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難以告知
“你的傷恢複的很快啊。”檢查完傷口的醫生感歎一聲,直起身,和善地笑道:“你也不需要擔心,安心地靜養就好。”
“謝謝您。”淩羽笑著,虛弱地輕聲道。
醫生點點頭,開始在平板電腦上勾畫著淩羽的狀況信息,身子也轉過去朝門外走去。
看著門緩緩關上,淩羽輕輕地歎了口氣,正準備收回目光,卻看到門再次被推開。
雨潔一抬眼卻正好對上了淩羽的目光,不禁一愣,但是緊跟著,她又笑著走了進來,溫柔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看著她在床邊坐下,淩羽慢慢地回答道:“剛剛醒而已。”
“哦。”雨潔應了一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上還有一些糾結的神色。
“怎麽了?”看到了她的異樣,淩羽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哦。”雨潔笑著躲開他的目光,拿起床頭櫃上的香蕉剝了起來,“剛剛醫生怎麽?”
“我的狀況還不錯,要繼續靜養。”
“那就好。”雨潔咬了一口香蕉,然後把剩下的在淩羽眼前晃悠著,勾引道,“想不想吃?這麽甜的東西想不想吃?”
淩羽看著她的樣子笑了起來,然後無奈道:“想吃啊,可惜現在不能吃東西。”
“我知道你不能吃東西,所以才問你的。”雨潔調皮地甩著腦袋,像是個可愛的孩子。
看著她的可愛模樣,淩羽左手一動,心地拉住了雨潔放在床邊的手。雨潔一下子停下了嬉笑,臉色微紅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淩羽絲毫提不起氣力的手指緊了緊,讓她沒有繼續收回自己的手。
雨潔抿著嘴,垂下了頭,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雨潔驚得忙縮回手,同淩羽一起朝門外望去。
隻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淩羽喜上眉梢,高興道:“林輝,子浩,你們來啦。”
“羽哥哥!”子浩衝到了床頭,哇的一聲哭了。
淩羽無力抬起手放在他的腦袋上,不停安慰著。後麵的林輝也跟著走了過來,他目光一偏,看向了雨潔,後者有些失落的對他輕搖了搖頭。
林輝會意,隨即努力讓自己臉上攀上一抹笑意,站到了床邊。淩羽轉向他,帶著不放心和責怪道:“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怎麽還到這裏來啊。”
“我放心不下你,剛好子浩吵著要來看看你,就帶著他一起來了。”
“我沒事。”淩羽繼續摸著子浩的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輝,開心地回答道。
“哦對了。”淩羽輕輕地捏著子浩的臉蛋,笑問道,“爺爺呢,他也來了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林輝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一下。而直接被問到的子浩一下子呆愣的和淩羽對視著,竟沒有回答,而淩羽疑惑地挑著眉頭望著他,繼續等著他的答案。
好一會兒,子浩忽然扭頭看向林輝求救。可是這個動作讓淩羽疑心大起,他也跟著看著林輝,然而林輝見淩羽望了過來,張張嘴竟沒出話來。
淩羽心頭一緊,擔心道:“爺爺他……出事了?”
“爺爺他……”林輝還想解釋,但是話還沒完,卻看見淩羽正吃力地想坐起來。
一旁的雨潔見這還了得,趕緊起身按住了他的雙肩,將他按在了床上。
虛弱的淩羽依舊拚命地想坐起來,林輝也趕緊俯身輕輕按住他的胸口。
“爺爺他,怎麽了?”淩羽吃力地問道,憋足了氣使得雙臉通紅。
“爺爺他沒事,你冷靜點。”林輝慌忙地想穩住他。
可是淩羽根本不信,依舊攢足了力氣想起身,有些紅了眼瞪著林輝的臉,玩命地想湊上去。就在這時,雨潔忽然撤回了自己的雙手,林輝大驚,他自己放在淩羽胸口上的手本就沒有用力,這下子,他突感淩羽的力氣大漲,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讓他坐起了大半。
一切還容不得林輝反應,雨潔的手已經打在了淩羽的後頸上,淩羽兩眼一翻,無力地倒了下去。
房間裏安靜下來,子浩看著倒下去的淩羽,輕輕地搖著他的肩膀,心地喚道:“羽哥哥?”
