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一百四十）聖子
面對李飛的話題，「AI」卻並未表現出太多的興趣，只是應付道：「臭狐狸？哦！是說『幽狐』吧？也對，他是諸葛孔明的後人，了解八卦陣，也不奇怪。」
沒了閑聊的興緻，李飛沉默地跟在兩個圓球後面，偶爾提醒一下分神的路羽遙跟上，次數多了，李飛索性拉住了路羽遙。讓李飛拉住，路羽遙便停止了她的探索，乖乖地跟在李飛身旁，在她眼中，李飛溫暖的大手，很容易就能填滿自己的好奇心。
兩人跟著圓球，走了不知多久，重複單調的畫面和音符，破壞了身體對時間的感知，李飛也忘記了，他們是一直在走直線，還是有轉了幾個彎，他一度懷疑，這間巨大的倉庫，是不是沒有邊緣，操縱兩個圓球的，究竟是不是「AI」，會不會是「帝國」的計策，帶著他們在這間倉庫里永遠轉下去。
耐心到達了極限，李飛盤算著要不要再幹掉一台圓球，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圓球卻停了下來，「AI」終於又開口了，「『黑鴉』老大，到了！」
李飛和路羽遙跟著圓球，繞過一台終端，一堵金屬牆擋在了他們前面，牆上鑲嵌了一扇類似銀行金庫的那種圓形大門。
完成使命，兩個圓球魚貫地飛進了天花板上的一個洞里。李飛來到門前，看到門右側的小鍵盤他犯難了，他可沒有這裡的密碼，怎麼進？讓路羽遙再暴力破拆一次？不過，他顯然多慮了。李飛一靠近，小鍵盤上的紅燈就自動跳成了綠色。
「『黑鴉』老大，麻煩你在外面開一下門。」門口傳來帶有輕微電子質感的聲音，李飛沒多想，上前一步，用力轉動起巨大的門鎖。
門鎖很容易就轉動了，轉了幾圈，大門緩緩打開，冰冷的白霧涌了出來，李飛打了個哆嗦，李飛和路羽遙一起走進了門裡。
門的後面，是一間和倉庫比起來小得多的房間，可和外頭一般的房間比起來，還是顯得大了不少的。房間里的氣溫比倉庫里的還要低，同樣沒有開燈，但房間里比倉庫明亮了一些，這全是因為，房間里擺放著大量的顯示屏，不光是地上，天花板上也掛了不少。在房間的裡面，李飛和路羽遙終於看到了「AI」。
「我勒個去！『AI』，你這是在逗我？」李飛驚嘆道。
走出電梯，司馬律明三人蒙住了，停放「蜂后」的港口不復那夜的繁忙，大部分的燈都已熄滅，大量的停靠點都是空蕩蕩的，工作人員還有不少，但和那晚看到的比起來，可就少得可憐了，這些工作人員匆忙地在一台台「蜂后」間飛來飛去，仔細地做著檢查。
「他們要撤離？」凱瑟琳指著一台「蜂后」說道，那台「蜂后」正脫離停靠點，向港口深處飛去。
「會不會是停到裡面去了？」諸葛狐說道，這一層，出奇的大，裡面的情況他們也沒看過，沒準是「帝國」為了節省空間，把「蜂后」都集中到裡頭去了。
「不會。」司馬律明站在一個停靠點前的電腦旁，他的筆記本連接上了那台電腦，「編號：A—257，已撤離51區，預計兩小時內到達指定集合點，這是我用『蛇』挖出來的信息。」
「撤離了？有說原因嗎？還有，指定集合點是哪？」諸葛狐想要多得到些情報。
司馬律明關掉筆記本，失望地說道：「沒了，數據遭到徹底刪除，能挖到的，只有這一條。」
在司馬律明和諸葛狐疑惑之際，凱瑟琳卻說道：「戰略轉移！我想，『帝國』是要進行大規模的行動了！」
「難不成，他們要開戰了？「根據小公主殿下的說法，這些可都是武裝的星際運輸艦，『帝國』一口氣全拉出去，難道是要發起世界大戰？」諸葛狐身體在顫抖，一旦「清醒者」開戰，各種超時代的武器，將會給無辜的普通人帶去猶如末日般的災難。
「往好的方面想，也可能是，那個第三方的幽靈勢力，給『帝國』帶去了不小的威脅，他們不得已才進行轉移。」凱瑟琳比誰都了解戰爭的殘酷和可怕，她找了個合適的理由，減少戰爭帶給眾人的不安。
