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漫長的雨夜(十九)
雖然嘴上答應了王二,但躺在床上的王大公子,卻絲毫沒有起床的打算。
他左手端著高腳杯,杯子中猩紅色的葡萄酒液在燈光下仿佛晶瑩發亮。
右手中拿著電話。
他盯著手機屏幕,沉默了好長時間。
懷中的兩個女人在撒嬌呻_吟,滾燙的身軀卻是捂不熱他逐漸涼下來的心情。
他此時腦中一團霧水。
這是什麽情況?
按照之前計劃好的,應該不會有什麽紕漏。
刺殺成功之後,隻需要按照他規定好的路線,絕對能夠逃之夭夭。
怎麽半路就殺出來一個程咬金?不,是五個。
這五個人是什麽來頭?
坐在床上的王瑟,越想越不明白,他突然煩躁的推開懷中女人,指著房門處,吐出一個字,“滾!”
兩位嬌小可愛的女子,頓時嚇的臉麵失色,連忙爬起身,隨便撿起地上的一條浴巾,裹著身子就朝門外跑去。
這間臥室的門口,還站著一個人。
正是那位被叫做‘小田’的年輕人。
……
“少爺,我們不打算去救他嗎?”小田看了看那兩個女人慌忙離去的背影,隨即轉過頭,對床上的男人問道。
“不能去,這次的計劃很明顯被人知道了,如果此時去了,那就等同於自投羅網。”
王瑟那張陰柔的臉此時變得特別難看,他好似想到了什麽,兩條俊美的眉毛擰在一起,輕聲自語道:“但又不能不去……如果那個王二被抓住,猴急跳牆了,把咱們再吐出去,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他皺眉想了很久,終於從圓床上走了下來,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點燃,坐在床沿的邊上,有些垂頭喪氣,“媽的,絕對是被人算計了。”
過了片刻,他抬頭,眼神變得堅毅,“傳我的命令,不惜一切幹掉王二。”
這句話他說的斬釘截鐵。
然而門口的年輕人,卻是突然輕聲反問道:“為什麽呀?”
王瑟的眼神驟然變冷。
在王氏家族中,他王瑟的命令,鮮有人敢在他麵前說一個‘不’字,更別提如此時這般,竟然有人對他的命令產生疑問。
……
門口的年輕人,姓田,名易。
能夠當王家大公子的隨從都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就像這位田易,今年二十六歲,擅長搏擊和擒拿手,功夫了得,學識同樣出色,天雲市理工大畢業,底子幹淨,父母在早些年車禍去世,從大學畢業後,便投身進入天雲市的第一家族。起初這是公司的一個小職員,默默無聞。但在三年前,有一次王瑟剛從公司出門,立即有十五六個人,模樣瘋癲的朝他跑來,那些人手中或拿刀,或用盆子捧著硫酸,也就是那一次,田易進入了王公子的視野。當時這位名叫田易的年輕人一馬當先,肩膀上和腿上各自挨了一刀,脖子和手背上皆被硫酸所燒傷,他一個人衝上去,成功地打退了十幾個人。被保鏢團團圍住的王瑟就站在人群後麵,衝身受重傷的田易喊道:“那個誰,以後你跟我混了。”
王瑟挑選手下,當然不會是就這麽簡單。
調查其背景,幾乎將對方祖宗三代都調查門清。
調查了他的社會關係,確定對方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應屆畢業生。
那天的及時出現,也真的隻是一個巧合。
能打的人,有膽識的人,有本事的人,王瑟向來都很看重。所以,這位名叫田易的年輕人,很快就成了王瑟的心腹。
隻不過,這位往日裏對自己總是言聽計從的心腹,今天怎麽突然轉了性子?
王瑟看到對方的嘴角爬起一絲笑容。
那笑容有些熟悉。
就像一隻貓正在戲謔一隻老鼠般的微笑。
這種微笑,經常會出現在他王瑟的嘴角。
這微笑,很玩味。
……
王瑟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他輕輕站起身,走到臥室的窗戶前,將窗簾拉至窗戶的邊緣,一隻手叼著煙,另一隻手則是扶著窗沿。
他皺著眉頭,沉聲說道:“你問我為什麽?你什麽時候有向我問問題的資格了?或者說,是誰給你的膽量?”
年輕人站在門口,雙手攤開,“別生氣,少爺,我就是好奇心重,隨口問一下。”
好奇心重?
王瑟的嘴角扯起,想了片刻,說道:“我隻給你解釋一次,聽好了,之所以要全力幹掉王二,有兩點原因,第一,咱們這次的計劃肯定被泄露了,咱們以為螳螂捕蟬,卻被人黃雀在後。如果王二被暗算咱們的人抓住,不用想,他一定會出賣咱們。到時單憑這一點,有些人如果利用的好,就足以把我按進號子裏,即便是花錢找律師,沒個十幾年也絕對出不來。第二,其實說起來也是一個無奈之舉,對方對咱們的這次計劃幾乎了如指掌,也就是說,後續肯定有一連串針對咱們的計劃。如果咱們選擇按兵不動,最終結果,隻會按照對方的陷阱一步一步跳進去。所以說,咱們必須要動,而且還要動得快。殺王二,就是為了撇清自己。很可笑吧?計劃了半天,最後卻要用如此愚蠢的辦法來為自己撇清嫌疑。”
站在門口的年輕人依然是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門外的走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站在窗戶前的王瑟驟然臉色大變。
從淩亂的腳步聲中可以判斷出,來的人有不少。
正當他想張嘴,問點什麽的時候。門口的年輕人突然側了側身子,像是給人讓步。
果然,有一位中年男人從他背後出現。
這裏是王家。
是天雲市的第一家族,王家的別墅。
突然出現了一個外人,這對於王瑟來說,是一件無法令人忍受的事情。
當看清那個人的麵貌之後,王瑟的心,傾刻間墜入穀底。
身著西裝革履的梁書燦,雙眼猶如冰雪般寒冷,他繞過年輕人的身體,走進屋內,語氣冷靜的猶如冬日寒霜,其中還夾雜著強行壓抑的憤怒。
“王瑟,你真是好大的膽子。”