雨潔蹲下身子,在後麵抱住了他,聲道:“沒事,你羽哥哥隻是太累了,睡著了。”
話畢,又是一聲長歎。
走廊上,站著數道臉色沉悶的身影。
“真的需要這麽急嗎?”看著校長,良久之後,雨潔方才問道。
“我也沒辦法。”校長也顯得十分為難,“執法局那邊要在三內完成淩羽的財產交接手續。”
“可是……”雨潔低下了頭,歎道,“我實在不出口。”
校長轉頭看向一邊的林輝,這個來自平民區的男孩是淩羽的兄弟,由他來這件事情,應該會更好吧。可是見到校長先生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林輝也低下頭,這種事情他又怎麽忍心告訴淩羽……
“可是這件事他早晚要知道啊。”校長對著身前的幾人掃視過去,連最佳人選的雨潔和林輝都做不到,這下子,他也拿不定主意。
最後,他看著靠在牆上的黑黑老師,希望她能拿點主意。黑黑老師正一隻手托著一個鏡子,另一隻手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理著額前的發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或許是發覺自己周圍沒了聲音,黑黑老師疑惑地抬起頭,這才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鏡子直接合起,黑黑老師揚起了下巴,很直接了當地道:“你們都別看我,這種缺德的事我不會去做的,不過……”
見黑黑老師竟然還有下文,本不對她抱希望的校長眼中一亮,期待她有著怎樣的主意。
“我想到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黑黑老師嘴角一揚,露出了一個很有信心的笑容。
雨潔一臉好奇,她很想知道黑黑老師指的人選到底是誰。她站在了老師的左手邊,當她看著黑黑老師的時候,眼中的餘光忽然瞥見了前方不遠處的走廊拐角處,閃出了一道倩影。
那道身影剛剛抬頭卻恰好對上了前方人群中的雨潔的目光,頓時一愣,又迅速閃回到拐角處消失了。
遲疑了一下,雨潔還是踏出了腳步從校長等人的身前走過,徑直走向了那個拐角處。但是大家對她的直接離開並沒有在意,因為他們都在認真地聽黑黑老師解釋為什麽需要這個人來告訴淩羽。
剛剛轉過拐角,雨潔便看到了正站在電梯前的薑月。電梯門終於打開,薑月的腳還沒踏出去,旁邊忽然有人道:“等一下。”
條件反射的,薑月朝聲源處望去,當她看到了雨潔時,便止住了準備離開的身子。就這樣,兩個女孩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彼此,神態各異。
薑月和淩羽的感情史,雨潔有一些了解;而雨潔和淩羽最近走的很近,薑月也偷偷去了解過。
最後,還是雨潔走了過去,她看著薑月的胸前抱著一個玻璃瓶,瓶中是不同顏色的千紙鶴,平淡地問道:“你是來看淩羽的?”
注視著雨潔的眼睛,薑月並沒有話。停了一下,雨潔隻好繼續道:“找個地方坐坐吧,我想跟你一起聊聊。”
“可以。”薑月沒有拒絕,點了一下頭答應下來。
“樓上有一間不錯地餐廳,去那吧。”話音剛落,電梯門再次打開,雨潔身子一轉便走了進去。
薑月也沒有猶豫,緊跟著走了進去。
在靠角落的位置,兩個女孩一起落座,看著薑月精致的臉蛋,雨潔依舊麵無表情道:“淩羽以前應該很喜歡你吧?”
“是啊,我和他……”薑月並不否認。
“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不是麽?”雨潔有些語氣不善地打斷了她。
對於她的不禮貌,薑月不禁皺了皺眉頭,針鋒相對道:“你能確定現在不是了?”