司馬律明望著停靠著的剩餘的「蜂后」，「『帝國』如果鐵了心發動戰爭，我們也阻止不了，那是『公爵』大人他們那個層級的事情，我們還是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蜂后』是撤離了大部分，但還剩下不少，我們抓緊時間布置，萬一開戰了，能多毀掉一架，沒準就能多救一名無辜的人。」
「說的在理！」諸葛狐振奮起精神，「該乾的，我們還是要干，『帝國』剩下的這些運輸艦，我們就發發善心，幫他們處理掉好了！」
三隻小金烏升空，又是漫長的等待，不過，也多虧了「帝國」的撤離計劃，忙碌的工作人員並沒有注意到司馬律明、諸葛狐和凱瑟琳三名不速之客。得到了緊急命令的工作人員，自顧不暇，哪還有空去關心其他，三個小金烏的掃描工作進行的異常順利。
「這回輕鬆多了。」諸葛狐操縱著寒冰，製造出一面海市蜃樓的景象，遮擋住他們的行動，必要的防護措施還是不能沒有的。
「只要不再冒出個『萬聖節』小隊。」司馬律明補充道，他和凱瑟琳守著電梯，嚴陣以待，「帝國」是撤離了，但說不好，就有「帝國」的成員返回來查看「蜂后」的情況。
「去你的烏鴉嘴！」諸葛狐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能盼點好的？」
「我們這邊估計問題不大，我擔心的是隊長和小公主殿下那邊。」凱瑟琳搶在司馬律明開口和諸葛抬杠前說道，「我心裡很壓抑，似乎在下層，發生了不好的事。」凱瑟琳擁有異於常人的敏銳，她總能比其他人提前感知到危險的降臨。
「狼，會不會『萬聖節』小隊的三個瘋子，讓你神經緊張了？」諸葛狐有不同的想法，這一段時間，凱瑟琳可謂是多災多難，剛才在上一層，又受到「白夫人」的精神攻擊，感知上有了偏差，也不奇怪。
「希望是吧！」諸葛狐的安慰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凱瑟琳心中的壓抑分毫未減。
黑暗的房間里，許許多多發出微弱光芒的顯示屏，堆成了一面面不同大小的屏幕牆。天花板上，顯示器像是八爪魚的觸鬚，伸下來，又收回去。在房間最裡頭，無數亮的暗的顯示屏堆成的小山中，矗立著一個十來米高的透明太空艙，艙內淺藍色的水發出淡淡的幽光，在睡中，是一個和普通人差不多大小的銀白色金屬繭，繭上連接著一條條粗細不等的黑色纜線，繭的尖端，露出了一個稚嫩的臉龐。
「『AI』！」李飛激動地喊道。
「AI」沒有回應李飛，他的雙眼緊閉，平穩的呼吸在淺藍色的液體中，有節奏地製造出一串串的水泡，在他嘴上戴著一個透明大概是塑料製作的口罩，一根半透明的管子，通過口罩，連接進他的嘴裡，時不時會有流質物通過管子進入他的口中。
在「AI」的頭上，同樣連接了不少黑色的纜線，所有的纜線和管子，都來自於太空艙的頂端，李飛和路羽遙飛行的能力尚未恢復，太空艙表面又過於光滑，無法攀爬，他們也無法探究太空艙上方的情況。在太空艙的前的地上，是一個好像操作台的東西，喊了幾次，都得不到「AI」的回應，李飛想看看能不能在操作台上，找到端倪。
操作台上，有好幾個的屏幕和鍵盤，當中有一個應該是用來監視太空艙里「AI」的身體狀況的，上面有力跳動的心電圖，和一個「良好」的狀態，告訴了李飛「AI」的身體目前沒有問題。
怕誤傷到「AI」，李飛不敢貿然破壞太空艙，操作台上又找不到釋放「AI」的按鍵，李飛沒了主意。
「這個小鬼頭！關鍵時刻不出聲了！」李飛很是不爽，自打進了房間，「AI」就再沒說過一個字，勝利就在眼前卻拿不到，這滋味，太不舒坦了。
「這是幹嘛用的？」李飛在苦想救人之法，路羽遙卻沒那麼多顧忌，隨手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一個鍵。
