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它來了
老人的右手高高抬起。
繼而落下。
銀針直接紮入腦後。
老人雙手在地麵一撐,直接翻身而起。
站直腰,高大的身軀傳出哢哢的響聲。
一聲痛苦中、夾雜著暢快的嚎叫聲,從老人的嘴裏發出。
頃刻間,仿佛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大廳內肆意衝撞。
蟲子如雨落,啪啪啪掉落在地麵。
小院子裏的獸群停止騷亂,停滯在原地,蹄子在地麵踩動,身子卻是在輕輕顫抖。
這道聲音太過於嘹亮。
以至於在空氣中盤旋的蟲子被震死了一部分。
以至於院子裏的牛馬群,霎時間被震-懾住了。
天空之上的雲層微波搖蕩,浩浩數千裏的天空盡是蔚藍。
除卻那座雪山。
覆蓋在半山腰的雪層猶如數不盡的白絮。
山下,是一片樹林。
就在這時,有一隻雄鷹,從樹林內展翅而起,飛快朝小鎮而來。
它的口中叼著一把木尺。
它的爪子上,有一個灰色的小錦囊。
……
院子裏。
中堂的客廳裏。
這一刻,徐景山蒼老的麵容似乎變得不再蒼老。
身軀消瘦,但卻異常高大。
他伸出手,食指與中指並攏,似乎是伸出了一柄劍。
‘徐景山’這個名字,在這個天下似乎沒有什麽名氣。
但是,有限的一些人,比如,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駱江河就知道,這個名字,在某個地方,可以用如雷貫耳這四個字來形容,半點不為過。
這個名字,代表的不隻是無上醫術,其中,更代表著強大。
所以,瞧見對方竟然從奄奄一息的狀態,突然變得精神煥發,駱江河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連忙鬆開手中的靳廣印,拉著少女朝院子裏狂奔。
之前以無心算有心,設置陷阱,計劃周密,然後依托雪山之上野獸的幫助,才堪堪抓住了對方。
此時對方明顯傷勢痊愈,正麵對戰的話,他駱江河自認不是對手,慌忙拉開距離。
來到院子裏,站在獸群之中,他稍稍有了些底氣。
一揮手,身邊的飛蟲朝那幾個站在院子、被獸群逼至角落的人們衝去。
眨眼間這些人就被蟲子大軍給淹沒。
幾聲慘叫過後,便沒有了生息。
蟲子飛回。
幾具渾身遍布鮮血,肉質潰爛的屍體,堆在角落。
一條黑色皮膚的手臂,被壓在屍體下麵。
……
站在獸群中,站在飛蟲的縈繞下,駱江河心中有了底氣,大聲衝廳內說道:“徐景山!你這是在尋死!”
身為藥神門弟子,都學過一個禁忌之術。
那就是利用銀針刺激腦後的某個穴道,將渾身潛力逼出來,短時間內,身體潛能提升到頂點,內力可以增加幾倍以上。
當初在天雲市,徐小樓為了救傷重垂死的沈瀟瀟,曾用過這個針法。
然而這個針法的代價太大了。
短時間的爆發過後,將會陷入很長時間的虛弱期。
虛弱到連一個普通人都遠遠不如。
徐小樓用過,代價是差點死掉。
此時徐景山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從傷重的狀態恢複過來,用的,同樣是這個辦法。
作為徐小樓的爺爺,徐小樓所有的東西,包括醫術知識,包括《醫典》修煉,都是他親手教的。
所以,他對於這個針法的運用程度,自然要比徐小樓更為熟稔,更為精通。
徐景山哈哈大笑。
笑聲如平地焦雷,震耳欲聾。
院子裏的獸群紛紛踉蹌起來,欲似要摔倒。
緊接著,一道身影出現在院子裏。
徐景山那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前,他扛著中毒後、麵色慘白的靳廣印,雙腳在地麵一蹬,竟是平地而起七八米之高,落在屋頂。
麵對腳下的獸群,徐景山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大笑道:“老四,幾十年過去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駱江河抬頭,眼神陰鷙,說道:“隻要能殺了你,何來不入流之說。”
徐景山把肩上的男人卸在地上,笑道:“哦?那你還站在那裏作什麽?想要老夫的命,大可上來。”
駱江河眼睛微眯,鷹鉤鼻輕輕動了兩下,陰森森地說道:“你可以下來試試。”
這兩位年齡加起來超過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在這一刻,竟然像兩個孩童般,玩起‘你上來,你下來’的賴皮橋段。
站在一匹駿馬背上的少女,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雙手負於身後的徐景山突然輕聲歎了口氣,“南疆蠱術,西域馭獸,這麽多年過去了,怎的還是這兩樣?當年師傅教導我們,藥神門弟子當走正道,你卻偏反其道而行,不怪當年師弟們最看不起你,換做是誰,都不願與一個渾身藏著毒蟲的怪物待在一起。”
駱江河桀桀笑道:“什麽是正道?你學醫術,你學《醫典》,你治病救人,這些就是正道了?什麽狗屁道理!當年我就最看不慣你們個個滿嘴仁義道德,可背地裏呢?卻是另外一副模樣。老/二追逐權勢,鑽營廟堂蠅苟。老三他四處沾花惹草,研製出來的藥少了?也就老五還好一點,不過,他兒子和女兒卻不是什麽好東西,在外麵惹出天大的麻煩,一輩子都回不了家,最後被人弄死在……嗬嗬嗬,總之,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來看不起我?”
屋頂上,有飛蟲在天空盤旋。
但是當這些飛蟲想要靠近徐景山的身體時,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玻璃阻攔住,或者說,準確點,應該是類似於電網的東西給格擋在外麵。
那些飛蟲隻要一靠近徐景山的半米位置,就立即像被電流所擊打,從空中掉落,變成一個個屍體落在地麵。
徐景山覺得渾身逐漸冰冷僵硬,雙腳已經變得有些麻木。
他暫時用銀針逼出潛能,但是因為身體嚴重受創,這才過去幾分鍾不到,被逼出的磅礴內力就隱隱有消散的跡象。
院子裏的駱江河眼睛微眯。
之所以跟徐景山說了這麽多話,一方麵是感慨而發,另一方麵,則是在拖延時間。
他知道對方爆發出的力量是暫時的。
果然,駱江河看到屋頂老人的身形似乎微微搖晃了一下,心中暗喜。
這時候,徐景山豪邁笑了起來,“說一千道一萬,不論當初是誰對誰錯,如今再提,都已經晚了。”
徐景山抬起右手,舉向天,似乎是在迎接什麽。
他笑道:“老四,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把尺子。”
“現在,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