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緊了緊,雨潔壓製著心頭的火氣,繼續道:“你們已經結束了,再者你已經有了新的戀情,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和淩羽有聯係了。”
“要不要有聯係那是我的事,至於你,還是想想怎麽把淩羽的心從我這裏搶過去吧。”完,薑月忽然露出挑釁地笑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淩羽都做過什麽?”
雨潔臉色突變,身子猛地站起前傾,右手上,一把匕首已經頂住了薑月的喉嚨。一雙因驚恐而瞪大的眼睛中,眼珠下垂俯視著下巴下的那把泛著寒光的刀,薑月咽了口口水,強壓住心中的害怕,眼神也盡力恢複正常對上了雨潔要殺人的目光。
“那個……”一旁,一個顫巍巍地聲音傳來。
薑月和雨潔同時轉頭望了過去,女服務員一怔,舉著托盤的手在不停地抖動,兩杯飲料也因此蕩出了一圈圈波紋:“你……你們……點的橙汁。”
這時,雨潔才看到周圍不少人的目光已經望了過來。無奈,她隻好將匕首收了起來,一聲冷哼後,又坐了回去。
這位女服務生害怕的將兩杯飲料放了上去,又匆匆地跑掉了。雨潔淩厲的目光再次射在薑月的臉上,認真道:“我不管你和淩羽之前經曆過什麽,也不管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但是從今開始,淩羽不需要你的任何關心和在意。”
薑月垂下了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眼,緊咬的牙關努力憋住從心中燃起的恨。雨潔也不去理會她的神情,起身便要離開,可是才走了幾步,又忽然扭頭回去在薑月的身旁站定。
對於她奇怪的舉動,薑月隻能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她。
她偏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薑月,忽然問道:“你那和淩羽一起去了那個後山,那麽當淩羽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
這個問題剛剛鑽入耳中,薑月雙眼一瞠,心跳動的越發慌亂。見薑月沒有絲毫動靜,雨潔右腳一抬,繼續離開,但是卻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如果讓我查到你傷害了淩羽,我一定會殺了你。”
……
“唔。”淩羽呻吟了一下,後頸的酸痛讓他擰著眉頭睜開了眼。
頭微微轉了一下,模糊的視線定在了一旁不清晰的輪廓上。
“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淩羽盡力想將那個人看清,然後不確定問道:“老大?”
淩羽眨著雙眼,濕潤的雙瞳終於看清了坐了輪椅上的楚旭。當看到老大在自己的床邊時,淩羽詫異道:“老大,你……你怎麽在這?你的傷怎麽樣了?”
“坐起來!”楚旭一如既往的冰冷語氣讓人聽起來格外嚴厲。
對於老大的話,淩羽自然會乖乖地聽從,緊跟著便用雙臂撐著自己的身體想坐起來。但是才起了一半,肚子上便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淩羽一齜牙,忍痛坐了起來。
靠坐在床上長舒了口氣,淩羽嘿笑著看著緊貼在床邊的楚旭,道:“老大,你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沒有回答他的話,楚旭直接將放在膝蓋上的檔案袋遞了過來,淡淡道:“這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啊?”淩羽微愣,伸手接過,伸手將裏麵的文件抽了出來,嘴上還在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啊?”
財產繼承……
淩羽的心裏一咯噔,迅速地抽出了那幾張紙。前幾張全是清單,詳細地記錄了各類財產,無暇細看,淩羽慌忙地翻著。終於在後麵,他看到了放著的死亡通知書和執法局的調查結果。
爺爺……爺爺……死了?
“這不可能。”淩羽轉頭對著楚旭笑眯了眼,仿佛自己手上拿的都是一個笑話,可是……淚水已經從眼眶中洶湧而出。
“淩羽……”楚旭的聲音輕了下來,但是話還沒完,淩羽突然如同餓紅了眼的猛獸般猛地撲了上來。。
“這不可能!”雙手緊緊抓住楚旭的衣領,淩羽跪在床邊咆哮道。
兩人的麵孔湊的很近,看著淩羽猙獰的麵孔,楚旭也微微有些動容,但是緊跟著他的拳頭便抬起,對著淩羽的臉毫不留情地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