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一聲歎息
韓櫻櫻是金蟬子的愛徒。這件事,整座佛國都知曉。具體有多愛呢?根據某些閑著沒事幹的和尚們大著膽子去采訪,得出如下的幾個答案。
“什麽?你們問我有多愛?當然是非常非常非常愛啦!但你們這些混蛋記者可千萬不要混淆杜撰哦,我說的愛,是父親對於女兒的愛,是單純的愛,不是你們心中所想的那種肮髒的愛……如果被我發現你們回到媒體社後斷章取義大肆宣揚的話,嗬嗬嗬嗬,我的手段,你們應該清楚吧?”——好不容易逮到被采訪機會的金蟬子一邊拿著木梳在光頭上來回擺弄,一般微笑著‘善意’警告說道。
另有記者采訪報道——“你說啥?你問人家這種害羞的事情,你讓人家怎麽回答啦!好吧,人家實話是活了,師傅對人家確實很好,無微不至,但有的時候呢,人家總覺得師傅看待人家的眼光怪怪的,比如他總是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人家,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不帶眨眼睛的……啊?什麽!你這錄像還要到外麵傳播?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剛才人家說錯了,人家想說的是,金蟬子師傅是一位非常合格的老師,傳道受業解惑,有問必答……”
且不管當事人如何看待此事,整座佛國的普羅群眾們,卻是眼睛雪亮,早早就察覺到不對勁兒。
所以,當佛殿的眾位高級領導聚攏而來,審判金蟬子的愛徒卻未見到金蟬子本人時,紛紛感到了不對勁兒。
韓櫻櫻也覺得非常不對勁兒。
在這種關鍵時刻,為何師傅不出現?
難道說,昨晚他喝高了,到現在還未清醒。
很可能……
我就說嘛,昨晚他原先說不喝,後來又主動說要喝!分明是酒蟲上頭的嘛,喝到最後,醉成了爛酒鬼,人家手都伸到他衣服裏了,連半點感覺都沒有……
韓櫻櫻此刻很絕望。
佛殿的最高處,那團佛光中的人影,平靜說道:“哦,問罪,處死……那,誰來動手行刑呢?”
寂靜。
一片寂靜。
眾位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齊齊低下了頭。
誰來動手行刑?
也就是說,佛祖在問,誰來動手,殺死這小丫頭片子?
開什麽玩笑!
這踏馬的誰敢啊?
這丫頭是金蟬子的愛徒,大家都知道。
金蟬子如今還未出麵,未曾表態,在這種情況下,誰沒長腦子?敢去動金蟬的愛徒?盡管,要問罪這丫頭的,是佛祖……
在佛國的某個禪院中。
金蟬子扔在喝酒。
他拿起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酒壇子,躺在地上,仰著臉。酒水宣泄而下,如一條銀連般墜入口中。
他似乎有些不清醒了,一邊喝酒,一邊喃喃的,不知在說些什麽話。
此刻,禪院外,飛來兩隻蝴蝶。
蝴蝶在院內落地,變化成兩名身穿白衣的僧侶。
他們雙手合十,衝禪院內正在瘋狂飲酒的金蟬子彎腰行禮,說道:“師叔……”
他們還未表明來意,卻見金蟬子揮了揮手,直接吐出了兩個字。
“不管。”
……
……
兩隻蝴蝶來至佛殿。
他們將金蟬子的意思,傳達了過來。
頓時,佛殿內炸開了鍋。
“我等修佛之人,偷盜乃是大忌!這女娃娃跟隨金蟬子師叔修佛,不能以身作則,罪上加罪!理當處死!”
“對!所謂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不對,君子犯法,應該比庶民更罪!罪加一等!”
“處死!”
“處死!處死!”
群僧慷慨激昂。
似乎誰也沒再對地麵趴著的女娃娃,施舍半點憐憫之心。
殿外,人群洶湧。
殿內傳來的聲音,影響到他們的情緒。
於是,“處死”這兩個字,在整個佛國都連綿不絕起來。
同樣的,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位小男孩兒低著頭,已經瞧瞧地擠著人群,朝佛殿正門的方向挪去……
小男孩兒隻是一名第二境界的小修佛者,以他的修為,尋常根本沒資格進入莊嚴的佛殿。因為如果強行進入的話,很可能會被裏麵磅礴的佛光,給傷害到本就不穩固的根基……事實上,隨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這種痛苦的感覺已經出來了。他感覺到身體逐漸撕裂開來,彷如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脹,仿佛每一塊肌肉都在扭動,從裏到外,從外到裏。但他未因此停止腳步,反而越走越快……
空海知道,以自己的實力,就算衝進佛殿裏,也無法改變什麽。但他聽到那一聲聲‘處死’,聽到這語氣中代表的決然和果斷,在心中想道,自己哪怕是死,也要一定趕在韓櫻櫻的前邊死。小男孩也許不懂什麽愛情,他對女孩兒的喜歡,隻能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最簡單的生死,去表達了。
突然,佛歎了口氣。
萬籟俱寂。
佛國仿佛都靜止了。
以前曾有佛門弟子在私底下大著膽子議論,說是從未見過佛祖動怒,說咱們偉大的佛祖在幾百年來似乎永遠都隱於那團佛光中,給人留下一個刻板甚至有些呆滯的印象,還有吹牛皮不打草稿地說以前曾親眼見過佛祖的真容,說那是一張仿佛永遠都不會生氣的臉孔,哪怕你當著他的麵指著他的鼻子罵兩句,佛祖也會唾麵自幹彷如什麽事情都發生過一般,但今天,很明顯,大家都錯了。
佛祖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傳遞著許多層意思。
其中,便夾雜著微微的怒火。
哪怕這怒火很輕微,也足以讓所有佛子佛孫都禁不住由心戰栗起來。
佛說,“我等修佛之人,要一心向善。”
人們紛紛跪伏,點頭不止。
佛說,“壓入天牢,永生不得放出來。”
人們更是點頭如搗蒜。
……
……
會議結束。
佛祖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再次化成一團佛光,依然高高在上。
誰也不知,佛祖剛才的怒火是為何。
隻有彌勒佛坐在其旁邊,隱隱猜到了什麽。
佛是慈悲的。
盡管這個計劃殘忍,盡管這女孩兒也必須死,盡管有很多原因……但當看到自己培養出來的佛子佛孫們,在麵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女娃娃時,竟會表現的如此不堪,如此視人命如草賤,依然會絕對心裏不舒服……彌勒佛在心中想道,塵世有句話咋說來著?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說的,就是……突然他感到一股磅礴的佛氣覆蓋在頭頂,轉過臉,看到佛祖那團佛光似乎輕輕顫抖了幾分,立即滿臉堆上笑,雙手合十,不再胡思亂想。在佛國,任何人在想任何事,都瞞不過佛國的主人,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