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七十）梳
司馬律明查看著桌上的筆記本說道：「沒辦法，大公主殿下這回玩出火了，一點追蹤設備都沒帶，低下的人又有幾個會認識她那張臉？」
「認識她的還是不少吧？」諸葛狐對一大堆無用的信息和李飛一樣頭疼，「『眼鏡蛇』的隊長啊！圈子裡也是個傳奇人物了！」
「問題是，除了我們這些當事人，外面的都只知道『眼鏡蛇』跳槽到了『花園』，沒人知道『毒牙』就是『花園』的BOSS啊！」李飛丟下了手中的資料，向後撞在沙發上，「而且，為了安全起見，『天使』下令不許公布維琳娜失蹤的消息。所以，北美那裡，即使看到了維琳娜，最多也會認為是『尼德霍格』來執行特殊任務。」
合上筆記本，司馬律明伸了個懶腰，拿出了「魔術師」給他的那些書籍，「沒用的信息看也白看，倒不如乘機奪回一點我們的假期時光，別忘了，我們這可是要去戰場啊！你們還是去陪陪自己的女友吧！」
這艘遊艇的速度非比尋常，如果按現有的速度行駛下去，「翻海鯊」估計他們順利的話，兩周內就能到達洛杉磯。而在如此高的航行速度下，他們在遊艇內，感覺卻是相當的安穩，沒有一點顛簸和不適。比較遺憾的就是，航速實在太快，他們沒辦法釣魚。
李飛和諸葛狐會心一笑，丟下手中的資料，離開了船艙，諸葛狐朝著更下層走去，遊艇上有一個小小的健身室，凱瑟琳正在那裡消磨時間，「我看你還是勸勸狼姐，她那麼愛健身，萬一在海上這麼些天里，練出一身肌肉，那你可就慘了。」
分別時，李飛的話敲醒了諸葛狐，諸葛狐幻想了一下凱瑟琳全身肌肉的樣子，他的臉瞬間精彩了起來。
想象著健身房裡美妙的畫面，李飛悠哉地走到了船頭，路羽遙正靠在護欄上，望著遠方的海面發獃、
「我的小公主，想什麼呢？」李飛輕柔地用雙手環住路羽遙的腰，貼著路羽遙的耳朵問道。
有人從後面抱住自己，路羽遙並沒有做出反抗，李飛身上的氣味她再熟悉不過了，「李飛，我很擔心姐姐。北美的資料我都看了，我不懂什麼戰略布局，或是其他的。在我看來，那裡就是一個混亂的大戰場，姐姐孤身一人，我真怕她會出事。」
「最近我們的小公主長大了不少。」李飛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動作，吻去了路羽遙間上落下的淚珠，小公主跳動了一下，又立馬安分了下來，「放心吧！你的隊長和你保證，一定會圓滿完成這次的任務。再說了，維琳娜自己的實力那麼強，不會有問題的，想當初，她一個人就能對抗『織夢者』和『掘墓人』兩邊的精銳啊！」
路羽遙貼在李飛臉上，陰鬱地說道：「這次不一樣了，李飛，『帝國』，和我們過去的對手都不一樣了，為了拿下北美，他們不惜血本。不怕告訴你，保住亞洲作為最後的避難所，放棄其他，已經列到入了家族的計劃當中。」
「你是說，家族有意要放棄美洲？」李飛覺得難以置信，在付出了大量鮮血和資源后，家族卻要放棄美洲？「公爵」是有多看得開？
「說放棄也不完全是，只是不會再投入那麼多人力和資源了，姐姐和姐姐大人商量過了，要把重心轉移到亞洲來。至於美洲，家族只會提供最基礎的支援，能不能守住，能守多久，聽天由命了，她們稱這個叫……那個……我忘了。」路羽遙擠了擠腦汁，還是沒記起來那個詞，「總之，就是不再那麼重視美洲了。當然，那裡的成員想要撤離的，家族會盡全力幫忙，這也是家族一貫的作風。」
雖說路羽遙想不起來那個詞，但李飛基本也能猜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戰略轉移或者戰術撤退，但他不明白的是，美洲那麼大一塊地盤，家族苦心經營了那麼久，還有不少尖端的研究所在哪裡，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難不成有錢，任性？