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兩隻狐狸
蘇青河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他知道靳廣印是被肖雲所救。
甚至在來之前，他已經安排手下的情報組織，到麵前這位老爺子的家宅中秘密走了一趟，甚至還動用手中的權利，把當天案發沿路的攝像頭都調取出來了，但最終得出的結果一致，什麽都沒發現。
這就引起了蘇青河的好奇心。
在饒州，在他蘇青河的地盤上，竟然會有他找不到的人？整個饒州市大街小巷別說那布下的耳目，就連和天網直接傳輸的攝像頭，他蘇青河想要調取也是易如反掌，故而饒州每天發生的事情，哪怕是誰家丟了隻小貓小狗，到了他蘇青河這裏，一句話的功夫，一支煙的時間，就能調查的門清。但這一個大活人卻能在他的地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經過重新篩查，蘇青河改變了調查目標，開始調查當天從那條縣道經過的車輛，這樣換個思路來思考問題的方式，立即就鎖定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當天從縣道經過的一共有三百多輛汽車以及一百六十多個行人。除去時間因素，重新篩查出四十三輛汽車和不到二十個路人。這樣一來，就簡單了許多。行人一個一個去調查，汽車的車型和車牌號全部從天網中去調取信息。最後，得到一個令他有些意外的結果。
有一輛越野汽車，歸屬於饒州市中醫藥協會。
而當天，這個協會的會長大人，肖雲，曾親自乘坐這輛越野車，前去天雲市參加一場小型會議。而根據時間點，當時肖雲路過那個路段時，正是發生戰鬥後的二十分鍾內。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明了許多。
當時那三位修行者選擇的戰鬥地點，特意選擇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故而當時肖雲路過那裏時都做了什麽，就無法通過攝像得知。但可以看出來，當時肖雲的車輛在那裏停留了大約十分鍾後，原路折回，非但沒有去繞回高速路去天雲，反而折回到饒州市中醫藥協會。直接開進了停車場。那裏也是有攝像頭的，隻不過中醫藥協會是肖雲的地盤，事後毀掉錄像隻是一句話的事。
於是，已經猜到大概的蘇青河，隻好來找肖雲。
“小蘇啊，你說了這麽多，但我真的一句都沒聽懂，那靳廣印真的不在我這，你如果再問下去，我可要生氣了。”肖雲當真擺出了一副生氣模樣。
蘇青河笑了笑，說道：“老師，你這是準備為難我了？”
“這話說得，不是一直都是你在為難老師嗎？”
老人重新點燃一支煙，表情隨意。
雙方的話語你來我往，像極了在在某種非常重要的會議上正在辯論某件事情的對峙敵手。
以前仁濟堂中的李青山就曾說過，這位二師兄一輩子喜歡鑽營廟堂營狗，故而在油滑程度上，比許多廟堂所謂後起之秀更要透徹，他就像一條老狐狸，油滑而不失沉穩。而在他對麵站著的，同樣一條小狐狸。
蘇青河背著雙手，眼神從這老人的身上離開，瞥向那張報紙，看了片刻，然後緩緩移動，瞥向老人身後的窗戶，沿著窗戶看向窗簾，看向旁邊的書櫃，看向角落中的衣架。
最後，目光停滯在衣架旁的一個房門上。
這是一間擁有小套間的辦公室。
那個小木門，裏麵是肖雲平常午休的地方。
蘇青河曾進去過。
他記得，裏麵有一張小床，有一台液晶電視。
瞧見蘇青河的目光看向那扇木門，肖雲笑問道：“想要進去看看嗎？”
蘇青河很自然地點點頭，笑道：“嗯，想看。”
“那就去看吧。”肖雲隨意揮了揮手。
……
來到木門前，蘇青河輕輕擰動門上的把手，哢擦一聲，門開了。
打開，他朝裏麵看了一眼。
小床擺放在角落。
液晶電視掛在牆上。
和以前一樣，這兩樣東西，各自擺放在它們應有的位置。
蘇青河皺眉沉吟片刻，關上門。
手停留在把手上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麽，片刻後，當他回過頭時，已經恢複成微笑模樣。
“看到啥了？”肖雲沒好氣問道。
蘇青河搖了搖頭，笑道：“打擾老師了，這次來的匆忙，沒帶什麽東西。”
他走到辦公桌前，伸出手，伸到辦公桌的邊緣下麵，輕輕拍了拍，說道：“老師，這張桌子都老成這樣了，下次來我給你換一張吧？”
肖雲眯著眼睛說道：“不用了，這張桌子陪老師十幾年，不舍得換啦。”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真的忙得不可開交。”
蘇青河很是苦惱地揉了揉眉心，說完，當真就扭頭離去了。
……
砰。
門被關上。
屋內隻剩下老者一人。
過了大概幾分鍾的時間，肖雲從椅子坐起身，輕手輕腳走到桌子對麵，就走到剛才蘇青河伸手拍過的地方，蹲下身，朝桌沿下那個位置看去。
什麽都沒有。
老人皺起眉，心中念叨，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直起腰，他咳嗽一聲，說道：“你可以出來了。”
……
那間小臥室內，那張小床，突然吱呀一聲，床板輕輕掀開，一位麵色蒼白的男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此人正是靳廣印。
他非常虛弱，臉色蒼白，僅僅隻是從床板裏站起身的這個動作，就好似花費他全身的力氣。
終於，在地麵站穩，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要暈倒。
靳廣印咬了咬牙，抑製住腦中的昏厥感，繼而瞪大眼睛，朝門口而去。
他輕輕推開門。
吱呀一聲。
門開了。
伴隨著的，還有一道普通人聽不見的聲響，從門把上傳來。
靳廣印不是普通人。
所以，他聽到了這個聲音。
所以，他眼睛瞪得更大，暗道一聲，糟糕！
……
同一時間，已經坐上奧迪A8主駕駛的蘇青河，嘴角扯起。
……
肖雲的辦公室內。
“怎麽了？”
“我們中計了。”
“什麽意思？”
“剛才蘇青河在這門把手上留下了一道印記，普通人觸碰到，不會有什麽事，但若是修行者觸碰到，那印記就會破裂，就會把這個訊息傳到他那裏……”
“什麽訊息？”
靳廣印苦笑一聲，說道：“傳達回去的訊息很簡單……這裏有修行者！
肖雲愣了下，明白過來。
這間辦公室裏有修行者，那不用說，自然就是靳廣印。
肖雲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甚至特意在蘇青河離開的時候，蹲下身查看對方曾觸碰過的桌沿，但現在回想起來，結合現在所聽到的……那桌沿，不正是蘇青河放出的一個煙霧彈？桌沿不是重點，那個門把手才是。
“你不用著急，讓我想想……這事兒，唉，蘇青河什麽時候成為修行者了？真是怪事！”
肖雲迅速冷靜下來，想了片刻，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外衣，一個假發，扔到靳廣印身上，催促其先穿上。然後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個小型的投影儀。
他一邊忙活這些，一邊說道：“暫時來說，他應該還不願意和我徹底翻臉，而且他應該也不願意在我這裏把事情鬧大……我這中醫藥協會是全國性的社會組織，牽一發而動全身，在我這裏鬧事，就相當於捅了一個馬蜂窩，他蘇氏家族雖說現在如日中天，但想來也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