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字典引發的轟動
諸遂良認認真真的聽沈默講述他所說的名叫字典的東西，雖然聽不懂他口中的，a，o，e，i，u，…是什麼東西，但是也能大致理解這是種音節。
所有常用字都可以按照這種音節拼出來，拼出來之後就可以知道這個字長什麼樣子，叫什麼。
按照此法，久而久之，識字的人就會變得更多。
這可是惠及全國，澤披天下的事情。
如果真能編撰出這字典，諸遂良和沈默的名字在整個青史上都會留名。
「沈默，你這個想法如果真能實現，老夫代千千萬萬寒門子弟向你道謝。
自前朝隋文帝楊堅開科舉取官，廢除九品中正制后，我等寒門才有翻身上進之途。
後來隋煬帝暴虐施政，幾經戰亂，門閥橫生，到我大唐終結亂世，立國之後依舊沿用前朝的科舉取才。
可是卻不能再像科舉原本的初衷那般從寒門中取才，前朝所積留下的除了這科舉制還有士族世家，現在朝中官員除了跟隨陛下起事的武將外，其餘官員大多數都跟士族有牽連。
士族多年為官，祖上積累的萌蔭深厚，名聲顯赫。
普通寒門子弟若想研習學問，晉身官途，必須拜入世家，成為他們的門生才有機會。
按照這種情形下去，早晚這士族爪牙會遍布朝堂。」
士族世家，這些東西跟沈默現在的層面距離還太遠，沈默也不知道諸遂良說的那些士族是什麼，不過聽諸遂良講這些時勢也增長了自己對大唐的見識。
跟諸遂良講清楚這字典的構成后，見諸遂良也同意相助，正準備帶諸遂良去書房籌備製作字典的文籍，卻被諸遂良張口拒絕了。
「沈默，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是你我二人之力所能完成的，等我回去給朝廷去信，順便再邀請一些德高望重的宿老前來相助。」
講完之後諸遂良就起身離去，桌旁擺的茶碗還在冒著熱氣。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諸遂良就將沈默剛才說的字典一事詳細的記錄下來，然後又給遠在長安，隴西等地認識的宿老送去書信。
一封封書信從諸遂良家中送出，離得最近的就是同在洛陽城的黃玄墨，也就是上次在沈家祭祖時出現在祠堂中老者。
黃玄墨接到諸遂良來信，仔細研讀過後驚呼。
「好事，好事啊，沒想到那沈默竟然能有此心胸，字典一事如果辦成，我們寒門子弟進身之途豈不是更加寬闊。」
喊過家僕速去安排馬車，前往諸遂良家中探討這字典的詳情。
書信一封封的送出，收到書信的各地長賢看清楚書信內容后都通知身邊知交好友，順便吩咐家丁僕役安排車馬即刻啟程，前往洛陽尋找諸遂良詢問詳情。
這也就導致前往洛陽的人越來越多，全國各地知名的長賢宿老接二連三的趕往洛陽，早已抵達洛陽的李世民和眾多大臣收到消息時頻感疑惑。
如果說是來朝見李世民的話，之前在長安時就該去朝拜，那些老儒素來瞧不起囚父弒兄登位的李世民，自然不可能是來朝見李世民的，那是為何呢。
紛紛派出人手打探，當得知沈默和諸遂良要研製一種叫做字典之物，如果此物研製成功。
許多不識字或是沒人教導的貧寒子弟也可以通過這本字典識字，只需要學會使用字典的幾個音節就可以了。
相比起浩瀚無邊的文字，區區幾個音節又算得了什麼。
「哈哈，敬德兄，俺老程之前就跟你說過，那沈默不是一般人，之前進獻的馬蹄鐵在我們武將中就引起轟動，現在研製的這字典如果能夠成功，還不氣死朝里那幫老不死。」
這粗狂渾厚的聲音正是程處嗣之父上柱國程咬金和右武候大將軍尉遲恭，尉遲敬德的談話。
尉遲恭和程咬金二人現在正在程咬金洛陽這邊的住宅內飲酒，當得知各地大儒是因為沈默和諸遂良而來時。
程咬金樂的哈哈大笑，邊飲酒邊與尉遲恭吹捧自己兒子程處嗣的眼光，在沈默還未出名時就與其交好。
