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流言四起
沈默吩咐劉東去外邊購買一些那個所謂的。「沈氏異聞錄」。
準備好好看看自己所講的故事被傳成了什麼樣。
當劉東歸來時，可是嚇了沈默一跳，他竟帶回來了一輛馬車，就算是給自家捧場，也沒必要買這麼多吧。
一問劉東才知，這馬車內並不全是書籍，那賣書之人一聽是沈府的家丁，連錢都沒收。
不僅白送了十餘冊書籍，還準備了一車補品送給沈默。
只是請求以後沈默若是再講這故事，允許他們印刷出來而已。
看著這滿滿一車的禮物，沈默也不好意思說出不允許他們再印刷，只好默默接受了。
不得不說，這經過國子監潤色的書籍看起來就是不一樣。
在家中又休養兩日後，沈默也能站起來了，只是行動緩慢而已。
現在正值五月底六月初，正是收穫的季節，麥香四揚，走出沈府就能看到漫街晾曬的麥穗。
許久未曾這般清閑了，真是辜負了自己剛來大唐時混吃等死的夢想。
街上晾曬麥子的百姓看到沈默出門，紛紛上前熱情的打招呼。
「沈少爺，身體好點了沒。」
「沈少爺，你是怎麼想到的那孫悟空。還有，陛下是不是真的夢到了那涇河龍王，放心，你告訴我我一定不會亂說的。」
……
……
沈默邊走邊應和眾人，這種熱鬧喧囂的感覺真好。
另一方面，魏徴也打聽到了當日那些同僚為何用那種眼神看待自己。
打聽到原因的魏徴也是哭笑不得，更可笑的是竟然有人將那涇河龍王所化的白衣秀士與隱太子李建成聯繫到一起。
以往出現謠言，派人阻止消息的散播即可。
可是他曾經身為李建成的太子冼馬，若是擅自行動，恐怕會引起他人誤解。
所以當旁人委婉的問到他是否真的在睡夢中監斬了涇河龍王時，魏徴總是含糊其辭的回應。
也正因為他含糊其辭的回應，使得更多人相信，涇河龍王所化的那白衣秀士，就是隱太子李建成。
沈默所講的故事經過國子監印刷成冊，也廣為流傳，六月中旬就傳到了長安城內。
雖然沈默從未來過長安，可是長安城內早在馬蹄鐵現世時就流傳著沈默的名字。
一聽沈默是這『沈氏異聞錄』的作者，此書可稱得上是萬金難求。
在眾人追捧下，第一個帶著此書來到長安城的人可謂是大發其財。
杜如晦之子杜荷和房玄齡之子房遺愛前段時間正奉命在長安稽查隱太子李建成的事。
所以沒能跟著李世民一同前往洛陽，可是從長孫沖和秦懷玉的來信中也早已得知沈默這個人。
看到這『沈氏異聞錄』后，更是覺得長孫沖等人所言不虛，這個沈默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
長安城有人對沈默有好感，自然也會有人反感他，這人不是別人。
正是前段時間沈家遭山匪襲擊時，洛陽城城門守衛劉平，劉宇哲的義父勛國公張亮。
劉平因為沒阻攔山匪進城，被壓入大牢，官職被取消不說，就連張亮都因此大失顏面。
勛國公的義子被削官奪爵，這在長安城內都成了笑話。
沈默可不知道自己還沒去長安呢，就有人討厭自己。
將養半月，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今天正在家中做些簡單的康復訓練。
李若影也在沈家，看著沈默笨手笨腳的樣子呵呵直樂。
沈默也恨不得給自己兩拳，這下可丟大人了，原本以為自己身體好轉，將李若影邀請過來準備展現一下自己已經痊癒了。
可誰知一到緊要關頭，這身體就跟不聽使喚一樣，原本想提起跟前這個石頭。
結果剛拎起不到一寸高，手上就沒了力氣，直接掉了下去。
看起來就像自己在演示這石頭有多重一樣。
哎呀呀，這可丟大人了，不知道小影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廢物。
（好吧，如實來說，沈默這三腳貓功夫跟李若影比起來的確很廢物。）
李若影悅耳的笑聲聽在沈默耳中，使得沈默越發臉紅。
李若影也好似看出了沈默的窘像，走上前輕輕握住了沈默的手，然後教他該怎麼用力才更便捷。
沈默則是激動的無以復加，之前都是自己主動去握小影的手。
小影還半推半就，可這次竟然主動握住了自己。
激動的都沒心思聽李若影所說的要訣，而是在感受李若影手心的溫度。
