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六十八）失控
「你在怪我？」「天使」一隻手架在桌面上，身體向前微傾，面具後面，美麗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著溫妮薩。
「不敢！」溫妮薩的話里有點酸酸的味道，「反正您有更重要的事做，哪有空管小孩子鬧脾氣。」
「我記得，上次你們打架，是你想把她從『織夢者』里抓回來吧？」「天使」拿起叉子，優雅地刺進了一塊切好的小蛋糕里，「結果，她不肯，然後，你們就在『織夢者』的總部大鬧了一場.聽說，還把那裡拆掉了一大半？後來，你怎麼又肯跟她瞎鬧了？」
溫妮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辯解道：「那是因為『卵』！我想，既然『織夢者』得到了『卵』，何不幹脆呆在那裡，好進行監視。」
「責任！」「天使」將叉子上的蛋糕擺在眼前，端詳了一陣，放到了碟子上，又一次次地叉進蛋糕里，直到精美的小蛋糕刺成一團爛泥，「說到底，還是責任！溫妮薩，我想，單是那傢伙就說過你很多次了吧？你把責任看得太重了！這是你的優點，可也讓你少了幾分，嗯……那個詞是什麼來的？」
「人情味！」安琪莉兒提醒道。
「對！人情味！」「天使」看似無聊地撥弄著碟子里的爛泥，「抱歉，我重申一次，並不是說恪盡職守不好，但太剛強了，只會引來一次次的攻擊，最後徹底垮掉，人嘛！總該還是要有點感情的，你們不是誰的木偶和傀儡。而且，難道維琳娜離開了，家族裡的事務就沒人管了嗎？」
「但她也太任性了！一次又一次！您和公爵大人，總該說她點啥吧？美洲的情況你們再了解不過了！」溫妮薩鼓起勇氣，向「天使」埋怨道。
「呵呵呵……溫妮薩，要是換個人和我這麼說話，我一定立刻把那個人變成破銅爛鐵。」「天使」喝著茶，笑得很滲人，卻沒有不快，「說她？說她有用嗎？你忘了她的父母是誰了？」
「噗！」溫妮薩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吧？你不覺得她和那兩個傢伙很像嗎？」「天使」搖了搖頭，手在爛泥上晃過，爛泥又變回了精美的小蛋糕，「我明白，你們兩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你真正氣的不是她的任性，而是在氣自己不夠強，不能阻止她，不能幫她，說白了，你是擔心她的安全吧？」
「『天使』大人！」溫妮薩目光堅定起來，「我想離開幾天！」
「不必了。」「天使」拒絕了溫妮薩的請求。
「為什麼？」溫妮薩異常激動起來，從圍裙的袋子里掏出一堆小玩意兒仍在桌上，「您看看！大小姐把所有身份證明、通訊和定位設備全扔了！她現在在美洲，哪一方都不認得她！她是在玩火！」
「扔了，還不是怕你跟去。」「天使」翻了翻桌上的東西，「起碼，她帶了戒指，看來她沒忘記自己姓什麼。」
「一枚戒指有什麼用？不是核心成員，根本不認識！美洲的局勢那麼緊張，別到時候栽在自己人手裡！」在溫妮薩看來，一枚家族的戒指根本無法幫助維琳娜取得支援，在外圍成員看來，有這枚戒指，只能證明你是，或曾經是「花園」的一份子。而從家中叛逃到「帝國」的成員，雖說是鳳毛麟角，但又不是沒有。
「放心吧！這件事，不用你擔心，她可是那傢伙的親女兒，我也捨不得她受到傷害。」「天使」喝下最後一口茶，和安琪莉兒一起站了起來，「至於你，帶我們去看看那兩個人，也許我們的小娃娃，有辦法讓那個丫頭的毒素療法發揮得快點，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們，毒蛇睡了那麼久，該起來活動活動了。」
跑道上的客機即將起飛，機場候機室里，擁擠的人群吵吵囔囔，但在稍偏一些的角落，這裡有一份寧靜的特權，「夜翼」的成員們在隔絕的VIP候機室里，舒適地等候著登機，路羽遙和凱瑟琳一邊享受著美食，一邊談笑著，兩位都處在熱戀中的女生，有說不完的悄悄話，只是路羽遙的眉宇間，還是能看到擔憂的陰影。
三位男士很禮貌地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注意力集中在司馬律明的筆記本電腦上。
