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天厲
蘇啟昌一走，整個空間裏就隻剩下花子曦，花子俊和被關著的少年。
花子俊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眉頭緊皺，看起來極不安穩。
他的夢境別人也沒法幹涉，花子曦隻能靜靜地等著他自己醒過來。
“主人。”
少年開口，清脆的聲音在腦海回蕩，這大概是他說的最流暢的一句話了。
扶著柵欄，少年眼中期待的看著花子曦，“我，餓。”
猶如一道天雷劈在了花子曦的身上，她抽了抽嘴角，古怪的看著少年，他不會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媽媽了吧？
“餓。”
少年依舊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固執又純真的看著花子曦。
無語的在伽藍境裏看了看，還有一半燒雞，這還是藍藍吃剩下的。
花子曦從伽藍境裏提溜出來，扔給少年，“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熟食，給。”
少年聞到食物的香氣，眼中一亮，抓起燒雞，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
腮幫子鼓鼓的，花子曦不禁細細觀察起這個少年，氣息急躁，那是餓的，安靜無殺氣，的確很無害的樣子啊。
腦海中多了一道聯係，在小火的下麵，這很奇怪。
花子曦低垂下眼眸，她目前腦海中已經有很多道氣息了，第一列並排，分別是藍藍，玲瓏金絲，朱衣，玄武。第二排是小火，剛剛進入到她腦海的一道氣息，排在第三排，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僵屍王嗎？
伽藍經有雲，女魃有功，論而不賞。旱及天下，僵屍王出。
僵屍王的來曆如蘇爺爺所說，是天選之子，但與四方神獸不同，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個僵屍王。
要眼前的這個，還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僵屍王，奇奇怪怪的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這裏麵，還有什麽被忽略的線索。
“餓。”
又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花子曦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見少年嘴上的油光，直愣愣的看著她，嘴裏喊餓。
“想要吃好吃的嗎？”
少年一愣，緩緩點了點頭。
花子曦從伽藍境裏掏出藍藍的備用零食，牛肉幹，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回答我的問題，每答一個，給你一根。怎麽樣？”
少年的眼睛隨著牛肉幹左右轉動，不明白花子曦為什麽要這麽說，她是他的主人，有問題直接問就可以了，不過肉幹看起來好好吃，於是點了點頭。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叫我主人？”
少年眨眨眼，“主人，我的。”
少年的臉上一片認真，花子曦奇異的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說，你本來就是我的主人。
熟悉的詭異情緒又浮上心頭，冥冥之中，仿佛她早就已經走過很多路，如今又重新走了一遍。
“你為什麽要殺人？”
這個問題純屬難為少年，作為古屍的時候，他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殺人純粹是受到了老鬼的控製，而小金，則是因為他用藥，這種甜膩的藥粉，名叫骨粉，是用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童女作為原材料，在血月之夜磨碎煉化而成，整個過程極其殘忍，又邪惡毒辣，因此即便是在很久以前的那個時代，也是被列為禁品的藥物。
這種藥物隻有一個作用，就是控製僵屍。
小金想要控製僵屍王，所以被僵屍王一口咬斷了脖子。
“藥，該殺。”
少年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個字，手上比劃著三，花子曦看著，漸漸的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你殺了三個人，都是因為他們用藥？”
少年點點頭，一雙眼又盯著牛肉幹不放。
花子曦心裏湧起了驚濤駭浪，遞了兩根牛肉幹給他，心沉了沉。
一開始，這少年就有自己的意識。
在北邊工地上出事的那兩個人，也有骨粉。
老鬼布置了一切，利用古屍作為載體培育黑晶珠，看起來老鬼才是背後的黑手，卻沒想到，一切都是為他人做的嫁衣。
在老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人已經在對僵屍王下手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局，究竟是誰做了螳螂，誰做了黃雀。
少年吃完了牛肉幹，就幹巴巴的瞅著花子曦，也不說話，仿佛滿世界都是花子曦。
“你叫什麽名字？”會用骨粉來吸引僵屍王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沒有了人名在身的少年，在花子曦心裏的位置上升了那麽一點。
少年搖搖頭。
“不記得了？”
少年還是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花子曦覺得自己跟他交流很是耗費腦細胞，“要不幹脆叫小屍吧，本來就是個僵屍，”在嘴裏念了幾遍，“小屍，小屍，消失，唉，不太好聽，換一個吧。”
想了想，“你是天選之子，又是僵屍王，以後要努力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不如就叫天厲吧。”
“你就叫天厲。”
少年懵懵懂懂之間似乎懂得了這是在給他起名字，眼睛亮亮的，莫名開心了起來。
“天，厲。”
吃力的吐著字，天厲的眼中是花子曦揚起的笑臉，這一幕在天厲純白無暇的世界裏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以至於在日後無數個陰冷的歲月，他每次回想起，都渾身溫暖。
此時的天厲，隻是單純的開心著，他有一個名字，叫做天厲。
安靜待了一會，花子曦看了看花子俊，隻見他原本緊皺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額上的汗珠已經風幹，眉間一片堅毅。
他快醒了。
看了看蹲在角落，還在開心的天厲，花子曦一揮手，寒洞裏空空如也。
天厲被花子曦送到了伽藍境。
“嗯——”
一聲叮嚀，花子曦趕緊跑到花子俊的身邊，隻見花子俊緩緩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的一刹那，花子曦險些捏碎了手下扶著的石頭。
花子俊的眼中，出現了豎瞳。
金色冰冷的豎瞳一刹那消失，仿佛是一場錯覺，可花子曦知道，那不是。
“我睡了很久？”花子俊揉揉額角，頭有些疼。
“一小會兒。”花子曦收起異樣，“哥，你看到了什麽？”
花子俊放在額角上的手頓了頓，“不記得了。”
花子曦垂眸，“嗯。”
“蘇爺爺有急事先走了，我們也快點上去吧。”
有些事，你既然不願意說，那我便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