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死亡了,或者說,一個普通人死亡了,下場隻有一個,他的靈魂,會去往陰曹地府中。
幸運的,能夠投胎轉世。
不幸運的,可能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了。
和修行者不同,他們肉身死亡之後,還能用強大的靈魂轉而修神道。
察覺到那女人的靈魂已經去往了地府,佛祖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就在剛才的那短暫是時間裏,他在心中推演了無數遍,依舊沒能推演出,或者想出,該如何救活那女人的可能。
普通人的靈魂太脆弱了,脆弱到,即便他動用滔天佛力,去把其改造成一個修行者的靈魂都不能。因為,女人那脆弱的靈魂,根本就經受不住他的佛力的籠罩,強行去那樣做,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女人的靈魂,頃刻間便被佛力蒸發成霧氣。
“所以,你沒辦法,是嗎?”阿奴問道。
“恩,是的。”佛祖點頭。
“那也就是說,我將來成為和你一樣的存在,也是同樣的沒有辦法,對嗎?”
“是的。”——佛不打誑語,隻能老實地承認這個事實。
“那看來,這個什麽天生佛心,也沒什麽用啊。”
阿奴冷笑了一聲。
“或者說,你這個佛祖,也是沒什麽卵用。”
佛抬眼,表情不知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麽,但從突然變得颶烈的風中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應該不會很好。
迎著大風,阿奴把母親抱起來,撇嘴說道:“什麽佛?什麽佛祖?呸。”
……
在佛教的某一本經書中,曾描述過這樣一個故事。
地藏王菩薩為救其母,曾三入地府,最終,在地府紮根,做了地藏王菩薩,發誓地獄一日不空,他終不成佛。
故事,便是這樣的故事。
至於那本經書到底是誰寫的,已經無從考究。
在地府閻羅殿的某件書房中,徐小樓聽到這個故事後,歎了口氣。
站在他身邊的蘇青河則是拿著筆和本子,上麵已經被記錄出非常繁瑣的一些符號和記號。
“所以說,地藏王到地府三次,都是為了救他的母親?但後來為何紮根居住在這裏了?”
閻羅王喝了一口清茶。
這茶葉是用魂力泡成的,自然,也就隻有他自己能夠嚐出那茶葉的味道。
徐小樓三人,則是隻能看著。
“不知道,而且,這天底下,恐怕除了佛祖,誰也不知道地藏王大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一口氣喝完茶碗裏的茶水,他歎息說道:“其實若算起來,我出生於六道中,在他還未到來之前,我便是這裏的主人,我存在的時間,甚至要比佛祖,比天地的一切生靈都要早,但是,卻淪落到給他當看門狗,給天庭當傳話員,給所有死去的靈魂進行管理戶口的工作……我活得也是非常可悲的……”
沒錯,閻羅王是一道靈魂。
也是這世界上,第一道靈魂。
自從有了地府,有了六道輪回,也就有了他。
他是天道的規則創造出來的生命體,無比獨特,甚至無比尊貴。
但不知後來是天道把它給忘記了,還是別的怎麽著。他尊貴的身份一落千丈,最後成為了現在四麵受氣的小媳婦一般的存在。
“額,咱們還是被說這個了……你剛才說,可以送我們進入忉利天,然後突然就拉著我們給我們講了一段這麽精彩的故事,然後……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我們應該怎麽進入忉利天?”
徐小樓的語氣盡量變得客氣。
畢竟,這樣去催促對方,總歸顯得有些不禮貌。
“哎,跟我走吧。”
閻羅王再次歎了口氣,放下茶碗,朝門口走去。
……
眼前是一片花海。
每一朵花,都生的無比巨大。
花朵中,都端坐著一個人。
每一張臉孔,都好似無比的熟悉。
這便是徐小樓三人來到忉利天時,所看到的景象,以及內心所生出的感覺。
在花海的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紅色的蓮花台。
蓮花台上,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紅衣,似乎比這整片花海都要漂亮,
也還要詭異。
“你們來了?”
蓮花台前,地藏王低頭問道。
“恩。”
徐小樓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他剛才一路走過,沒路過一朵花,看到花朵裏麵坐著的人的麵孔,他的內心便會生出無限的傷感。
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徐小樓便知道了——這些人,便是人類的英靈。
那些曾為了整個人類的解放,為了人類作出無數的大貢獻的人類英靈們,竟然全都在這裏。
這個畫麵太震驚了。
“他們……”徐小樓小聲問道。
“哦,他們啊,你猜的沒錯,他們的靈魂力量正在緩緩地被彼岸花吸走,但他們的靈魂又太強大了,這樣的狀態,已經維持了不下兩千年。”
“什麽!”
徐小樓大吃一驚。
“很奇怪嗎?或者,你是想說,這樣很殘忍嗎?”地藏王笑了笑。
……
這樣做,不殘忍嗎?
徐小樓的內心,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雖然不知道這些花朵的作用是什麽,但它們既然吸走了英靈們的靈魂力量,肯定是有著什麽目的。而這片花海,是忉利天的花海,這裏的一切,包括地麵的土壤,都是地藏王的私人物品。所以,英靈們的靈魂力量,最終去向,便是和眼前這位滿臉微笑的地藏王,分不開聯係。徐小樓心中很痛,他轉過頭,看向那一望無垠的花海,看到那一個個人類的英靈們平淡的麵容,感受到他們的靈魂一點一點被蠶食,這種感覺,真的讓他無比心痛。
“哦,心痛嗎?”
紅衣男子走下蓮花台,表情依然在微笑。
他緩緩說道:“是你體內的伏羲的靈魂起了作用吧。畢竟,伏羲乃是人皇,天地間所有的人類,都是他的子民。而在這裏,這群英靈們,就相當於他曾經的屬下,或者臣子,亦或者戰友。眼看著他們受苦,肯定會心疼。我說對嗎?”
徐小樓憤然轉過頭,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