「不是溫妮薩發來的？那是誰下的命令？」李飛有些吃驚，他剛從司馬律明嘴裡知道，安排他們去美洲的並不是兼任維琳娜私人秘書的溫妮薩。
「『天使』，不是這裡的那位，『花園』里那位。」司馬律明點開電子郵件，發出的地址是黑薔薇家的本宅，而最後的落款是一串看不懂的英文單詞，「根據臭狐狸的辨認，這是魔法次元里，『天使』的拼寫。」
「咦？哪裡也用英文？」李飛沒想到除了拼寫不同外，魔法次元用字母和這個世界的英文如出一轍。
「不單是英文。」諸葛狐解釋道，他和「天使」學習過一陣，對魔法次元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那裡也有中文，不過，中文裡有的字和我們這邊不太一樣，而『天使』大人恰好生在使用英文字母的國家，所以，這封信不會是假的。」
「我也不認為有人能偽造那裡的電郵地址。」司馬律明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人能黑進黑薔薇家本宅，然後再用家族內部網路，偽裝成「天使」給他們發郵件，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做這事的難度，比再造一個月球還高。
李飛看了看郵件，裡面內容簡潔明了，就告訴他們「尼德霍格」遇襲，「AI」被抓，維琳娜一個人搶人去了，「所以，『天使』要我們去美洲，把維琳娜和『AI』找回來？我不明白，那為什麼不安排我們直接飛過去，還要特地回國一趟？」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威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嚇了李飛三人一跳。
「老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李飛向威廉揮了揮拳頭。
威廉無視掉李飛的恐嚇，直接先來到兩位女士面前，逐一擁抱了路羽遙和凱瑟琳，「你見過那位大人了？哎，我想要洗禮一次都難啊！好好珍惜她給你的恩賜吧！」
「她到底是誰？在家族裡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她的神聖之力不會傷到我？」凱瑟琳一股腦將大家的疑惑全拋了出來，「而且，問羽遙殿下，羽遙殿下什麼都不肯說。」
「她不會說，我也不會說，總之，你們記住，那位大人，她是很特別的！你們能見到她，簡直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不過，李飛，你要是哪天真成了我妹夫或者姐夫，沒準，能知道那位大人的事呢！」威廉寵溺地摸了摸路羽遙的腦袋，像是慫恿人犯罪般對李飛說道。
「什麼沒準！那是肯定的事！」李飛從威廉手裡奪過路羽遙，摟在自己懷裡，反正宣示過主權了，他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而小公主的臉上填滿了幸福的紅色。
「我可事先警告你，你要是讓我寶貴的小妹哭了，別怪我無情。」威廉說出了幾乎所有大哥，在自己妹夫前都會說的話。
李飛拍了拍胸脯道：「大不了，給你再捅一刀！」
「你知道了？」威廉的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
「嗯。」李飛點了點頭，「一直都知道，還要多謝你，要不是你出手，沒準我暴走起來，還會傷到其他人呢！」
威廉鄭重道：「李飛，記住，掌握力量的，是人心，你要堅守住自己的內心，不能過分依賴和貪圖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
「我會牢記的。不過，要我們特地回國一趟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李飛和所有人都對「天使」的安排很不解，明明他們可以從歐洲直接飛美洲，特地回國一趟，是不是太多此一舉了？
「原因很簡單，我沒辦法安排你們直接去美洲，不準確的說是美國，你們需要回國，從海上過去。」對於威廉的解釋，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美國？竟然是要我們去美國？」李飛感到有點意外，他還做好了學習當年「尼德霍格」深入南美原始森林的準備，「怎麼不能從歐洲飛去美國了？」
