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我想靜靜
千佛殿東側有白衣殿，西側有地藏殿。
徐小樓跟著女子走出側門，朝西走去。
不過剛入第五境、事實上偽五境的青鋒仙子都能察覺到的異常，自然，徐小樓也察覺到了。
而且，是早就察覺到。當他走至地藏殿旁，望見殿門站著的那位老禪師時，便微笑打了個招呼。
“空海大師，好久不見。”
……
……
整個少林寺中，如今隻剩下空海一人。
其餘弟子皆去了京城，說是去支援。但空海卻知道，所謂的支援，無非就是去給慌亂的人民講經念佛，告訴他們佛祖的偉大，告訴他們，當災難來臨之時，便會有佛祖來庇護，世界不會毀滅，人類還有未來……這種虛幻的口頭話，似乎全天下隻有他們光頭的去說，可信度才強。若是換了道士，哪怕修為強大的修行者去說，效果也不見得比他們這群和尚要好上多少。
這一切，隻因他們是佛祖的孩子。
佛，是這天下信仰最多的一個存在。
人們信佛，自然，就相信和尚們所說的話。
空海無聲在內心歎息。
徐小樓來至身前，學著和尚雙手合十，有模有樣。
“我來，是想請教兩個問題。”
空海站在地藏殿的門口，沒有穿袈裟，隻穿了一件布衣。
他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
徐小樓沉吟片刻，將語言組織好之後，說道：“第一件，我想請問大師，為何不去天庭支援？”
空海低頭，然後轉身朝地藏殿的大門走進。
徐小樓轉頭和青鋒仙子對視一眼，後者冷眼旁觀，不曾言語。
隨後，他跟著走了進去。
……
……
地藏殿內，自然是供奉的地藏王菩薩。
空海來到那尊雕像下，點燃了三柱清香，置入香爐內。
他後退兩步，雙腿跪於草團，叩首三下。
隨之起身，來到香桌前坐下，取出一麵紙，拿出一隻鬃豪筆，開始寫字。
空海修煉閉口禪，不會開口說話，隻能以字來進行交流。
趁著對方寫字的功夫，徐小樓來至雕像前，抬起頭，心中疑惑。
遠古聖人有許多，都未曾留下畫像，故而，也就沒有多少信徒。
但為何這地藏王菩薩，竟留下了麵容？這雕像，和徐小樓見過的地藏，長相一模一樣。
能在塵世留下雕像，受眾生跪拜，自然也就能夠吸納香火，可以吸納信仰之力。
這是天大的好處。
但現在，徐小樓知道，地藏王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連轉世投胎都不能。
這雕像，也就徹底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
……
空海遞過來一張紙。
徐小樓接住。
紙，是一張很普通的宣紙。
上麵的字跡很端正，甚至猶如打印出來一般，工工整整。
上麵寫道：“我知你來意，首先，我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我為何不去天庭支援？自然是因，我留在塵世，有留在塵世的目的。這世間一草一木皆有定數，每一個存在，哪怕是一粒沙子，也有它該存在的原因，以及它該處於的位置。這也是佛祖常說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佛tuo’的道理。你的第二個問題，我也知道。如何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第五境巔峰，也就是聖人之境？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我這裏……”
看到最後一句話，徐小樓徹底愣住了。
沒錯，他來到少林，來找空海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這個問題。
在青鸞門，擁有伏羲以及女媧靈魂碎片的雪靈仙告訴他，想要追尋問題的答案，不妨來一趟少林。
徐小樓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世，知曉自己乃是伏羲的一道靈魂碎片轉世，所以，他無比相信同為伏羲靈魂碎片轉世的雪靈仙……要知，對方可是繼承伏羲最擅長的推演八卦，她所說的事情，幾乎可以斷定，都是準確的。而且，也是不會騙自己的。
他按照雪靈仙的吩咐，來一趟少林。
