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阿達
之所以此時會念叨徐小樓,自然是因為徐小樓先前曾說過有辦法解決洛洛身上的詛咒。
這個時候,青鋒仙子突然說道:“我不太明白你在焦急什麽,你看啊,再過不了幾天,你這酒館的守館人就該回來了,那位劍神級別的人物坐鎮在酒館,就算沒有了劍元天罡陣,我想以姐姐你的手段,還不是把他哄得團團轉?讓他一輩子待在酒館幫你,可比那隻有三次開啟機會的劍元天罡陣要靠譜的許多。”
洛洛苦笑一聲。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先不提那李砡的風流性子,這世間有哪位女子能把他拴在身邊一輩子?說得輕巧。最重要的是,洛洛感到最近內心非常不安。總覺得酒館將要有大事發生,就在近期內。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看向天空。
邊疆外界的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隔著一層黃沙,在這何等艱苦惡劣的環境下,生長出來的人,都是吃過苦頭的人。一個人吃盡了苦,自然就對於任何機會都看得非常重。同時,也非常會瞅準機會。前些天酒館後院發生的事情雖說消息被封閉,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些小道的猜測蜚語已經流落出去。那些個部落如果有異心的話,恐怕已經在謀劃一些針對於酒館的計劃了。
想到這些,洛洛嘴角的苦澀更濃。她雖說坐在這裏喝茶賞景聽小曲兒,但更多的則是在自我消遣,沒辦法,她不能改變什麽,隻能試圖通過這些來讓自己心情安靜一些。
她仰頭,對著天空輕輕歎了口氣。
……
滿是黃沙飛舞的天空,此時也有另外一個人在望著發呆。
蒼狼部落。
呂清塘站在蓬帳外,抬頭望著黃天。
他的身軀不算高大,臉上因為帶著麵具的緣故,使得旁人看不見麵具下的表情。
這張麵具已經戴了有幾百年了,很多人猜測這位蒼狼部落的首領到底長著一張什麽樣的臉麵,是蒼鬆老叟,還是麵容猙獰的壯漢,甚至還有人大膽猜測這呂清塘因為生著一張極其醜陋的麵容,而不敢輕易示人。當然,傳出這個謠言的那人,在第二天早上就被蒼狼部落的手下困到一顆老樹上,挑斷手筋腳筋,廢其修為,招引來一群邊疆獨有的饕餮凶獸,活生生啃食到隻剩幾根骨頭。
他歎了口氣。
邊疆人隻知他名叫呂清塘,但卻沒有人知曉他另一個名字。
阿達。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寓意的音節。
但放在魔族的語言中,便是希望的意思。
他是一位魔人。
當然,魔人隻是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的叫法。
他更喜歡自稱九黎族人。
千年前,酒館那道封印鬆動,內界的九黎族人察覺到立即組織人員,開始向封印瘋狂進攻。
那一次幾乎整個九黎族全員出動。
自從遠古時代封神大戰以後,整個九黎族便被驅趕到邊疆的內界,經曆過無數歲月過去,加上內界裏麵那些所謂正道人士的不停斬殺,九黎族所剩下的族人,不過千人。但僅僅就是這千人,已經能與整個內界的修行者進行對抗,他們每一位,都是神通懼人的存在,最差都是第四境界巔峰起步。
故而千年前那次封印鬆動,整個九黎族人全員出動,當真可算是一股驚天動地的強大勢力。當時,呂清塘便隻是其中一個小嘍嘍,很幸運的,他殺了出來,但一轉頭,看到自己身後的族人們全被阻攔在內,有無數道威力駭人的光芒從內界各處衝天而起,刹那間就衝到封印處。
那些光芒,每一道,都代表著一位第五境界的大修士,而且,都是他們九黎族的死對頭,都是所謂的正道人士。
其中有一位身穿太極道袍的老人瞬間站到封印口,揮一揮拂塵,便有無數顆黃豆散落在地麵,黃豆落地,頃刻變幻成身披鎧甲手持金劍的兵將。
呂清塘知道,這便是所謂的撒豆成兵了。
那位老道士,據說姓張,在內界修士中的名聲極高,被尊稱為張真人,據說其修煉不過幾百年,但驚才豔豔,向來是酋長大人的心頭之患。
見到這張真人,所有的族人都慌張了,但見到其站在封印出入口前,攔住阻攔他們無數年來的希望,又開始憤怒咆哮起來。
