟前,「告訴我!哪裡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他的身上。」諸葛狐用手中的摺扇指向「星光」。
「星光」大驚失色,「狐老大,您可別亂說啊!打死我也不會出賣『冷牙』的!」
諸葛狐笑著搖了搖頭,「看把你嚇得,我不是說你出賣『冷牙』,我是說,你還是不夠小心,這次出賣你們的,正是那天酒吧里的某個人,他把你們在酒吧里做的事,說的話,都記錄了下來,賣給了巡邏隊。」
「什麼?怎麼會?大家都是人類,不是應該團結起來對抗異族的入侵嗎?」「星光」面色蒼白,身體發抖,他不指望每個人英勇地都站出來對抗「帝國」,但在種族存亡的關頭,怎麼還會有人會為了一時的利益,去出賣自己的同胞。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人性。」澤羅不屑地冷笑,似乎並不意外,「有無所畏懼的英雄,就會有苟且偷生的小人,就像光明和黑暗,正反兩面,永遠都是相互依存的。」
「看你年紀不大,似乎經歷很豐富啊?」諸葛狐試探著問道。
「作為旅行者,經歷豐富是很正常的事。」澤羅理所當然地說道。
「正常……」諸葛狐搖了搖手中的摺扇,「『尤彌爾』大哥,麻煩你為我們的客人安排一個舒適的房間,不要怠慢了人家。澤羅,還望你能在這裡多逗留幾日,我對你『豐富』的經歷很有興趣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也很想認識認識,『夜翼』小隊的成員們!」澤羅爽快地答應道。
一聽澤羅提到「夜翼」,凱瑟琳流露出幾分複雜的神情,諸葛狐看起來倒是沒什麼波動,很隨意地說道:「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往事了,倒是你,我可是很樂意多認識幾個,像你一樣年輕的強者。」
「年輕的強者嗎?」澤羅似乎帶著一絲自嘲,「兩位不介意的話,我想先去休息了,和『帝國』鬧了幾天,有點累了。」
「當然!『尤彌爾』大哥,就拜託你安排一下了,記得,給這位兄弟最好的待遇。」諸葛狐再次囑咐「尤彌爾」。
「尤彌爾」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你不說,我也會給他最好的,他好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我說了,我只是和『帝國』過不去,救下你們不過是順手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澤羅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還挺謙虛的。再次歡迎你,來到『冷牙』。」諸葛狐伸出了友好的右手。
「實話實說罷了。」澤羅握住了諸葛狐的右手,動作優雅,力度和速度控制的無比恰當,彷彿專門訓練過如何與人握手一般,「那麼,我先去休息了,『尤彌爾』大叔,拜託你帶路了。」
「這邊走,『星光』、『幻幕』,你們也回去休息吧!這幾天夠嗆的!」「尤彌爾」領著三位年輕人,離開了洞窟。
洞窟厚重的鐵門「嗞呀」地關上,諸葛狐快步走到洞窟中央的桌旁,拉開一張椅子,跌坐了下去,鬆了一口氣,「太像了!那傢伙,長得和老大太像了!要不是『尤彌爾』大哥提前打了預防針,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簡直要撲上去了!狼,他真的不是老大?」
「不是!」凱瑟琳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他身上完全沒有『清醒者』的氣息,我確定他要麼是個普通人,要麼是個G級的『清醒者』。」
「G級?G級就是個傳說,要是有G級的『清醒者』,『帝國』哪能在短短几年就統治這個世界?」諸葛狐不屑地「哼」了一下。
「狐,我知道,你一直挂念隊長,這幾年,我們也偶爾有收到關於他的信息,但都太零散了,我們怎麼可能找到一個行蹤飄忽不定的X級『清醒者』?再說,就算我們找到他,他會回來嗎?」凱瑟琳在諸葛狐身邊的位置坐下,桌旁其他的人都自覺地遠離了桌子,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諸葛狐失落道:「我明白,他不好受,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熬過去,就像你被抓的那次,突然站出來,給我們一個驚喜。」
「我相信,有一天,他會回來的,命運選擇了他,他是逃不掉的。」凱瑟琳開玩笑似地說道。
「你啥時候相信起命運了?」諸葛狐故作驚訝道。
「你話太多了!我看你還是去睡一覺的好!你都幾天沒合眼了!」凱瑟琳的語氣由硬變軟,忍不住伸手摸向諸葛狐的臉頰,但靠近了,她才發覺,自己伸出的,是那條機械手臂。
凱瑟琳的手停在了接近諸葛狐臉頰的位置,正要收回,諸葛狐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將那條冰冷的機械手臂貼到自己臉上,「還會疼嗎?」
凱瑟琳搖了搖頭,「早不疼了,你瞧,我都一年多沒吃止痛藥了。」
「我不是說你的手,我是說這裡。」諸葛狐指了指凱瑟琳心臟的位置。
沉默了半響,凱瑟琳冷冷地說道:「人各有志,我不怪他,但若是在戰場相見,我也不會放過他!」
「聽說,他也達到S級了,不是靠葯,是靠自己。」諸葛狐靠在椅子上,憂心忡忡,「又一個棘手的敵人啊!」
