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和尚與酒
“沒有？真的沒有？”
“沒有。”
徐小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看起來實在一些。
其實內心則是另外一種想法，——怎麽沒有？你剛才說，你是幾百年來，第一個踏入到第五境界的人類，是這幾百年來出現的第一個仙人。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白話？當老子站在你麵前是透明的？而且，不算上你，據我所知的還有一個人……
想到這，徐小樓突然眼睛睜大。
‘對啊！還有李玥玟！’
他內心呐喊，‘我怎麽能把李玥玟給忘了？’
……
……
遙遠的內蒙，雪山之上。
雷城自從上次鬧過事情以後，居民就全部撤離了。這座在雪山深處存在千年的城池，就彷如變成了一座空城……隻不過，城固然空，卻依舊還有不願離去的生命，或者人類，選擇留在這裏。
某間酒肆內，嘰嘰喳喳的鳥兒在酒窖門口盤旋，冷凜的空氣以及雪花，讓它們的鳴叫聲格外空曠。
吱呀……酒窖的柴門開了。
一個小光頭探了出來。
光頭，便是一個小和尚。
他先是朝外看了看，然後偷偷摸摸探出半邊身子，再次朝門外兩側探望。直至確認附近再無其他人影之時，才總算把整個身子露出來。
他雙手背在身後。
手中，則是拎著一個酒葫蘆。
“站住！李玄心！你又偷喝酒！”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聲，從酒肆隱秘的角落傳出。接著，便是一道高大的身影，驟然從角落跳了出來。
這人的身高，至少有兩米往上，渾身肌肉緊繃，看起來壯碩，甚至壯碩到有些可怕。
小和尚嚇了一跳，雙手一揮，酒葫蘆便飛回到酒窖之中，可當他看到來人的麵孔後，就立即苦起臉來，說道：“誇誇，你別嚇我啊，我還以為是我姐姐派的人呢。”
沒錯，壯碩漢子，正是當初徐小樓初來雪山雷城時，遇到的第一個人，名叫誇誇。
當初徐小樓被抓到雷城後，就被關在雷城禁地的井底中，在那裏結識了雷城城主雷和煦的老婆王蕊，而誇誇，便是王蕊的孩子。後來雷和煦被一朝悟佛的李玄心劈散肉身，雷城千年禁製大開，居民全部逃散雷城，但唯獨有一小部分人，選擇留下。
比如，一禪寺的眾位和尚。
比如，城主夫人王蕊以及她的孩子，誇誇。
“哈哈哈哈，你看你，你看你，看你被嚇的！”誇誇跑到小和尚麵前，拍手嘲笑道。
小和尚苦笑連連，一招手，剛才情急之下被他扔到酒窖內的葫蘆，便飛回了手掌中。
他對誇誇笑了笑，說道：“誇誇乖，去找你娘親玩吧，哥哥有事情要去忙。”
說完，誇誇的臉色剛變愁苦，小和尚的身影，便從他麵前消失。
……
……
走進一禪寺，小和尚的腳步輕盈，凡是路過的幾位高僧見了他之後，皆是停住腳步，雙手合十，朝他彎腰致禮。
小和尚也非常隨和，輕輕點頭，回禮。
之所以是點頭，而不是如同對方那般彎腰回禮，是因為，那樣於禮不合。
他是佛。
所有的和尚，都是他的弟子。
……
……
來到後院中，走至小柴房門口，小和尚輕輕推開門。
吱呀，柴門一如既往，發出令人聒噪的聲響。
門內的床褥上，盤膝坐著一位女子。
女子眉目清冷，身穿素衣如雪。
“姐姐。”
小和尚叫了一聲。
女子並未回答。
他在門口站了片刻，歎口氣，重新關上柴門。
轉過身，他朝寺院的後院走去。
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說道：“姐姐為了救我，把舍利子從身體內強行抽出，再搭配蘇青河給的那兩樣東西，才終於讓我能重見天日，但……但代價太大了！姐姐靈魂受創，每天，隻有短短半個小時的清醒時間，其它時候，都在沉睡狀態。”
走到後院，這裏有一座墳墓。
墓堆很小。
沒有墓碑。
在那小小的墓堆旁邊的雪地裏，插著一根禪杖。
李玄心走至墳墓前，直接盤膝坐於雪地中。
他一伸手，酒葫蘆便出現了。
扒開酒塞，把葫蘆傾斜。
淡黃酒液灑出，在墳墓前，劃了一條線。
李玄心雙手合十，說道：“師傅，喝好。”
……
……
太和殿。
王玄極笑著說道：“不管是你，還是你剛才所說的那位姑娘，你們的入仙，並不是真正的入仙……具體原因，我無法與你們解釋明白，等到日後若有機會，你們可以當麵詢問我派祖師爺，畢竟，若論仙人這方麵的知識，全天下，恐怕就要數他知道的最多。”
盤膝坐於草蒲團的王玄機，突然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
猩紅血液傾灑在狐妖身上，潔白的皮毛頓時被染紅，猶如雪地裏的髒汙般刺眼。
不明所以的狐妖戰戰栗栗抬起腦袋。
王玄機擦了擦嘴角，微笑搖頭說道：“那條老爬蟲的反應很快，這麽短的時間，就已經心生疑惑……剛才，他用神識想要朝咱們這裏查看。”
徐小樓臉色一變。
王玄機抬起手擺了擺，“放心，他暫時什麽都沒看到，我利用陣法，已經將太和殿隔絕。隻不過……”
徐小樓鬆了口氣，但隨著對方這三個字說出，他的心情再次緊張起來。
“隻不過，頂多十分鍾的時間，我就無法再維持這層結界……嗬嗬嗬，事實上，如果他此刻就調頭回來，我可能連三回合都接不下，要麽死於他之手，要麽因腎虛，無法容納陣法能量，被撐得爆體而亡……”
太和殿內，空氣靜悄悄的，仿佛要讓人窒息。
十分鍾……十分鍾的時間能幹啥？
逃跑？
恐怕他們剛逃出武當山的大門，就會被守株待兔的應龍給逮到，到時難逃一死。
繼續留在這裏？
等到應龍徹底回過神後，定然會調頭回來，以如今武當山掌門王玄機的狀態，若與應龍對上，結果依舊是一個‘死’字。
所以，兩個選擇的區別，隻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徐小樓很不舒服。
他在相對狹小的空間內，來回踱步，幾十秒後，抬起頭說道：“掌門，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