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賊子先生
什麽是最後一劍？
最後的，也是生命中，最強大的一劍。
這其中代表的意味，恐怕隻有李砡的本身，以及此刻站在李砡身邊的徐小樓，能夠真正理解。
“你，決定了？”
徐小樓問道：“不再想想？”
李砡搖頭，“我這一生活夠了，美人不缺，美酒也喝了不少，唯一能讓我遺憾的事情，方才在佛國之中，也終於徹底沒了念頭。”
李砡之所以來到邊疆內界，有兩個原因，第一，他是為了整個人族而來。這個理由也許對於向來放蕩不羈的李大劍神來說，有些扯淡。可盡管扯淡，卻誰也不能因此而嘲笑李劍神。畢竟放在人族大義的麵前，隻要是人類，誰也不能免俗。第二原因，便是他的個人原因了……他，是為了一個女人。
曾在他第一次剛入邊疆內界時，便遇到的那位女人。
那位女人，是個仙子，名叫流沙。
……
那是已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手持一柄鐵劍的李砡殺進了邊疆內界，剛來，便直接找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門派，那個門派乃是在一個流落在三個人族最大陣營之外的獨立小門派，名叫玄天。創立不過百年的玄天門其掌舵者是一名第五境中品的仙人，手持神鞭，仗著一身出神入化的鞭法帶領約莫六十名弟子，在一座山林中立山為王，說是不喜歡被所謂的三大人族陣營所約束，喜歡閑雲野鶴的生活。畢竟是仙人，有底氣，在遍地是妖獸還動輒就要遭遇魔族侵擾的邊疆內界之中，擁有一名第五境中品仙人坐鎮門派，也算有說出這種話的資格。人族的三大陣營，佛國不問世事，太玄門向來溫和示人，而元始天尊所掌管的人族總營地又不屑於和這種加起來還不足百人的小門小牌慪氣，自然就對這個玄天門放任不管。其掌門的日子，也算是過的逍遙。但沒想到的是，他辛辛苦苦打造的這個門派，最終沒能折損到妖獸和魔族的攻擊侵擾，反而被一名橫空出世的劍神級人物，給一劍劈成了灰灰……
那天，玄天門的宮殿化成一座廢墟。其掌門苦著臉，悲憤說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為何要滅我門派？”——事實上，玄天門的弟子倒是無一死傷，隻是那辛苦建立出來的門派化成廢墟之後，其掌門心痛不已，故而才有此一問。
李砡鼻孔朝天，他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事實上，他最講道理。
“我剛來，就遇見一個小修士，想要先前問他討點酒喝，哪知他非但不給，還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哪兒來的臭乞丐，也不打聽打聽方圓幾百裏內，隻有他太玄門向旁人討東西，還從未聽過有人敢向玄天門伸手討要……所以我就很生氣，就過來看看這個所謂的玄天門到底是什麽玩意兒，竟然指著他李大爺的鼻子罵乞丐？”
得，這就是他李大爺的道理。
為了一壺酒，直接滅了人家的門派。
但真的是這樣嗎？
就在此時，天穹飛來一道身影。
李砡抬起眼皮，撇嘴說道：“看來你們這門派還是有點底蘊的呀，竟然還有聖人級別的幫手。”
沒錯，來的人，便是一名聖人。
不止是聖人，還是一名女人。
李大劍神生平最愛女人，也幾乎從未對女人動過手，他人生所信奉的格言便是，唯有美人與美酒不可辜負。美酒是用喝的，美人是用來睡的，打打殺殺，實在不雅。於是，他轉過身，便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那個賊子！休得逃走！”
一道劍光掠過，在李砡的腳尖前，斬出了一道地縫。
李砡撇嘴轉過頭，看到那女子一臉寒霜，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後不遠處佇立。
綠衣輕紗，三千青絲在腦後隨風漂浮，腰間捆著一道紅色的絲帶，將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給襯托的十分纖細好看，那張女子的俏臉即便是冷若寒冰，但卻依然無法遮掩其掩飾在寒冰後的俏麗好看。麵對這樣一位好看的女子，李砡終於揚起了嘴角，心情變得格外的舒服。
“是流沙仙子！”
“我們有救了，掌門，我們有救了！”
那些灰頭土臉佇立在廢墟中的弟子們，紛紛歡呼。
流沙仙子？
李砡饒有興致地觀察麵前這女子。
“賊子，你為何要對人類出手！”
女子似乎對李砡的目光有些敏感，覺得渾身不自在，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同為人類，應該將武器指向我們共同的敵人，魔族，而不是自相殘殺，這位……賊子先生，我看你修為強大，明明已經達到了聖人之境，但為何不把自己的力量貢獻在對付魔族的大業上，而是對付咱們人族自己呢？”——察覺到對方可怕的氣息，在心中揣測了一番，流沙仙子內心忐忑起來，她是一名散仙，和此刻已化作廢墟的玄天門一樣，不喜歡受約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故而，這多年來，便一直和玄天門走得很近，在得到玄天門正在遭遇劫難時，她慌忙從千裏之外趕來，因為趕路太過匆忙，再加上一路而來心裏隻顧得支援，倒不曾想，敢於在玄天門鬧事的人，竟然是一位聖人級別的存在，故而，此刻知道了對方的具體修為，便下意識地，將語氣放緩了一些。可是啊……流沙仙子，又向來是一位不太擅長言辭的人，在過往的無數年裏，她喜歡一邊看山看水，一邊獨自修煉，除了必要的時候，會接下一些道友之間的應酬（就像和玄天門的交往一樣）之外，她真的很少外出，且，很少和外人講話。以至於腦子卡殼了，下意識的，就喊出了‘賊子先生’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
身後廢墟中的玄天門的眾位弟子，包括那位掌門，都苦惱地皺起了眉頭……額，仙子的毛病又犯了。
“賊子先生？”李砡對這女子的興趣更濃了。
他習慣性地走上前，露出自以為很是瀟灑的笑容以及潔白的牙齒，笑道：“你這女人好生有趣，都叫我賊子了，又叫我先生……咦？這裏不是邊疆內界嗎？怎麽會有先生這個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