「知節，事情並不止這麼簡單，字典一物還沒造出就引起這麼大的轟動，如果真能造出那自然是人間盛事，可是五姓七家怎麼可能目睹這樣事情。」
程咬金將手中酒杯端起，一口飲進，酒液沾滿鬍鬚。
「隴西五姓七家只不過是一介腐儒，還能有什麼辦法干擾，有誰不服，待俺老程帶大軍前去豈不定。」
尉遲恭看了看粗枝大葉，行為粗魯的程咬金，嘆了口氣。
「知節，在為兄面前還要掩飾什麼。
你我跟隨陛下多年，陛下登基之時你我也都跟隨，知道陛下的名聲在那些文人腐儒口中很是狼藉。
這字典如果能夠製成，也就意味著文道在陛下治下大興，那些普通文人自然會擁護陛下，我們貞觀盛世也會在歷史中留下文治之名。」
程咬金臉色略黑，端起酒杯舉向坐在對面的尉遲恭。
「敬德兄，俺老程還會掩飾什麼，這些事情也不是你我所應該考慮的。
有陛下和房玄齡杜如晦等人，再不濟還有長孫無忌那老匹夫。
這些事由他們去發愁便是，我們只是一介武將，只需等待陛下的聖旨行事即可。
來，別談這些了，喝酒，喝酒，也嘗嘗這豬蹄，還是我兒處嗣從沈默家中得來的秘方。」
看著程咬金裝作糊塗的樣子，尉遲恭也不好再繼續談論，拿起程咬金所指的豬蹄，一口咬了上去，經過滷水精心燉煮過的豬蹄軟嫩柔糯，嘶，真香…
程咬金和尉遲敬德都能得到消息，其餘眾臣怎會不知曉。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杜如晦三人也聚在一起談論此事。
長孫無忌輕撫鬍鬚，開口詢問。
「玄齡，你如何看待沈默此子，又對這字典有何看法。」
房玄齡與杜如晦對視一眼，然後看向長孫無忌。
「輔機兄，沈默此子，第一次聽聞他的名字還是上次進獻馬蹄鐵之時，心性就更不必多說。
我等跟隨陛下加快行程趕到這洛陽，不正是因為這沈默為救佃戶之子而發現人販做出慘絕人寰之事嗎。
此子日後陛下定有大用，字典一物如若真能製成，五姓七家子弟門生在朝中的蔓延之勢也會停止。
我等若想見到這種盛事，那就得庇護這沈默，免得讓他受到五姓七家的迫害。」
杜如晦輕呡一口茶水，然後看向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二人。
「輔機兄，玄齡兄，沈默此人勿用多言，現在我們應該想想如何應對那五姓七家的手段。」
從長安來往洛陽城的各大家族官員得知字典一事後都在談論沈默的名字。
上次沈默進獻的馬蹄鐵在朝中更多的是引起武將們的注意，可這次的字典一物如能完成，那將是惠及天下之事。
此時洛陽宮中也有一個三十多歲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負手而立。
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在沈默眼中簡簡單單隻是工具書一般的字典，放在大唐這些有識之士中卻是足以翻天覆地的存在。
「沈默，呵呵，你還真是給了朕一個驚喜。
五姓七家，註定只是螻蟻擋車，遲早化為朕戰車下的飛灰，還妄圖重掀建成之事，真是自找死路。」
站在這中年男子身邊伺候的內侍，雙手放在膝間，一言不發，對中年男子的自言自語無動於衷，還時不時將飛向中年男子的灰塵攔下。
「銘泫，傳朕旨意，沈門蘇氏育子有功，賜六品誥命夫人服飾，擁有見官不拜之榮。
沈默進國子監，擔中州博士之職，全程輔助各地來的文壇宿老編撰字典，加儒林郎稱號。
還有這字典，編撰好后賜名貞觀字典。」
一旁的內侍聽后跪地行禮。
「諾，奴才這就去中書省宣旨。」
行禮后內侍朝朝殿外退去，留下中年男子，李世民一人。
字典之事已經傳了三日，該知曉的也已知曉。
從長安來到洛陽的官員，當得知到字典是由沈默突發奇想研發出來之時，與隴西五姓七家有瓜葛的都即刻送出書信通知自己背後之人。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隴西有一處高大宅院內的主人也在大吼沈默的名字。
