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三十八）變數
「小心！」路羽遙最先感受到「黑刃」的殺意，威明克斯也許也感受到了，但他估計並不想插手「帝國」和「花園」之間的恩怨，因此，他並沒有做出太多的反應，反正，只要自己的女兒，還有路羽遙不出事，其他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但路羽遙可不管威明克斯的想法，她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讓李飛受傷。「黑刃」的刀鋒襲來，路羽遙沒有太多顧慮，黑色的羽翼噴出金色的尾焰，八門浮遊炮在路羽遙面前組成了一面火紅的光盾，在李飛才反應過來時，路羽遙已朝著「黑刃」飛射出去。
見路羽遙和「黑刃」要進行正面碰撞，李飛心中一緊，身體化作黑焰巨鴉也飛了出去。他倒不是擔心路羽遙在硬碰硬中吃虧，以路羽遙三足金烏的力量，還有她那套金烏灸舞的武裝，憑「黑刃」X級的實力，僅靠一次碰撞，根本討不到好。只是他仍舊忍不住沖了出去，就像路羽遙想要保護李飛，李飛潛意識裡，也不允許路羽遙在自己面前，受到哪怕一丁點可能的傷害。
算不得多寬敞的高台上，金與黑的火焰轉眼間就將和閃耀的鑽石發生劇烈的碰撞，一道金色的光柱卻沒有任何預兆地打在了三人之間，光柱持續不斷地擊打在高台上，擴散出猛烈的衝擊力，將李飛、路羽遙和「黑刃」盡數推開。受到衝擊的高台，發出不安的爆裂聲，光柱的落點處，斷痕一寸一寸地向外擴張著。
「搞什麼鬼？」李飛吐出一口鮮血，路羽遙忙扶住了李飛搖晃的身體，「羽遙，你沒事吧？」
路羽遙搖了搖頭，面色冷峻地看著光柱，她只是受到了衝擊，像是讓人用力推了一把，除了心裡有點不爽外，也沒其他。但李飛的情況可不太好，面色蒼白，連吐了好幾口鮮血，全身在顫抖著。這個光柱，帶給李飛極其糟糕的感覺，厭惡、憎恨、憤怒李飛也不清楚原因，他只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滴血液，都想要撕碎那個明亮的光柱，比起「黑刃」，李飛現在，更想毀滅的是那個光柱。
除了李飛以外，還有兩個人有著和李飛類似的反應，威明克斯和凱瑟琳，他們的情況比李飛更糟，單是被光柱照射到，這對父女就幾乎癱倒在地上，諸葛狐察覺到異樣，忙抱緊凱瑟琳，背對光柱，為懷中的人兒抵擋著強光。
被光柱推開，「黑刃」懵住了，這又是唱的哪出？「花園」的援軍？但看李飛他們的情況，和自己相比，受到的傷害完全不是一個水平，哪有出來就先打自己人的支援？可這奇異的光柱到底是啥？當中傳遞出的強大力量，竟連自己這個X級都受了衝擊。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考慮要不要先離開隨時可能會崩塌的高台時，路羽遙輕輕鬆開扶著李飛的手，讓李飛坐在地上，平靜地走向了光柱，路羽遙沒有表情，沒有話語，她怒到了極點，將一切憤怒凝聚在了心中，才會如此平靜。
每走一步，路羽遙身上的黑色的武裝就帶代替她發出憤怒的吼聲，站在光柱前，巨大的衝擊力，吹得小公主頭髮飄揚，羽翼上黑色的鴉羽四散飛出，「偷襲，果然是你們的一貫作風！」
左手上響起機械質感的聲音，金色的光芒匯聚著，像是要和燦爛的光柱一較高下，「姐姐大人說了，遇到你們，殺無赦！」
太陽般火熱的光柱射向了純金色的光柱，懶腰切斷了純金色的光柱，兩股力量僵持在了一起，誰也不服輸，誰也不肯做出退讓。
「偷偷摸摸，不敢現身嗎？」路羽遙停止了攻擊，她不是要認輸，而是為了發起更強大的攻擊，火焰點燃了路羽遙的全身，火鴉像是一顆縮小般的太陽衝進了光柱中，順著光柱，衝進了無邊的黑夜裡。