看沈默這副樣子，李若影意識到不對，趕忙鬆開緊握得手，臉色羞紅的退到一邊。
「就按照我剛才說的那種方法用力就行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甩著秀髮，一路小跑走出沈家，走出沈府大門，李若影小臉還紅撲撲的。
剛才怎麼就直接握上去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不矜持。
李若影走後，沈默也沒心思再鍛煉了，有這點功夫還不如再出去溜溜彎呢。
待沈默走出沈府，眼前就是一亮，時至六月中旬，之前百姓們收穫的糧食，也晾曬好藏入屯內，現在都準備播種新的種子了。
沿著洛陽城外小道慢慢的走，再看著道路兩旁播種的農民，雖然很多都是沈家的佃戶吧。
但是這種風景是百看不厭，邊走邊跟坐在地頭的各家當家男人聊天。
聊著走著，聊著走著，忽然從旁邊地頭一個佃戶的感嘆中想起來一件事。
「哎呀，今年這收穫除了上交佃租，留下的這些糧食除了口糧，還能給娃子添件新衣服。
今年都這麼豐盛，明年的收穫肯定更好，到時候把家裡房子再翻修一下，差不多都能給娃子說門親事了。」
老農這種感嘆很平常，可是聽在沈默耳中卻猶如雷鳴。
明年，明年那不就是貞觀二年嗎。
雖然沈默不通史，但是還是知道李世民在史書上留下的那句話。
「人以谷為命，而汝食之，是害於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蝕我心，無害百姓。」
小小蝗蟲，你竟敢食我百姓糧食，朕生吞了你們！有事沖著朕來，哪怕吃掉我的心，也別傷害我的百姓。
說完這話，還生吃了一個蝗蟲，自古以來，皇帝食用的都是瓊漿御宴，哪有生吃蝗蟲的。
李世民這句話也因此流傳千古，雖然現在才是貞觀元年六月，但沈默心頭仍舊恐懼。
真後悔當初怎麼沒仔細看看這記載，貞觀二年什麼時候發生的蝗災啊。
蝗災，自古以來就是百姓的心頭大患，成群結隊的蝗蟲飛過之處，所有綠植都會被啃噬而盡。
就連後世面對蝗災，出動飛機投放燃燒彈和殺蟲劑都受損頗重，更何況是這什麼都沒有的唐朝。
想到此處，沈默那還有心思在外邊亂逛，快步往沈府回去。
想了半天都沒有合適的辦法能解決這蝗災，自己人微言輕。
貿然說出有明年將會有蝗災的存在，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該如何是好呢。
蝗災所過之處，綠植將被啃噬一光，到時百姓們肯定沒有食物，飢殍遍地的場景想想都可怕。
回到沈府的沈默剛想去尋沈大富說明情況，可是又擔心引起恐慌。
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借口，至少可以給洛陽城外大多數人一條活路。
想到辦法之後，就去內院尋沈大富。
「默兒，最近身體怎麼樣，為父這幾日一直在整頓家務，也沒顧得上去你那裡看看。」
沈默拱手朝沈大富施禮致謝，然後面目認真的說道。
「多謝父親關懷，孩兒身體已無大礙。
不過前段時間我們沈家遭難之時，孩兒得知這洛陽城內有眾多父老因為助我們沈家抵抗匪徒而役。
如此大恩，怎能不報。」
看著沈默這幅知恩圖報的表情，沈大富哈哈大笑。
「默兒，此事無須你提醒，為父自然知曉，我沈家百年基業差點毀於一旦。
多虧了這些人相助才能保下，為父自然有所重謝。」
聽沈大富所言，「有所重謝。」
沈默放下一點心思，可還是繼續開口，明年蝗災到臨之時，有再多的金銀珠寶又有何用，到那時更寶貴的恐怕是糧食。
「父親，孩兒思來想去，覺得各家各戶因此喪失壯力，就算有金銀財寶那也是揠苗助長。
不如今年免去我沈家的佃租，讓那些佃戶有所存糧。
就當是為孩兒幸得保命所積福可好。」
沈大富看了看沈默，又思索了一番，沈家這百年基業得來不易，日後肯定是由沈默去繼承。
今朝沈家遭難，幸之得存，沈默也差點殞命，免去佃租對沈家無傷大雅，如果能夠為沈默積福那肯定會更好。
想了一會兒，便同意了沈默的提議，免去今年佃戶們的佃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