「沈默，你這豎子爾敢做出這等惡事，如若真讓你製成這字典，豈還有我盧家的榮光。
來人，速速去請崔家，王家等，范家等家主在我們隴西的主事人來此一聚，商討如何阻止那沈默編撰字典。」
下人受命后急忙跑了出去，他也知道，一旦家主所在的盧家落敗，自己這僕役之身自然也不會有好下場。
身在隴西的五姓七家主事人收到洛陽來信后也都驚慌失措。
五姓七家自晉末就存在於世，流傳百年，隋末之時廣開科舉各家子弟門生入朝為官更是匯聚人心。
而今已是大唐盛世，雖然依舊沿襲隋朝時的科舉制。
但李世民可不像隋朝時的那些帝皇那般尊敬士族，反倒是想打壓士族，以減少士族的聲勢。
朝中各家的子弟門生，為官晉陞之道比起前隋時也是難上加難。
所以此時各家族的主事人聽到盧家家主傳信一聚后，都急忙動身前往范家。
「盧兄，你可有得知那沈默的消息，我們該如何應對才是。」
盧家家主盧思源一改之前急躁暴怒的樣子，雲淡風輕的看著眾人。
「諸位暫且勿急，盧某也已得知那沈默的消息。
字典一物如果已經現世，那會威脅到我們五姓七家的存在，可是現在還沒編撰出來，那就讓它編撰不出來。」
說到最後，盧思源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透著一絲陰狠。
其餘眾人聽到盧思源的話，也隨之附和，露出陰險的嘴臉，范家主事人先出口諫言。
「對呀，盧兄所言甚是，不管那沈默是何等天才，這字典影響又會有多大。
將他除去，或是讓這字典編撰不出來，一切都將是過眼雲煙，我們五姓七家的榮光依舊會存在。」
王家主事人王壯在聽到范家在這邊的主事人范旭之言，也隨之開口。
「是極是極，沈默一介黃毛小兒，如何能與我們五姓七家作對，只需派出一兩個殺手將他滿門屠盡，他還能有什麼作為。」
「不可不可，我從侄子書信中聽說過那沈默，在洛陽城擁有神童之名，且前些時日給朝中進獻馬蹄鐵有功與朝。早已進入陛下和眾將眼中，現在因為字典更是深入陛下眼中。
擅自動他或是他的家人，引起陛下和朝中大臣懷疑就不好了，那將會是我們的沒頂之災。」
除去幾家性格急躁之徒，眾人中也有比較理智的存在，崔家主事人崔羽川張口阻止王壯的建議。
「想要阻止這字典的編撰那還不簡單，我們只需安排人在朝中參這沈默一本，讓他無法再參與編撰，少了沈默這個主事人，僅憑國子監那些人怎麼可能會成功。」
崔羽川的方法得到眾人一致同意，盧思源派人去給洛陽的門生子弟送信后，眾人又恢復到平日里風度翩翩和藹可親的樣子。
……
……
沈默只想製作出一個字典，以方便自己識字，那會想到因為一個字典就引發出這麼多人的關注。
當時諸遂良說要邀請宿老來協助編撰字典，沈默也沒料到，這幾日天天要接待各種各樣的老頭兒，鬱悶的沈默只想敲自己腦袋。
雖然這些老頭兒每個人見到自己都是先開口稱讚幾句，然後再詢問字典之事。
可是陪著這些白鬍子老頭兒哪有跟仙女一般的李若影在一起舒服。
好幾天沒見到李若影了，沈默心裡時常浮現出那天將李若影環抱的情形，想起來嘴角都洋溢著幸福。
今天好不容易接待完那些宿老，可算閑了下來。
現在沈默正在後院忙活，幾日未見，除了思念李若影外，每天都要來此製作這個東西。
只見沈默跟前擺放著一個半圓形木架，木架中央垂下來兩根鎖鏈，鎖鏈盡頭是一個環形吊籃。
不錯，正是一個鞦韆，沈默用手一點一點的給半圓木架上捆綁綠色藤蔓，還時不時插上幾朵鮮花。
「小影會不會滿意這個禮物呢，我的速度要再快一點，這都三天沒看到小影了。」
正在沈默忙活的不亦樂乎時，從洛陽宮出來的內侍也帶著聖旨來到沈府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