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突襲

  這塊石碑上麵寫著，‘徐景山之墓。’


  ……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與雪山之下、草原河畔旁那個小石碑，一樣的五個字。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徐小樓不知道。


  徐小樓隻覺得心髒絞痛，一股熱流似乎要湧出喉嚨。


  在這一刻，年輕男子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曾懷疑過，他的爺爺沒死，興許是有什麽奇遇，興許吃過必死丸之後，被什麽神秘高人所搭救。


  他甚至僥幸的以為，爺爺根本沒有吃必死丸，也許是個黑人尼奧看錯了，也許草原之上的那個墳墓，隻是一個假象。


  然而，在他看到麵前這個墓碑之後，之前的幻想，在一瞬間全部被擊碎。


  他神情木然，繞到雪堆旁邊，伸出手，一點一點挖開積雪，露出雪堆下麵冰凍的土壤。


  雪原刮起了大風。


  不遠處的樹林簌簌落下冰雪。


  他越挖越快。


  最後，他竟是爆吼一聲，雙手用盡全力，拍在地麵上。


  他動用了全身的內力。


  土壤仿佛被炸開。


  被凍在一塊的土壤四濺飛出。


  一麵黑色的、四四方方的棺材，顯露出來。


  徐小樓顫抖著雙手，用力搬開棺蓋。


  裏麵靜靜躺著的那位老人，正是爺爺徐景山。


  徐小樓呆滯的看著那張臉龐，在冰冷的空氣中，心髒如同被冰錐鑿擊。


  他想到了什麽，抹了把眼淚，當手背離開雙眼，眸子底處，仿佛冒出火焰。


  他準備轉過頭，想要尋少女的身影。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連串咯咯笑聲。


  緊接著，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傳來，像是被什麽東西撕咬一般，他快速伸出手，摸到一隻長條形狀的生命體，拿到眼前，頓時，心中驚懼交加。


  “嗬嗬嗬嗬。”


  少女的笑聲傳來。


  “剛才我進那座木屋，發現桌子上的藥瓶當中，竟然有青蛇毒涎，這可是好東西啊，尋常人中了此毒之後，不出三分鍾，就會毒發身亡。”


  少女笑眼如桃花，伸手招了招。


  徐小樓手中的東西立即竄出，脫離他的手心。


  他這才完全看清楚，那是一條模樣怪異的小青蛇，通體青色，三角頭，嘴巴張地極大，甚至隱約能看到兩顆毒牙。


  青蛇竄回少女的肩頭，靜靜的趴在那裏，吐著蛇信。


  少女笑道：“這條青蛇是我師父的本命蠱，當時我們兩個被雷家抓住時，他把本命蠱交付於我，一直藏在我的身體內，幾天了，終於派上了用場。”


  徐小樓驚怒交加，他明顯感覺到，青蛇的毒液迅速侵占大腦，一股強烈的昏厥感傳來，呼吸不暢。


  急忙掏出銀針，封住穴道，防止毒液繼續侵襲。


  少女繼續說道：“這條小青蛇的毒性，本就巨大，剛才我偷偷喂它毒涎，疊加起來，哪怕你修煉過醫典，也絕對撐不了多久。”


  少女伸手逗了逗青蛇，笑道：“本來沒想過要對你怎樣，想著在這段時間裏，我們應該互相扶持，至少在離開這裏之前，我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但好死不死的，你爺爺的屍體竟然會出現在這裏，我猜想，你現在一定想弄死我，替你爺爺報仇，對吧？那我就隻好先下手為強，不好意思啦，我也隻是想要活下去。”


  少女笑了笑，揮了揮手，當作告別。


  ……


  雪原靜悄悄的。


  有大風吹起，少女離去的足跡，很快被掩蓋。


  淩厲的寒風吹在臉上，會使人清醒一些。


  徐小樓閉上眼睛，寒風撲麵而來，冰冷刺骨的寒意刺痛皮膚，然而，他卻是覺得大腦越來越沉重，盡管已經動用銀針封住穴道，但就如同少女所講，這毒性太強大了……南疆養蠱之人，精通之人，都會有本命蠱，少女的師傅駱江河乃是用蠱高手，精心鑽研一輩子，他的本命蠱，本就世間超絕，就算是不用那什麽青蛇毒涎，單單憑那條小蛇自身的毒性，就足以讓徐小樓感到棘手。


  如今雙雙疊加，即便是徐小樓的內力已經突破第三層，麵對這劇毒，依然感到束手無策，以及絕望……


  漸漸的，他感到渾身僵硬，喉嚨處似乎有一股甘甜在翻湧。


  睜開眼，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灰蒙蒙的。


  他苦笑一聲，心想，‘難道我就要死在這裏了？’


  經曆了諸多苦難，徐小樓的心性早就變得堅韌無比，可是此刻一想到死亡，卻仍是禁不住內心害怕到了極點。


  劇烈的昏厥感襲來，為了遏製住這股讓他心神不定的恍惚感，他眉頭緊皺，動用全身內力聚集於頭頂，以保證大腦能暫時保持清醒。


  但也隻是暫時的，這毒性霸道無比，甚至仿如有生命一般，滲透進入大腦之後，意識到有內力阻隔，便掉頭朝全身蔓延而去，才隻是過去十幾秒鍾的時間，就遍布全身了。


  徐小樓的皮膚變得暗黃，如同紙張，他的麵色如土，眉間縈繞著死氣。


  他有許多放不下的人，或者東西。


  他不想死。


  任雅閣和韓夢雪還留在那間小木屋中，等待著他的歸去。


  遙遠的饒州市，洧水村中，沈瀟瀟也在等待著他的歸去。


  他的爺爺徐景山死了，大仇未報。


  他的萬重樓公司，才剛剛有了起色，未來還要發展上市，他還要帶領整個洧水村的村民走向富康。


  這些事情，這些想法，在徐小樓的腦海中如走馬觀花一般匆匆閃過，越想，就越覺得不能死，他今年才多大？就這麽死了，留下一大堆遺憾在世間，不說別的，到了底下，見到已經死去的爺爺，恐怕又要拿掃帚一邊打，一邊罵著沒出息的娃子。


  然而毒性蔓延到速度越來越快，他所能調動的內力，也越來越少，大腦不受控製的亂想，身體機能逐漸衰敗，內力紊亂，在體內橫衝直撞。


  他的鼻子流出鮮紅的血液，繼而，眼睛內也冒出鮮血。


  徐小樓咳嗽一聲，地麵的積雪被染紅。


  他艱難的扭過頭，看向身旁的墓碑。


  上邊‘徐景山之墓’五個大字，變得格外刺眼。


  繼而，他又看向身旁的棺材。


  看到裏麵靜靜躺著的徐景山，


  一時間，他心中百感交集。


  誰能想到，這是內蒙之行，任務沒有完成，最後，竟然是把命都交在這裏？


  想到任務，他就想到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


  靳廣印和李玥玟。


  這兩個人，如今都是下落不明。


  前者應該是被雷氏家族所控製，至於後者，她在哪裏？


  風雪驟起。


  徐小樓努力睜大眼睛，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他想最後再看看這個世界。


  眼前仿佛被蒙上一層紅紗。


  那是眼底不停淌血，導致的緣故。


  突然，他好似看到兩道模糊的人影走來。


  徐小樓掙紮起身，然而卻因為身體條件不允許，直接摔倒在地。


  在清醒的最後時刻，他艱難地伸出右手，伸向那兩個人影的方向。


  他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