九黎族被封印在此,他們渴望自由,渴望出去,每天做夢都在懷念外麵那遼闊的土地,想念那片曾在他們腳下顫栗的土地,這個夢,他們做了無數年。當然不會因為一個張真人的出現,就把這個夢想忘卻。
故而,他們向前衝殺,與那些手持金劍的兵將對峙。
然而,來的,不是隻有張真人。
一柄飛刀破空而來,直接斬殺了一位族人。
一根打神鞭,從天空落下,將九黎族一位實力相當於修行者第五境界的小酋長抽翻……
地麵塌陷,一個紫金缽從地麵出現,刹那間流籠罩了上百位九黎族人……
一位人類後起之秀憑借雙拳,衝進人群……
……
當時的戰況太慘烈了。
呂清塘隻記得,當時有一位非常要好的夥伴,被一柄長刀砍到脖子上。
他堅實的皮膚把那長刀深深卡住。
他轉過頭看向封印外的自己,嘴巴張張合合。
這個畫麵,在後來的千年歲月中,無數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那個夥伴說的是,‘快跑,快跑……’
那時候,封印外麵也有修士在守候,但也許是人類強大的修士都進入內界參戰了,外界口站著的,大多都是第四境界的修士,九黎族因為天賦異稟,憑借強大的實力以及堅硬的皮膚防禦,呂清塘衝出了重圍。隻不過在衝出去的時候,他的臉被一柄劍刺中,從下而上,幾乎要把他這張臉給劈成兩瓣。
他忍著劇痛,沒有選擇逃出邊疆外界,因為他知道在邊疆外界的出口,有五位勢力非常恐怖的老頭兒守在那裏,去了隻是自投羅網。
於是,他鑽到的地底下。
當時封印口的大戰把所有修士都吸引過去,人們更關乎那邊的戰局,自然來追擊這個小嘍嘍的人手,就有限了許多。
在鑽進地底前,呂清塘,哦,應該說是阿達拚了命,把那些隻有一位第四境高手以及七八名第三境修士的隊伍殺到一個不剩。
故而等到封印口大戰結束,封印口重新穩定後,人們回過頭來,要找那個漏網之魚,卻發現搜遍全邊疆外界,都沒有找到對方的身影。
甚至還去外界出口那裏詢問五位老人,同樣沒有得到答案。
阿達在地麵隱藏幾年,知道這樣再藏下去,什麽也做不了,盡管他九黎族人的壽命幾乎無限,但這樣躲著,每每閉上眼睛想到那位曾經的同伴慘死模樣,就留下濁淚。
於是,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麽。
悄悄回到地麵,經過長時間的偵查,他的目標,瞄準了一位修行者女人。
在那女人有一次獨自出行的時候,將其抓到地下。
阿達在地下深層挖出了一大片空間,當做棲息地。
他把那人類女子帶回來後,立即與之交pei,十個月後,產下一子。
九黎族人向來高傲,讓他們與人類女子交pei,這事情要是發生在內界,是足以把他們丟進煉獄遭受永世折磨的罪行。但現在他沒辦法了,他隻能這麽做,因為他要走出地底,隻有走到地麵上,他才能想辦法去做點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他一揮手,把那人類女子打成肉泥,死到不能再死。
他抱著自己的孩子,細心地將其養大成人。
九黎族人從幼年成長至成年,隻需要十年左右的時間,體型就高大到駭人的地步。
那一天,他找來一柄劍,把兒子用神通禁錮住,從下而上,刺了上去。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把兒子的屍體扔到地麵。
那些年裏,他時常會在地底偷聽那些人類交談,知道那些年來,內界再沒有修行者出來。
故而他相信,這整個邊疆外界,除卻守在外界門口那五位老人之外,沒人能真正分得清他們口中的魔族是否青年壯年。而據他所知,那五位老人千百年來從未踏足過邊疆外界……這是一個非常周密的計劃,為了這個計劃,他在無數個夜晚,經常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到人類所在的地底下,去偷聽這些情報。
……
於是,那些人類自然而然就認為,他拋出的那個屍體,自然就是當年跳出內界的那個魔族的屍體。
他們圍著那個屍體歡呼雀躍,就像是打贏了一場戰鬥。
躲在地底的阿達,眼神沉靜。
然後,他花了上百年的時間,用一種隻有魔族才能修煉的功法,把自己身體內的九黎族特有氣息掩蓋住,改變了身材。
百年以後,邊疆外界出現一位名為呂清塘的修士。
呂清塘永遠都戴著一張麵具。
因為他臉上有一道劍傷。
那劍傷是被修行者重創,無法用功法掩蓋。
故而,他永遠用麵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