「前天開始，美國全面禁航，原因不明。」威廉帶來的顯然不是好消息，能讓美國全面禁航，肯定是出了大事。
「是我情報疏忽了。」司馬律明感覺到自己失職了，隊伍里的情報一向由他負責，這幾天他光顧著看書，完全忘了搜集情報，要不是「天使」的重要電郵，他連家族裡召集人返回「花園」都不知道。
「不怪你，這幾天我們都在到處玩，是我說好了放假，誰也不會想到偏偏發生這麼大的事。」李飛的話讓司馬律明好受不少，「清醒者」不是神仙，不可能預料到所有事，這次的任務，是來的太突然了點。
「所以，你們需要先回國一趟，那裡準備好了船，到時候你們由水路進入美國本土，詳細的，到時候你們回了國會有人和你們接頭。」候機室里，響起登機的提示，威廉依依不捨地看了路羽遙一眼，又退後幾步，向「夜翼」行禮，「我這個表姐，和她老爹一樣，使起性子來，攔都攔不住，麻煩諸位了。」
走出機場，李飛深吸了一口氣，離開了短短兩個月，他卻無比懷念空氣里的這種味道，名為「祖國」的味道。「夜翼」五人，統一穿著黑西裝，帶黑墨鏡，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小袋，一出現，就吸引了大批大批的眼球，不少人觀看，還有人高喊著：「Black Ma
！」跑過來要同他們合影。
「老大，我們是不是太高調了？」諸葛狐不太適應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開玩笑！這是我們『夜翼』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以完整的編製出任務，首先就要拿出氣勢來！再說了，我們可算是衣錦還鄉，高調點是應該的！」李飛完全沒有諸葛狐的不適，甚至還和路羽遙同圍觀群眾熱情合影，儼然一副大明星的架勢。
「那邊五個，裝夠了，就趕緊的！我的時間很寶貴的！」透過人群間的縫隙，李飛瞧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遊騎兵」，駕駛室的窗戶打開著，「影刃」不滿地喊道。
奮力擠出包圍的人群，「夜翼」小隊在人們的注視下，坐進了外形帥氣的「遊騎兵」中，「影刃」還相當識趣地，讓「遊騎兵」狂野的引擎在原地發出兩聲轟鳴，方才踩下油門，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揚塵而去。
「嘿嘿，當大明星的感覺如何？」「影刃」笑嘻嘻地問道。
「挺好的！感覺超級棒！」李飛可不會給「影刃」譏諷自己的機會，而且他確實挺享受這種感覺的，不過嘛……偶爾一次還行，次數多了，那還是免了。當然，路羽遙不同，她骨子裡就不是能安分下來的主，說難聽點，就是有點人來瘋的感覺，最怕的就是不熱鬧，上了車，她還依依不捨地通過車後窗的玻璃，看著慢慢散去的人群。
感覺到熟悉的手摟上腰間，趴在車後座上向後看的路羽遙才規規矩矩地坐下來，一臉幸福地靠在身旁的肩頭上。在他們的身邊，諸葛狐和凱瑟琳倒是更顯矜持一些，兩人僅僅是肩膀貼在一起，但兩人的手卻是互相緊握著放在大腿上。
「哎！難怪是你坐在前頭，兄弟，我對你深表同情。」「影刃」還在奇怪身為隊長的李飛怎麼不做在副駕駛的位置，要跑到後頭去。現在看來，車後座上散發的甜蜜氣味，會在車裡殘留上好一段時間了，只是，這氣味在「影刃」的鼻子里，聞上去實在有點不那麼舒服。
全部注意力放在書上的司馬律明沒打算接受「影刃」的「同情」，頭也不抬地說道：「開你的車去！你不曉得我現在的時間有多寶貴嗎？」
司馬律明的本意是他要看書，沒空搭理這些兒女情長，但在「影刃」聽來，又是另一碼事了——作為「夜翼」的接應人，他很清楚，「夜翼」這趟是來幹嘛的。而北美之旅，對於「尼德霍格」，可謂是一場夢魘。在某種角度上，那裡，比歐洲還要危險，叛逃、衝突在那裡每天都會發生，流血和死亡都快成為家常便飯了，也難怪Death那個老頭，會離開暫時離開「隱者」，孤身一人跑去北美瞎晃悠，那片死亡盛開的土地，不正是死神的樂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