而且，「帝國」的崛起速度也相當不可思議，這麼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組織，卻能讓存在了上千年，擁有超越時代科技的「花園」，在短短一兩年內，連續失去歐洲和美洲兩塊重要的地盤，怎麼想，事情都不單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羽遙，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帝國』的事，沒那麼簡單吧？」李飛越想越不對勁，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靠在李飛肩上的頭抬了起來，路羽遙直勾勾地盯著李飛，「李飛，要是……要是我是怪物，你還會留在我身邊嗎？」
「三足金烏，放在現代，說是怪物也不奇怪吧？你看我有嫌棄你嗎？我的小公主。而且，你老爹不也是娶了只三足金烏嗎？」李飛沒有多想，說出了心裡話，他只道是兩人正式確立了關係，路羽遙在船上閑得慌，一個人胡思亂想，但他沒有注意到，路羽遙的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情。
深吸一口氣，路羽遙說道：「李飛，我承認，我，還有姐姐他們，我們黑薔薇家族，是隱瞞了一些東西，但請你相信我們，有的東西，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而且，照目前的局勢發展下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親眼目睹到一部分的真相，我們不敢自詡為正義，可起碼，我們不希望看到流血和死亡。」
「我相信你，我只是好奇，『帝國』到底是什麼來頭。我查過了，所有有關『帝國』的核心資料，都被列為了最高機密，至少要有維琳娜的授權才能查看。羽遙，我只是想幫你們，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告訴我，『帝國』……」李飛的情緒激動了起來，但他話沒說完，路羽遙的手就捂在了李飛的嘴巴上，埋掉了李飛的激情。
「李飛，當我求你，『帝國』的事，以後別再提了，我說了，你早晚會知道的，現在，我們該想的，不是如何救出姐姐和『AI』嗎？」
路羽遙近乎哀求的口吻，讓李飛的一陣心疼和自責，他意識到，自己太過緊逼了，像路羽遙這樣的女孩子，想法很簡單，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她不懂也不明白那些大道理，她只知道，家裡告訴她，這件事不能說，那麼她就不會告訴任何人，而自己對路羽遙的逼問，是在剝奪這個天真的女孩最簡單的快樂。
「羽遙，抱歉，是我激動了。」李飛想抱緊路羽遙，路羽遙卻像泥鰍般滑出了他的懷抱。
「我明白你是擔心，不過，我真的不能說，等救回姐姐，你去問她吧？或許她會告訴你。不過，姐姐大人說了，男生惹女孩子不高興的話，就要懲罰一下。」路羽遙狡黠的目光，讓李飛全身發毛，這個「天使」大人，就不能教點好的嗎？比如怎麼做一個賢妻良母。
「還請小公主從輕發落。」得了，自己先做的壞人，李飛只求「天使」不要再教路羽遙一些奇怪的懲罰才好。
看到李飛緊張，路羽遙滿意地笑了笑，一蹦一跳地坐到一張沙灘椅上，背朝著李飛，一雙黑色的羽翼張了開來，黑羽在陽光下，反射出溫柔的光輝。
「過來！站這裡」路羽遙招呼李飛站到她身後。
「羽遙，你要我幹嘛？幫你梳頭？你的頭髮不亂啊！」路羽遙在隨身的小挎包里翻找出了一把精美的梳子遞給李飛。
路羽遙嘟嘴道：「笨蛋！比我還笨！誰要你梳頭了？幫我梳理下翅膀！」
「哦！好！」李飛鬆了一口氣，他還擔心路羽遙想出什麼鬼點子來折磨自己，只是梳理翅膀的話，好像也不是難事。
手輕輕墊在路羽遙的翅膀下面，李飛輕柔地由羽翼最外沿，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梳理著路羽遙的每一根羽毛。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仔細觀察路羽遙的翅膀，黑色的羽毛整齊地排列著，每一根都黑的發亮，看得出來，這些小傢伙們成長的很好，它們的主人身體狀況也非常不錯。
