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挾製
黑夜裏發生的一切悄無聲息,無人知曉。
平城單元樓裏,花正光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不時的看著花子曦。
這段時間,兩人關係還算融洽,花子曦將花正光的異常看在眼裏,“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雅茹的生日宴,想邀你參加。”
“是誰的主意?”花子曦挑挑眉,對這個事情毫不意外。
那天在玉秀大廈,花雅茹遭受那樣的待遇,如果不找花正光訴苦,才不正常。
“是我。”花正光知道花子曦和花雅茹兩人不合,但是從父親的角度,他是真心希望他的兩個孩子能和諧共處的。
“我和你媽媽,以及你李姨之間的事,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跟你們下一代沒有什麽關係,子曦,雅茹是個好孩子,雖然驕縱了些,但你是姐姐。”
花子曦沒說話,靜靜的等花正光說完,“爸,我願意叫您一聲爸,不代表您就真能行使父親的權利。”
“我7歲之前,是媽媽把我帶大,七歲之後,是爺爺奶奶,沈姨顧叔精心照顧的我,再往後,”逆著光,嘴角有些譏誚的弧度,“我可是在國外自力更生了整整五年。您是怎麽好意思開口對我說這些的呢?”
那一聲輕笑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花正光的臉上,花雅茹小的時候體弱多病,需要照顧,那個時候他兼顧著兩頭,花子曦從小就活潑,以致於讓他忽略了花子曦也是一個需要父親的孩子,花正光罕見的湧出幾分愧疚,“子曦。”
“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
“我媽隻有我一個女兒。”
“你···”
花正光心氣一堵,正想狠狠說她幾句,卻發現,花子曦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淡淡的微笑,不嗔不怒。
花正光驟然心驚又感到驕傲,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花子曦已然成長的如此出色。
想到花雅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花正光歎了口氣,心裏的天平微微有了些傾斜。
“隻要你出席,我就告訴你,你媽媽的墓地。”
花子曦握著茶杯的手倏然一緊,抬頭看著花正光,麵露譏諷,“我真是小看了花雅茹在您心中的位置呢,花長官。”
花正光臉色一沉,然而對上花子曦漆黑的眸光,透徹的仿佛要看穿人心,本能的頓了頓,“我也是沒有辦法。”
“五年了,我以為媽媽在您心中,還是有一點地位的,看來是我錯了。”
花子曦揉了揉麻住的手腕,心中恨極,驚濤駭浪的痛楚席卷全身,麵上卻越發的平靜如水,“我答應您。”
“嗯。”花正光鬆了一口氣,不敢再去看花子曦的眼睛,起身就要回房間。
“我隻有一個媽媽,五年前,她尚且活著,如今,她死了。”清淺極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看似輕飄飄的卻裹挾著雷霆之怒,我隻有一個媽媽,你再也沒有能挾製住我的手段了。
花正光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什麽珍貴的東西在身體裏遠去了。
“對了,花長官,其實我本來,也是打算去的呢。”
花正光背對著花子曦的身體晃了晃,一股腥甜直衝喉間,花正光深吸兩口氣,不再聽花子曦說話,慢慢的走向房間,背影竟有些傴僂。
直到花正光回到房間關了門,花子曦才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媽媽,那個溫柔如水,為花家奉獻了一切的女人。
就這麽可悲的,被她深愛了一輩子的人,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腥甜之氣在口中蔓延開來,這夜的風冷徹骨,一如五年前的那夜。
隻是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退讓!
花子曦和花正光的關係又回到了冰點,也不知是不是不敢麵對花子曦的原因,一連幾天,花正光都沒有回單元樓。
轉眼就到了十月初十,花雅茹的18歲生日。
生日宴的地點選在露華集團旗下的露華大酒店。
“雅茹,你真漂亮。”
許安琪坐在花雅茹的旁邊,看著鏡子裏的花雅茹,由衷的讚歎。
一襲火紅色的長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體,水波紋的金鏈裝飾著纖長的脖頸,頭上戴了配套的金色流蘇發飾,麵容秀美,在紅衣的映襯下多了幾分嬌豔。
花雅茹勾了勾嘴角,親切的拉住許安琪的手,“安琪,多虧了你送來的這套禮服。那天,真的很對不起,你沒有生我的氣吧?”
許安琪看著花雅茹天真澄澈的眸子,回握住花雅茹,“雅茹,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生你的氣,我要是生你的氣,我怎麽會把這麽好看的裙子送給你。”
“是我蠢了。”花雅茹抽回手,狀似懊惱的拍了拍額頭,“上次你跟我說的想去平城大學的事,我跟我媽媽說了。”
“真的嗎?”許安琪驚喜的問道,“阿姨怎麽說?”
“我媽媽也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拿到一個名額。”
“雅茹,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許安琪一臉感動,平城大學的招生名額一向是熱門緊俏,有錢也不一定能拿到,越是像他們這樣的商人家庭,就越渴望能得到名額,仿佛他們的子女去了平城大學,就能鍍上一層金,在外人看來,商賈之氣也不那麽濃烈了。
“我們是姐妹嘛。”花雅茹極為享受許安琪這種崇拜仰望的目光,有錢又怎麽樣,有各種好東西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要乖乖的圍在她身邊,捧著她。
“雅茹。”
化妝室的門被打開,李勤勤穿著一身湖藍色的旗袍走了進來。
“我的雅茹真是漂亮。”
“阿姨,我先出去看看。”許安琪見李勤勤似有話要對花雅茹說,站了起來。
“安琪啊,那麻煩你幫忙去看看宴會廳的布置有沒有出錯。”
“好的。”許安琪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
一抹紅光從許安琪的眼底一閃而過,花雅茹頭上的流蘇金飾閃過耀眼的光芒,李勤勤被晃得眼一花。
“這裏的燈光也太亮了,跟室外的光線也不知道能不能對應上,萬一這個光效影響了你的妝容可怎麽辦呀。”
“媽,你有什麽話快說吧。”花雅茹無奈的打斷了李勤勤的嘟囔。
李勤勤佯裝掐了一把花雅茹,“我這都是為了誰。”
見花雅茹不理她,李勤勤又說,“你爸爸跟我說了,花子曦今天也會來。”
花雅茹一頓,“確定嗎?”
“你爸爸的話還能有假?”李勤勤拿起梳子,將花雅茹一縷沒順的頭發梳開,“該怎麽做,你都知道吧?”
“當然!”花雅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
十八年了,她一直等著這一天,風水輪流轉,平城曦少的位置,也該換換人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