「我在意的是,他手擁有的那件武器,根據情報,那是個巨大的威脅。」凱瑟琳想到了那天,在飛機上,她失去了一條手臂,也失去了一個家人。
「是啊!如果在戰場上碰到,的確是個麻煩。不過,再麻煩,司馬律明,這筆賬,我也要好好和你算一算!」一想到那天,飛機上,司馬律明那張冷酷的臉,還有他為了換取「帝國」的信任,毫不猶豫地砍下凱瑟琳的手臂,諸葛狐就恨得牙根發癢。
「狐,你別太在意了,我相信,他一這麼做定有理由的。」凱瑟琳一如既往的平靜,可諸葛狐很清楚,司馬律明的背叛,凱瑟琳才是受傷最深的,不是身體上的傷,是心裡,孤獨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能作為「家」的存在,卻被家人無情地背叛,這道心中的傷口,折磨著凱瑟琳,常常讓她在睡夢中驚醒。
「去他的理由!老子總有一天,要斷他一手一腳,來償還!」諸葛狐氣不打一處來,激動地用力一拍桌子,猛站起來,吸引了洞窟里所有人的目光。
「你看你,火氣這麼大,還不快去休息!」凱瑟琳溫柔地訓斥道。
面對洞窟里所有人的目光,諸葛狐乾咳了一下,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你們看夠沒?一個一個很清閑嗎?還不趕緊做事!這次任務失敗,我們要趕緊找到下一個機會,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凱瑟琳「噗嗤」一笑,喝道:「裝模作樣!趕緊滾去睡覺!」
「好,好,好,我去就是!」諸葛狐無奈地走向洞窟的鐵門,來到鐵門前,他卻回頭問道,狼啊!你說,我要不要去整個容?似乎,長了類似那張臉的傢伙,都很厲害啊!」
「想太多!你就算整了,也還是只臭狐狸!」凱瑟琳沒好氣地笑道,其實,她骨子裡是個冷冰冰人,但和諸葛狐在一塊,總能忘掉痛苦和煩惱,輕鬆地笑出來,她很享受這種狀態,這也是她現在最想要保護的東西。
漆黑的夜空中,一輪米黃色的圓月格外明亮,但奇怪的是,夜空中卻看不到一顆星星,只有輪廓模糊的,翻滾的黑雲。
「沒有星星的夜晚,實在寂寞了點。」坐在天台邊半人高的圍牆上,望著遠方的夜空,澤羅感慨道。
「習慣了,再過幾年,沒準月亮都沒了。」「電鰻」背靠著爬滿藤蔓的圍牆,站在澤羅右邊。幾年了,「帝國」發動次元入侵留下的灰雲始終沒有完全散去,尤其是在夜晚,少了熾熱陽光的驅趕,灰雲聚集在一起,遮蔽了天空中的星辰,只有月亮僥倖逃過一劫。
「只剩月亮的夜空嗎?」澤羅望著月亮,話中似乎有股特別的意味,「『電鰻』,我很好奇,這座往生林里,魔獸遍布,其中不乏一些強大的傢伙,你們是怎麼做到安全出入的?」
「算不上是絕對的安全。」澤羅的話題一下由夜空跳到森林,「電鰻」差點沒反應過來,「我們在這座森林裡布置了幾條安全通道,魔獸通常都會避開通道內的人,但偶爾還是有例外的,前兩周,前幾天我們的巡邏隊,就損失了兩名成員。」
「安全通道?看不出來,你們挺厲害的啊!還能布下這麼強大的防禦措施。」澤羅驚嘆不已,能在這麼一座森林裡偏安一隅,「冷牙」的實力不簡單啊!
「不是我們厲害,是『血狼』首領厲害,安全通道都是她布置的,我們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做到的,說不定是用了魔法。」換做幾年前,「電鰻」肯定不會這麼說,但如今,時代不同了,「魔法」也不再是傳說中的存在。而「血狼」作為「夜翼」的成員,掌握了魔法,在「電鰻」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光是安全通道。」「星光」突然憑空出現,站在圍牆上,嚇了「電鰻」一跳。
無視掉「電鰻」怨恨的白眼,手中晃了晃自己那把鮮紅的匕首,「子彈、匕首等等,我們擁有的屠龍武器,也都是『血狼』首領製造的。」
「能借我看看嗎?」澤羅對「星光」的匕首產生了興趣。
「星光」爽快地將匕首遞給澤羅,「當然!」
這是一柄看起很普通的軍用匕首,材質摸起來也不特殊,要說特別的地方,就是整把匕首,包括刀刃,都呈鮮紅色,和澤羅自己那把造型怪異的劍很相似。
「可惜,材質普通了點,但還是一把好武器。」澤羅鄭重地將匕首還給「星光」,「好好珍惜,這把武器,可是你們首領的心血。」
「星光」像收起珍寶一般收起匕首,「不用你說,我也會的!不過,澤羅,聽你的意思,你看出這把匕首怎麼做的了?」
澤羅搖了搖頭,說道:「只是猜測罷了,不敢肯定。」
「那你說說唄!沒準你猜對了呢?教會了我們,我們也可以幫首領分擔一部分工作。」「星光」催促著澤羅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們想學?」看著期待著自己答案的「星光」和「電鰻」,澤羅無奈又好笑,「就算我說了,你們也學不會,這種武器,只有你們那位『血狼』首領才有能力做出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利用。」
「星光」甩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切!不夠義氣!虧我把你當兄弟,這都不說。」
「哈哈哈!」澤羅大笑,「你要當我是兄弟,就別為難我,不管你怎麼問,我也不會說的。」
「就是!你這麼逼人,有意思嗎?」「幻幕」恰在此時跑上了天台,氣喘吁吁地責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