柔軟的翅膀上，李飛能感受到路羽遙溫熱的香味，在少女特有的香氣中，還混雜有另一種迷人的香味，李飛一直在想這個熟悉的香味在哪裡聞到過，直到看到路羽遙那和黑薔薇花一樣美麗的羽毛時才記起來，混雜在路羽遙身上的，正是他在「花園」里見到過的，那些黑薔薇花的香味。
「那花，對外人是劇毒，但在我們家族，我們幾乎是吃著那些黑薔薇花長大的，那些花，據說，是家族祖先，用自己的鮮血澆灌出來的。」路羽遙慵懶地說著一個古老美麗的故事，「那些花，是我們家族的象徵，也是我們的家人，無論我們走到哪裡，那些花，都會伴隨我們的腳步盛開。」
「啊！抱歉，弄疼你了？」路羽遙的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李飛忙停了下來，他可是第一次干這活，自己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不過，看來還是出了點小意外。
路羽遙搖了搖頭道：「不是疼，有點癢而已。」
鬆了一口氣，李飛又繼續手上的工作，原本只是簡單的梳理，在他看來，卻像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生怕搞砸在自己手上，重新調整了一下手的力度，李飛問道：「那花，有名字嗎？」
「星之淚。」路羽遙閉起了眼睛，看上去很是享受李飛的服務，「停父親說，這花的種子，是天上落下來的星星。」
「有點驚悚的傳說呢！種子是天上落下的星星，澆灌的卻是鮮血，和那花一樣，美麗，又致命。」李飛掌握了路羽遙感到最舒適的力度，動作漸漸熟練起來，但他的手還是那麼慢，他不捨得這麼快結束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悠閑時光。路羽遙在放鬆，他也是難得能夠鬆弛下來，喘一口氣。
「李飛。」路羽遙輕喚著戀人的名字，「你知道嗎？除了我母親，你是第一個幫我梳理羽毛的。」
「你父親呢？」李飛隨口問道。
路羽遙發出甜蜜的笑聲，「他啊？他說了，他的手，是屬於他的妻子的。」
李飛打趣道：「不負責任的傢伙呢！明明想偷懶吧？」
「不許瞎說！」路羽遙轉身敲了下李飛的腦袋，「他背負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李飛，這個梳子，就是父親最早為母親梳理翅膀時用的哦！」
「哦！」李飛全神貫注地為路羽遙服務，沒有太在意路羽遙的話。
「我把它送給你好不好？」路羽遙微微轉頭，等待著李飛的回答。
「好啊！」李飛爽快地答應，又馬上反應過來有哪裡不對，「不是，你說把這個梳子送我？」
「對啊！」路羽遙幸福地笑了，「送你了，父親說過，這梳子，要送給願意真心幫我梳理一輩子羽毛的人。我是不太理解啦！但直覺告訴我，你應該就是父親說的那個人。」
手中輕盈的梳子，沉重了不少，路羽遙不太理解「公爵」話里的意思，她只是憑感覺知道那個人就是李飛，但李飛懂得，手上梳子的意義，和「公爵」給他的項鏈一樣，負載了一份不輕的責任，接下它，自己就要將這份責任背上一輩子。
「我答應了，我幫你梳一輩子羽毛。」不是隨口的回復，而是一個慎重的承諾，李飛觀察著手上的梳子，普普通通的材料，沒有特殊的能量波動，這就是一把雕紋精美，很容易買到的大街貨，但他拿在手裡，卻像拿著世界上最貴重的東西。
時間在李飛手中一滴一滴地被梳掉了，他並不覺得有哪裡值得可惜，廣闊的大海上，與其埋進那些無聊又無用的資料裡頭，還不如和心愛的人獨處，享受小小的甜蜜。花費了大半個下午，為路羽遙好好梳理了翅膀，看到小公主心滿意足地跑去找凱瑟琳，李飛躺在沙灘椅上，在午後陽光帶來的倦意下，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