「轟隆！」夜空爆發出悶響，黎明提前降臨大地，又在轉瞬間重回黑暗，太陽的光芒曇花一現，寂靜和黑暗又支配了夜晚。
純金色的光柱消失了，不適感消失。李飛擔憂地看著天空，路羽遙這丫頭，衝動之下，可別又做了蠢事。
一個人影落在了高台上，踉蹌了幾步，半跪在了地上，「哼！教會的瘋子！大老遠跑來來幹嘛？送死嗎？」
黑色的鎧甲散發出太陽的光芒，路羽遙看著落下的人影，高高在上，耀眼得如同太陽，又冷漠得如同空曠的宇宙，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憤怒。
落在地上的人影，爬了起來，蹲坐在地上，悠哉地為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藉助路羽遙在空中的光芒，李飛看清了那人。
一位三、四十歲左右的標準白人大叔，拉碴的鬍子、滿是倦意和不耐煩的眼神，臉上幾道猙獰的傷痕和古銅色的皮膚透露著滄桑，頭上金色的短髮應該是長期疏於打理，導致看上去亂蓬蓬，讓李飛想不出雞窩以外更好的形容詞。
而大叔的身上是一件繪有某種卡通圖案的黑色襯衣，下身一條喇叭口皮褲，就穿著來說，實在是有點，沒品味。
白人大叔抽了兩口煙，站了起來，看著空中的路羽遙，無奈道：「這不是黑薔薇家的小公主嘛！真是麻煩啊！」
「這裡的事和你們八輩子打不著關係吧？趕緊滾！」路羽遙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兇狠，眼睛里的火焰簡直要吞噬掉整個高台。
「不！」白人大叔叼著煙伸手指向了諸葛狐和凱瑟琳的方向，「其實，我本來是不想參和進來的，誰讓某位親王大人，搞了那麼大一個排場，讓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怪物的存在，這事，我不想管都不行了。」
「怪物？你說誰是怪物？教會該死的走狗！」對白人大叔的話反應最激烈的，居然是威克明斯，「這裡可是我的地盤！你想要殉教的話，我成全你！」
一條由鮮血構成，在微微蠕動的長鞭出現在威明克斯手中，狠狠抽向了白人大叔。
「威明克斯！」金色的光芒在白人大叔手中幻化出了一柄聖潔的騎槍，白人大叔一槍挑斷了長鞭，「你別犯傻！在場的，包括你、我還有天上那個小丫頭在內，我們三個人都應該清楚這東西究竟是不是怪物！別說這裡，我想，即使是那位『訪客』大人的世界，也要謹慎對待這件事吧？這東西，是絕不該存在的！」
「要是我說，我們黑薔薇家族保了呢？」殘留的太陽光消失，路羽遙落到地上，但她並未解除身上的武裝，「我是不太懂得談判的技巧，但我想，我還是有資格代替黑薔薇公爵說出這句話的，不管你們教會想怎樣，總之我們黑薔薇家族保了！想要徹底開戰的話，奉陪！反正以你們那所謂的，可笑的正義來看，我們家族就是邪惡的存在，父親大人就是和徹頭徹尾的魔王！」
「犯不著！」威明克斯對路羽遙的尊重蕩然無存，「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誰也休想奪走！小公主殿下，我敬重你的家族，但在這件事上，我絕不退讓！」
白人大叔點燃了一根新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所以，我們是達不成共識了？」
「看起來是的。」路羽遙退離了白人大叔和威明克斯幾步，「哪怕你是凱瑟琳的父親也好，凱瑟琳只要承認自己是『夜翼』的一員，是『花園』的一員一天，我們黑薔薇家族就要保證她的安全一天！我想，我們家族的作風，你們不用再聽我介紹了吧？」
「我的女兒，我自己保護！犯不著你們插手！」威明克斯抽出了腰間的兩把細劍，「好不容易找回她！我絕不允許再有變故！」