竟然，真的就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徐小樓恭敬彎下了腰，說道：“大師，你與我早先有冤，但那都是曾經了。現如今，天地受難，還請大師不計前嫌，指點我的第二個問題，讓我盡快達到聖人之境，因為……這是對天地，對世界，對人類都很重要的一件事。”
徐小樓並未明說這件事，到底重要在哪裏，因他不清楚麵前的這位老和尚到底知道多少。
在聖山上，雪靈仙告訴他，出了青鸞門，有些話不要亂講，他謹記這一點。
隻有突破到聖人之境，他才能得到八陣圖。
隻有得到八陣圖，他才有膽量，有實力，去麵對通天教主。不然，他這個時候去，無異於送死。
所以，當他聽到老和尚真有辦法，讓他能在短時間達到聖人之境後，心情就變得激動起來。
……
……
初冬天氣，風微寒。
青鋒仙子站在門外，聽到屋內徐小樓的話語後，心中有些疑惑。
這女子被徐小樓糟蹋了之後，在聖山的聖殿當中，被祖師雪靈仙勸慰，雖然已經沒了報仇的心思，但對於徐小樓的憎恨卻未曾減去半分。
但此時，當他聽到徐小樓著急的語氣，聽到他竟‘大言不慚’地，把天地，把人類的安危都扯在嘴邊，心中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觸。
她站在門外，站在寒冷的微風中，看著徐小樓的背影，心中情緒萬千。
“真的很重要！”徐小樓再次重申。
而老和尚卻是不緊不慢，從香桌旁站起。
他繞過徐小樓，走出地藏殿，來到殿門的正前方。
青鋒仙子對這和尚有些忌憚，早早讓開了身子，就站在門的側邊。
徐小樓皺眉，跟著走出。
他望見，這位老和尚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身後的殿門，示意他望那裏看。
轉頭，身後的殿門上，遍布這座千年古刹的歲月痕跡以及被風霜洗禮過的氣息。
殿門的兩側，有兩塊牌匾。
牌匾有些幹裂。
上麵，有兩行字。
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寶藏。
……
……
徐小樓從上看到下。
從左，看到右。
看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沒看出什麽名堂。
他轉過頭，問道：“你想要表達什麽？”
空海搖了搖頭。
“你是想說，要讓我如地藏那般安忍不動？還是要讓想他一樣靜慮深密？”
空海仍舊不語。
“到底是什麽呢……”
意識到這和尚不會開口了，徐小樓自言自語起來。
“怎麽每個人都喜歡打啞謎？你們好似什麽都知道，卻又什麽都不說。什麽事情都要讓我自己來猜？但我最不擅長的就是猜啞謎啊，要是蘇青河在這裏就好了。這種費腦子的事情，他最擅長……”
徐小樓抬頭，望向天穹。
他知道，在天穹的最高處，在那亙古就存在的宇宙中，肯定有一雙眼睛正看著這裏。
接著，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身後的這位老和尚，為何修煉閉口禪？
是否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選擇了閉嘴？
……
……
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寶藏。
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麽？
徐小樓越想，就越覺得頭疼。
索性直接坐到地上。
青鋒仙子來到其身邊，蹙眉問道：“你，你在做什麽？”
徐小樓沒好氣抬起頭，因為角度問題，就恰好看到對方雄偉的胸。
搖搖頭，將心中升起的萎靡心思散去，苦笑說道：“我也不知要做什麽。”
青鋒頓時氣急，她跟對方來，是遵從祖師之命，原本想著，祖師的安排定然有深意，說不準的，這賊子身上就有什麽大秘密，也說不準的，就和這次天地浩劫有關。但沒想到，跟著賊子一路來到少林，什麽都沒做，現在，竟是直接像個癩漢般坐在地麵上……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去京城看一看，能否為人族的生死大運貢獻點什麽。
“你，你……”
越生氣，越結巴。
徐小樓擺擺手，與其有些沮喪，“別跟我說話了，我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