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舍一人，救一城
佛tuo舍利進入火爐之後，火苗劇烈搖曳，仿佛受到了某種催化，越演越烈。
城主府內的眾人臉色各異。
關於這位老方丈的來曆，這群本族之人，都從那本雷城的曆史冊中了解過大概，說是當年城主大人，也就是他們的老祖宗在一禪寺的眾多和尚中進行篩選，然後找出了當時最是聰明伶俐的小沙彌，進行培養，把當年一禪寺首任方丈所參悟的佛jing以及修煉方法全部拿出來，悉心教導，這位小沙彌不負老祖宗期望，青出於藍，僅用了幾十年時間，就成就了佛法，在近一段時間，更是修出了佛tuo舍利。
曆史冊上是如此書寫的，但知曉當年內情的人，卻是揣測到老祖宗的心意，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做準備，讓這位已經活了三百六十年的老方丈成為自己煉藥的材料，就如同當年的首任方丈一般，下場淒慘，老祖宗用心深遠，心思可誅。
他們還知道，城主大人的身體上次被那位名叫徐戰風的年輕人打傷之後，一天不如一天，許多年，一直躲在一個地方苟延殘喘，企圖延續壽命，甚至命令城門守衛到山下世界再次遍訪名醫，找來了許多醫生，其中有一對夫婦，名叫李子墨和劉稚鶯。話說起來，這兩位中醫的本領也真是高超，好像也出自那個藥神門，被綁來之後，老祖宗算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以禮相待，這兩人好似不知當初這裏發生的事情，悉心治療，花了半年時間，把城主的身體調養至穩定，本欲離開，老祖宗用了各種理由和借口，才把那夫婦留了下來，在這裏待了三年，他們在這裏生了一個孩子，取名李玄心……
沒錯，就是一禪寺那個天天隻會砍柴燒菜的小和尚。
城內平民百姓不知其真正身份，但在場的眾人都是雷姓子弟，都是老祖宗的身邊人，自然是知曉這個秘辛的。
老方丈也知道。
老方丈覺遠甚至還認為那個傻乎乎的小和尚將來能繼承其衣缽。
但這些都無所謂了，就算那小和尚真的是個天才，將來不也是要被老祖宗拿來煉藥？
他們都是在當年留在選擇留在城裏的人，沒有跟隨雷傲天而去。倒不是說他們被蒙進鼓裏，事實上，他們都知道當初是怎麽回事，留在雷城的原因，一方麵是不願意拿自身生命去冒險，去反抗雷和煦，畢竟麵對抗這位活了幾百年的老城主，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們更沒有想到，當年的雷傲天竟然會反抗成功，竟然真的打敗了城主。另一方麵，則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能留在城裏享清福，能在雷傲天的福萌下瀟瀟灑灑的活著，其實也挺不錯的。
更何況，自從上次雷傲天事件以後，城主直接放話，自己的子民，以後的安全方麵將會是整個雷城的重中之重，眾人從這句話裏推測出，城主大人老祖宗應該是經曆這次時間，變相地被警告了，不敢再做出以往那食用子孫的狠毒事。
果然，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雷城除卻那些什麽都不知道的居民們會偶爾失蹤以外，雷姓子民，再無出現意外的情況，都活得好好的。
前些天的時候，城主大人突然呼喚自己的子孫說開一場家族內部緊急會議，把自己近來的這些計劃全部道出，眾人心中大喜，老祖宗終於要對自己坦誠相待，總是籠罩在頭頂的烏雲瞬間散開，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保障，晚上睡覺也再也不用枕頭下麵放一把刀了。所以，和尚的死，當真是解決了他們的心頭大患。因為隻要這位老方丈的舍利子入藥，老祖宗至少能再活五百年，無需拿他們的身體再去投爐，至於五百年後……誰去管？死道友不死貧道，老子隻要自己不死，哪怕是以後子孫被老祖宗活剝了蘸醬油吃，關我何事？
老和尚終於闔上了眼睛。
站在火爐前方的老祖宗哈哈長笑，笑聲好不快哉。
……
一禪寺內。
藏經閣門口有一群烏鴉盤旋，守衛藏經閣的幾位武僧盤坐原地，其中一位睜開眼，看向城主府的方向，表情悲憫，心髒猶如絞痛，烏鴉的叫聲難聽刺耳，象征著死亡。
藏經閣內，小和尚玄心手捧一本《金剛經》，看似神遊萬裏，實則神息一直停留在雷城，一直關注著這座城池內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小和尚隨手扔掉佛jing，用手揉了揉肉眉心，仿佛有無限的煩躁之意。藏經閣裏記載有雷城的往事，所以他可以在這裏看到很多東西，當年城主大人雷和煦與一禪寺首任方丈進行大戰，雖說是險勝，但卻也讓那位老禪師重傷不治。而後，與雷傲天進行生死戰，因為身中劇毒的原因，稍遜半籌，隨後，在全盛狀態又和那位名叫徐戰風的神秘年輕人交戰，又輸。幾次交戰的成績，看似修為平平，沒有什麽顯人的成績。然而這座雷城都是唯他所建，活了上千年，一直穩步上升，又豈是三言兩語，或者幾場戰鬥就可以概括他的真實水平？
覺遠禪師曾與他說過，雷和煦這些年潛心修煉，老而彌堅，所謂千年王八萬年鱉，這隻老鱉頭的修為早已通神，世間罕見敵手，當然，關於老鱉頭這個說法，是小和尚自己杜撰的，覺遠禪師可罵不出這等具有侮辱性的詞匯。
也就是說，今天老方丈自願赴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身實力不夠，即便是已經修出佛陀舍利，但那又如何？一禪寺的首任方丈，在幾百年前修出舍利子，最後還不是徒做嫁衣？
小和尚想起那天在雪地裏的對話。
“師傅，為何不試試呢？我們當和尚的有義務斬妖除魔，你這又沒和他打過，就自認為技不如人，乖乖把人頭送上去，按照你這樣的做法，這天底下的魔頭猖獗，你也要擔一些責任。”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