「威明克斯！黑薔薇的立場我能理解，但你，別以為我不懂你那點小算盤！」白人大叔來了火氣，不再頹廢，反而散發出聖潔的威嚴，「你要是真疼你女兒，你何必把她綁在這裡？你敢說，她呆在黑薔薇家族，會比呆在你這個見不得光的破組織里更差？」
「你！」威明克斯本就蒼白的臉上，所有的血色都聚集到了他的眼睛里，「你胡說！你們這些做事不擇手段的傀儡，沒資格評論一名父親！」
「夠了！」凱瑟琳溫柔地脫離了諸葛狐的懷抱，憤怒地咆哮，「我是怎樣的存在，我自己清楚！你！威明克斯！你有什麼資格自稱父親？你沒有！」
「還有那個『貪狼』，也沒資格自稱一名母親！那個傢伙有一點說得沒錯，我不過是你們一次意外的產物！壓根不該存在於世界上！當初，要不是Death，我早死在西伯利亞的寒冬里了！現在倒好，你們了解到了我是怎樣的存在，一個個帶著笑臉來對我說：『回家了，乖女兒。』你們，難道不覺得噁心嗎？我的家，只有『花園』，只有『夜翼』，再無其他！」
「凱瑟琳！」威明克斯的焦慮和不甘清楚地擺在了臉上，「你別逼我！」
「逼你又怎樣？」黑色的龍爪上，帶上了同樣黑暗的火焰，李飛來到路羽遙身旁，一金一黑，兩團火焰擋在了凱瑟琳身前，「哎呀！本來指著看大團圓，然後一起去揍某些不知趣來找死的小鬼頭，現在，看來是沒戲嘍！不過，狼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這個隊長，不站出來的話，以後這隊伍，沒法帶了啊！」
「想帶走凱瑟琳，先幹掉整個『夜翼』吧！」司馬律明周圍，影子伸出了驚悚的觸手，向高台上的敵人挑釁著。
「你們！哎喲，這不是坑我嗎？我就一個A級啊！幾個X交手，流彈都砸死我了，還要跟未來岳父對著干？造孽啊！」諸葛狐嘴裡埋怨著，手上已經結好了冰盾，護在自己和司馬律明還有凱瑟琳身前，「今天我算是真體會到英雄難過美人關了，罷了罷了！誰讓我愛美人不愛江山，死就死吧！」
「為了一個不該存在的怪物？值得嗎？」白人大叔問道。
「不值，但，有的事，必須衝動一下！」李飛微笑道，「X級是吧？X級又算什麼？」
「好，黑薔薇家的，果然一個作風，你們呢？『帝國』的狗腿子們！」白人大叔轉向「黑血」小隊，他對「帝國」似乎更沒好感。如果說，他和李飛他們還有威明克斯講話時，還保留有一分友善，對來自「帝國」的「黑血」小隊，則完全是厭惡了。
「得，看你們的眼神，我就明白，我們不受待見，你們自己搶去吧！我可沒興趣成為眾矢之的，我們閃。」「黑刃」意外地決定退出戰鬥，帶著「鋼人」和「鳳尾花」迅速跳下高台，氣息很快消失在樓頂。
「所以，我們必須打一戰了？」白人大叔用力吸掉嘴裡叼著半截香煙，手裡幻化出了光槍。
「看起來是的。」李飛聳了聳肩，「我們這算不算一怒衝冠為紅顏？引得三國大戰？」
「哼！那可是我的女兒！」威明克斯宣示著自己主人的地位。
「『黑鴉』，李飛是吧？」白人大叔不理會威明克斯，「聽說你也學了點小把戲。正好，在場的，都是涉足過那個技藝的人，也還算公平，那個怪物，最終由誰帶走，看看我們各自的能耐吧！」
「正合我意！」如果打算用魔法一決高下，局勢無疑對李飛他們最有利，路羽遙是打小就接受了魔法的學習，李飛的技藝來源於「天使」的那本密傳，比拼魔法，他們可不會落入下風。當然，看威明克斯沒有反對，還有那個白人大叔自信的樣子，李飛還是留了心眼，對方明知路羽遙的身份，而且看起來很了解黑薔薇家族的事情，在這個前提下，還敢主動提出用魔法比拼，對方想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李飛。」路羽遙拉過李飛的耳朵，小聲提醒道，「要那個白人大叔，他是教會來的。」
「教會？哪個教會？」李飛還沒反應過來。
「還能有哪個教會？就是那個梵蒂岡！」路羽遙的聲音里有些擔憂，和李飛的樂觀不同，她不認為戰鬥的優勢真的在他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