「晚上好！」手邊的一塊屏幕亮了起來，電子女聲嚇了李飛一大跳。
「羽遙！別亂按！」李飛制止住了還要下手的路羽遙。
「歡迎查閱『聖子』計劃相關記錄。」亮起的屏幕里再次響起電子女聲。
「『聖子』計劃？這是啥？」奇怪的名稱吸引了李飛，也吸引了路羽遙。
李飛點開了屏幕里的資料，他很好奇這個「聖子」計劃的內容，也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釋放「AI」的方法。
「『聖子』計劃，啟動時間，數據已刪除。目標：培養超量子級人工活體計算系統；累計培養實驗體：七千；累計存活數量：一。」屏幕上的第一份資料，就讓李飛和路羽遙看得雲里霧裡。
「超量子級……啥玩意兒？」複雜的單詞，讓李飛讀起來很是拗口。
「超量子級人工活體計算系統！」旁邊地上的一塊屏幕突然說道，嚇了李飛一跳。
「『AI』！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李飛拍了拍胸口，好像驚魂未定，「這個……量子……活體，是啥東東？」
「抱歉，抱歉，突破房間里的限制系統，花了點時間。」屏幕里，「AI」真誠地向李飛道歉，「超量子級人工活體計算系統，這就是我的真實身份，我也是七千個里，唯一還存活的一個。」
「你不是人類？」別的李飛不太理解，但人工這個詞的含義，李飛很清楚。
「AI」略微悲哀地說道：「是的，嚴格來說，我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是人工培養出來的，人造人。生理技能和結構無限接近人類的人造人，我的腦子，則是一台能夠進化的超級量子計算機。」
「有意思，『AI』這個代號，你用正合適。」李飛打趣道。
「『AI』，是大姐頭給我取的。」提到維琳娜，「AI」快活了一些，看來這小子很喜歡跟維琳娜在一起的日子，「在那之前，我有另一個代號，『亞當』。先前，你問倉庫設計者的事情，這位設計者，就是另一個人造人，我的哥哥，『諾亞』，不過，你看到資料了，我是七千個里，唯一存活的了！」
「他怎麼死的？」李飛坐到地上，路羽遙安靜地坐在一個顯示器上，吃著零食。
「轉移的途中發生了意外。這間倉庫，是他留下的唯一遺物。」「AI」平淡的語氣，無法掩飾他的悲傷，「『聖子』計劃，起初並不是在51區執行的，是一個超級財團，和美國國防部一起，在海上一個移動平台上進行研究的……哦！順便一提，家族前兩個月剛發現這個財團是屬於『帝國』的。一開始，製造了七千個胚胎，但成功存活下來的，只有不到十個，這十個當中，只有我和『諾亞』活過了五歲，其餘八個，在五歲前，由於各種生理和心理上的疾病，夭折了。」
「那你們還挺走運的！」李飛打趣道。
「AI」苦笑道：「是啊！可惜，『諾亞』的運氣不如我。『諾亞』，是七千個裡面，天賦最好的，最聰明的一個，哪怕是現在的我，也比不過他！」
「他怎麼死的？」路羽遙很直白地問出了李飛也想問的事。
「意志！」「AI」堅定地說出這個詞，「他進化出了自己的意志！他不願再做一個工具，他想要自己的生活！」
「於是，研究人員就將一個脫離自己控制的，危險的傢伙，毀滅了？」李飛慎重選擇著字眼。
「理所當然的結局，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創造物，威脅到自己。」「AI」無奈道。
「那麼你呢？你也有自己的意志，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李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